唯一法神

  “传送？你还有点见识。”高傲的章鱼少女对银尘的谦恭并不领情，反而变本加厉地骄横起来：“看来你就应该是这些叫做人类的蝼蚁中的那个什么智者了吧？也是，纵然最渺小的生命之中，也保不准能出来几个特别聪明的呢。”

  “回答我的问题，施法者。”银尘语气陡然变得森严起来，紧接着，空气中似乎有某种东西被突然去掉了，一股干热的窒息感弥漫开来。章鱼少女白皙如玉的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显然被银尘突然强硬起来的态度惹得生气了：“怎么？蝼蚁也敢和神灵如此说话。”

  她说着，也不见有任何动作，银尘的脚下就浮现出一片冰霜，冰霜之上迅速长出一条条玄冰的藤蔓，带着无数尖刺的玄冰藤蔓沿着银尘的衣袍一路向上，一根根锋利的尖刺阴毒地朝他的身体扎过去。

  这一招真的突如其来，而且是带着明确【困锁】状态的瞬发攻击魔法，或者是攻击性巫术，总之在这个巫术形成的瞬间，银尘身上的不动霸体就彻底消失了。

  血肉之躯被玄冰穿透，后果只有死路一条，然而这位章鱼少女并不知道，对着水系法神使用水系魔法，其实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早有防备的银尘任由藤蔓缠绕住全身，却没有允许一根冰刺刺向体内，而那些冰刺在黄金魂雾的包裹下，也不再受到章鱼少女的任何影响。

  藤蔓反复缠绕，很快就将银尘除了头以外的地方全部遮蔽，编织成一身玄冰蓑衣，看起来华丽非常，下一秒，一道蓝光在黄金魂雾的深处亮起，那交错的寒冰藤蔓瞬息之间就被一股更加深邃伟岸的力量驱动着展开变形，冰刺相互连结，藤蔓变宽变硬，几乎就在三秒钟之内，一套玄冰藤蔓编织起来的蓑衣，居然彻底变成了一身可怕的寒冰装甲。

  那不是铠甲或者锁甲，那是星际时代才会出现的动力装甲。穿着装甲的银尘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位银光闪闪的冰雪圣骑士。银尘眼睛一眯，随后变出一把细剑握在手里。万剑心悄悄按了按腰间的剑柄，表情有点兴奋，他不确定银尘是不是可以使出“那一式”，不过他知道，这个自称法师的家伙其实只会一式剑法……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妄自称神。”银尘的声音彻底冷下来，他周围的黄金魂雾越来越浓重，一股森然的无形寒意如同铁幕般降临，辉煌的金色雾气中，滚动着越来越多的不明的金色线条。那是风？冰？雷？只有银尘自己知道。

  “呵！又是须佐之的语气！你们这些蝼蚁呀！就是会痴心妄想！我族统治大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茹毛饮血呢！你们这些蝼蚁，天生就是神灵圈养的宠物而已，真不知道怎么就有胆子弑神了！现在好了吧？失去了力量又来求……”

  章鱼女孩的讽刺谩骂还没完，就被一股恐怖的压力硬生生定在原地，银尘慢慢抬起双手，白银色的手指上燃烧起杀人的火焰，魔哭冥斩拳的气息一点一点散发出来，最终在黄金魂雾中扩散成鬼神的身为。

  “须佐之是谁，我不知道，也不稀罕知道。我只知道，此刻我代表的就是鬼神，天地间唯一的那个鬼神，发明魔哭冥斩拳的鬼神！你说你们一族统治大海？哈？你们到底有没有经过鬼神他老人家同意？嗯？”

  章鱼女孩的脸，全白了，她的头发在许许多多的蓝色泡泡中无风自动，她的人类双手紧紧抱着胸口，整个身子慢慢悬浮起来。空气红析出大量的水汽，八条触腕全部离地摆出章鱼捕猎时的威慑姿势，可是她还在不断后退，显然内心的恐惧，已经逐渐压倒了对自身实力的信心。

  “这不可能！……尊神的伟力，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介蝼蚁身上！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你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法，从尊神身上偷取了一丝力量，来吓本尊！对！一定是这样的的！须佐之的杂种后代们！你们不要以为，用【大地囚牢】困住尊神的事情，我族不知道！我族，还有我族的的那些盟友，对尔等人类，那是不共戴天的血仇！”章鱼少女尖叫着，下半身的八条触腕的末端同时亮起蓝色的光芒，空间中的水汽迅速汇聚，变成了流水组成的八种不同的巫术，有水箭，有水刀，有水牢，有漩涡，甚至有冻气，冰锥之类由水演化而来的冰之巫咒。

  “受死吧！仇敌！”她最后尖叫一声，竟然真的同时发出了八个不同的咒术。

  然而就在她的咒术完成的瞬间，银尘也同时出手了。

  她的巫术，顶多具备合道巅峰神功的破坏力，而银尘的火焰魔法，几乎可以增幅到元婴大圆满的恐怖程度。章鱼少女比起银尘，顶多在同时爆发咒术的数量和法力的浑厚程度上占有较大优势，却在法术强度，多样性和至关重要的知识储备上处于劣势。章鱼少女除了能操控水之外只剩下操控冰的能力，而银尘至少具备水火光暗风雷奥术生命八种元素操控力，算上禁大封那就是九种魔法力，连时间都能操控，就算银尘的魔法力浑厚程度只相当于少女的千分之一，在少女面前，他也占据着绝对的主动地位。

  因为他知道少女的弱点，海洋生物大多具备火雷两系属性弱点，而少女根本摸不清银尘的底细，她一贯认为人类害怕水和冰，甚至直接害怕她们的天赋能力，却不知道法神级别的霜寒系法师一旦认真起来根本没法被冰水魔法杀死。

  “炎阳鬼狱?燃尽黄昏永墮天国。”

  银尘左手持剑，右手递出一爪，一道闪亮的红光爆炸而起，如同大型激光炮开火一样将少女的身影吞没，在少女尖锐的惊叫声中，橙红色的火焰轰然爆炸，瞬间扩散成一座范围五米多的小型领域。

  红莲绝境。

  领域之中，大地之上满是红色的骸骨，天空之上遍布爆发的熔岩，杀人的火球代替了干热的风在半空中肆虐着，少女靠着八条触腕快速抽打地面，艰难地避过一波当头浇下的火雨，火焰弹一样的豪雨落在地面，立刻宝炸成无尽红莲。

  少女的惨叫声在暴雨引起的尘雾中回荡着，银尘制造的领域中，根本没有一点水，没有水，这让少女如何使用咒术呢？

  银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已经开始震荡变形的主控室。不得不提前收起领域，甚至连手中的长剑，身上的铠甲都直接震碎掉了。蚩尤万化术制造出来的潜艇，无论如何也是黑暗奥术的产物，和黄金魂雾，和火焰魔法都不兼容，除非用大量的魔法阵保持住两者之间平衡，否则两者之间的对冲，很快就能让魔法相互湮灭。

  禁咒变形的核潜艇，对比禁咒还恐怖的领域魔法，并没有任何一点抵抗力。

  银尘收起魔法，很从容地看着花容失色惊魂未定的少女，从容道：“你看，你其实并没有多少选择，在比你更厉害的施法者面前，你需要学会一点点礼貌呢。”

  少女的兽瞳之中，早已没有了刚刚的凶残和跋扈，只有惊恐，以及埋藏在惊恐之下的些许狼性。自始至终都自认为是野兽的章鱼少女，即便被银尘逼到不能施法的绝境，也依然固执地认为，银尘和他的朋友们是食物。

  人会被牛顶死，但是人依然将牛当成食物。这个道理，对少女来说也一样讲得通。

  “本尊不知道你用了什么邪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能控制火的神明。”章鱼少女摇摇头，身上亮起蓝色的水光：“不过，本尊依然将你当成供品，而且是十分特别的供品。人类，在我族的语言中，意思就是食物，尔等纵然打碎万物神座，纵然囚禁我族千年万年，也总有一天会被我族镇压殆尽！”她似乎很想给银尘撂下几句狠话，可是就连万剑心都感觉到，空气中的水气正在表达出一种逃窜的意思。少女身上的水光，和她刚刚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散发出来的水光一样。

  那是传送。

  “抱歉，我似乎还没有允许你离开。”银尘冷冰冰第说道，抬手一掌爆发出一道金色的光剑，女孩尖叫一声，居然被这道光束直接打倒在地，身上的水光也全部消失了。

  “你真的以为传送不能被驱散吗？”银尘说着，同时白银色的袖子里忽然变出许多根枪管。

  黑暗的力量在四周蔓延，黄金的魂雾慢慢退却，他的脚下无声无息地张开黑色的魔法阵，将潜艇受到的机械损伤修复。袖管里伸出的枪口，冒出紫色的闪光，散发着一股惊人的，毁灭的深暗气息。

  奥术飞弹，准备就绪。

  “你这个地狱深处跑出来的魔鬼！”少女的嗓音里带上了一层轻微的哭腔：“你根本不是什么人类，干脆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只有魔鬼才能撕毁神灵们的约定！”

  “约定？”银尘轻轻揉了揉耳朵：“你是说我无意间触犯些什么？”

  “对！遥远之术（指传送，这是土著们的说法）发动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干扰，否则全族灭亡！你们人类，如此肮脏邪恶，就该被灭绝！”少女跳起来，两只人手和八只章鱼手一起张牙舞爪起来，那造型，萌萌哒。

  “你这话要是被梵特兰蒂冈的教宗听到，保准被送上火刑架，变成一只，嗯，烤章鱼。”银尘一本正经，语气严肃地说，他很无奈地听到了侧后方拜狱和万剑心的笑声。

  “你！”少女的眼圈都红了。

  “好啦好啦，为了表示我们人类其实也有很多高尚的品质，也愿意遵守那所谓的什么约定。我可很乐意和这位施法者女士进行一场公平的比试。”银尘用一种他不怎么熟悉的，梵特兰蒂冈歌剧的咏叹调说道，以烘托某种神圣公平的气氛，却只能让他显得更加虚伪狡诈。

  章鱼少女皱了皱眉头，本能地后退了一点点，人类的双手紧紧抱住前胸：“你想怎样。”

  “你也能看出来，我这条船是很名贵的珍宝，可不能随意打坏了，所以，我我们到外面的水里去好好商量一下，如何？”

  “水？”少女的兽瞳亮了：“你可知道水是我族天生的武器么？”

  “抱歉，我一直认为水是我族天生的武器呢。”银尘很认真地说道。

  章鱼少女呆住了，他瞪着大大的金黄色兽瞳看着银尘，很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简直蠢到不可救药！”

  “我说的我族，是指魔法师，不是须佐之的后人，你这个傻女孩哟。”银尘冷冷地纠正了她的说法：“好了，现在给我出去！”

  这一回，章鱼女孩反而彻底冷静下来，很乖巧地轻轻点头，一跺脚，整个身影就在一片水光中消失了。

  “希望她不要让水结冰，否则她真的会后悔的。”银尘冷哼一声，连光效都懒得释放，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主控室中。

  【大海中】

  水波荡漾开来，中心位置展开超空间之门，白银色的身影从光芒之中浮现出来，接着一个蓝色的光罩撑开来，将水排开，留下一处卵圆形的充满空气的空间。

  章鱼女孩静静悬浮在水中，大量的暗流被她如臂指使地召唤到身边，变成一柄柄看不见的利刃。水是她的主场，她们这一族之中，所有个体都天生具备操控水的能力，而且不需要像冰霜那样事先酝酿神力，凝聚玄冰和冻气，可以随心所欲，无需准备地操控水来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此时，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的冷静不是智慧生物的那种理性的冷静，而是野兽的冷静，对猎物，对强敌，对变化了的环境本能地，嗜血地冷静。她看到银尘从光门之中钻出来，然后将水排开，得到空气，不抿嘴冷笑一下。“原来还是人类啊，还以为你能在水中生存呢。”她伸出一根章鱼触腕指着银尘身上的光罩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