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三十九章 万器凝
光芒从周围的空间中汇聚起来,化为一本书。那一本闪闪发光的魔导书安安静静地出现在手上,银尘随便翻了几页,瞳孔颤抖,根本不敢将这些书页像飞镖一样通过魔导书的机关发射出去。
“这是……神教就极大审判之术·五·断罪之书!”他赶紧解除魔法,那本书也化为一片光晕消失了,银尘闭上眼,许久许久,甚至双手握拳燃烧着魔法力,想将光芒幻化为武器——
但他恰恰成功不了。
蚩尤万化术,似乎对光明力量无效?
他不信邪地将双手合十,将周围的天光汇聚起来,却发现汇聚起来的光线并非变成的光明魔法,而是直接转化为秩序,以及时空。
他抬手打出斩咒光,发现自己依然可以使用简单的光系魔法,他又发出火龙,光芒与火聚化为秩序,在地上竖起三层屏障,他再次打出光剑,然后随手发出风暴,光芒与风聚化为时空,他伸手抓去,手中幻化出一把蓝色的时间之剑。
银尘不得不解除魔法,他此时已经可以百分百肯定,室友玩花术并非不能汇聚光芒,但是汇聚起来的光芒,立刻回变成他除禁咒外的最强魔法,神教就极大审判之术。
“光芒不行,那么奥术呢?”银尘左右看看,发现身后的小房子旁边有一处暗色的阴影,银尘躲到阴影之中,将阴影汇聚在手上。
奥术飞弹化为机枪,阿瓦达索命化为袖枪,甚至于,霸铳黑天刚神绝炮可以化为袖炮。
更惊人的是,银尘发现自己的袖子,居然就可以提供足够的阴影释放蚩尤万化术,甚至袖子里汇聚起来的黑烟,已经足够光暗转化,直接发出神教究极大审判之术中的魔始祖之冈格尼尔。
“应该不止如此……”银尘低头想着,真阳陨落浮现出手掌,凝聚成可以变形的斩击斧,银尘幻化出另外一发真阳陨落,两把斩击斧合成为一把盾斧,脚下,大地的力量穿过厚厚的积雪,从脚底灌入,然后在手心里汇聚成金属,金属扩展开来,变成各种冷兵器。
到这里,银尘已然明白,蚩尤万化术,已经和他最初获得的时候有所不同。它不再消耗魔法力,反而开始消耗银尘周围的环境,或者说就是从环境中抽离元素,完成咒术。
他闭上眼睛,仔仔细细地感受着体内蚩尤万化术的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股波动,居然和他曾经的对冲体质的波动差不多。仿佛那是两股力量相互纠缠着,往来对冲着的结果。他伸手到袖子之外,摊开手心,看到手掌心里冒出火焰,火焰又在手心里转化为碎心寒焰,然后变成玄冰,玄冰飞速成长,最终变成那把强大无比的冰龙破天枪,带着巨炮的长枪再次变换,变成雷光闪闪的以撒神枪,神枪转化为镰刀,镰刀的边缘冒出火焰,变成火焰电锯镰,火焰再次转化为寒冰,同时镰刀收缩,变成深雪之寒,除了光芒和奥术,冰火雷三系元素在手中不断转化,这种转化甚至不能被银尘控制,似乎一个形态维持久了,就必须切换为另外一个形态,这和对冲体质中的代偿机制几乎相同,只不过从两系变成了三系,或者说四系元素,因为雷光和火焰的周围永远包围着风,唯有寒冰是例外。
“原来如此,这才是蚩尤传承的真正形态,代替环境符文,直接将周围环境中的元素吸引过来,变化成武器,然后武器和元素按照对冲规则继续相互切换,只是不知道一种武器形态能维持多久……这是真正的瞬发魔法,远近通用,是要代替魔哭冥斩拳的吗?……而且对冲体质的可成长性也吸收到了蚩尤万化术之中,这样蚩尤万化术随着将来的进阶只会越来越强大。”银尘低声叹息了一下,如今的他,再也感受不到雷神,鬼神和蚩尤的气息,甚至于东海秘境归来后遇到的天变,也有一部分可能是因为雷神神座彻底粉碎。
他其实再也无法继承任何人的道路,他的道路,他的万化术,他的魔法,他的魔哭冥斩拳,都只属于他自己。
他放下手,手中重新变得空空如也,和平常的天选者毫无区别,可是他知道,自己和天选者必然成为两个极端,天选者们成为全能的拳斗士,而他,将成为使用元素魔法的万种能量武器大师,万化术幻化出来的所有武器,都是能量武器,对金属等实体具备天生的优势,尤其是那些可以无限制变形的近战武器。
“近身格斗”这个词,是魔法师们一直在逃避,却始终没法逃离的宿命梦魇。
他叹了口气,伸出白银色的双手拉上兜帽,再次将仪容整理一遍,然后出门。
他没有和塞克利亚道别,没有和任何人交谈上任何一句话,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小村,消失在忽然盘旋起来的茫茫风雪中。银尘没有使用任何符文,仅仅一挥手,无尽的罡风就围绕着他盘旋起来,将地上的积雪吹起来,变成漫天大雪。
“雷电代替水,奥术代替暗,天则看似动摇不定,其实恒古不变。雷神的意志可以继承,但是雷神的天则未必能时刻指望,梦中可瑞安现身之时,最坏的情况就是,只有蚩尤万化术能够指望。”魔法师森白色的身影,被漫天的大雪彻底隐去。
他就那样消失在村子里,消失在塞克利亚的某一个疏忽的瞬间,他那平易近人的身影,从此刻起,永远消失在塞克利亚的记忆里。
他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些,都成了这个小村子里世代流传的谜题。
他就这样以王爵之尊任性又悄然地不辞而别,以后再也没有回来,而当他再次现身于这方寒冷的世界的时候,早已不是王爵。
【平成元年四月间·具体日期未知】
林绚尘蜷缩在小小的笼子里,随着木头车子摇晃着,如同一只被捕获的小猫咪。她的膝盖已经麻了。
她努力地想翻个身侧躺下来,可是没成功,那长方形的小笼子简直就像一口给婴儿准备的棺材,林绚尘这样娇小的身材以最大限度蜷缩在里面,依然能感觉到膝盖和后背咯得疼。
黑暗无光的车厢里,一开始还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哭声都消失了,只剩下灌满了恐惧的静默。林绚尘知道自己很可能是这一辆车里唯一的不特别恐惧着的人,她此时为了银尘,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哪怕银尘不在身边,只要他们之间的生命链接没有断裂,他们就是一体的。
林绚尘并不觉得如此难看的姿势有什么不妥,唯一不妥的就是身上的白毛皮长袍被铸铁长时间压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维持那毛茸茸的表面。她此时和这辆车里面的所有的十六到二十岁的少女们一样,都被那个无比强大的萧萱萱俘获,装在笼子里运往傀儡宗的基地。
林绚尘自始至终没有反抗,目的就是混入傀儡宗的最后营地。这个任务银尘根本没法完成,因为银尘目前根本没法判断自己的骇入能力,在极北基地中是否还能横行无忌。
白银魔法师制定的计划,是对傀儡宗的智能核心发动突然袭击,他不可能给智能核心任何一点提前预警的机会。
林绚尘蜷缩在笼子里,靠着银尘捣鼓出来的那个系统确定自己正在一路向北。她的心砰砰跳着,虽然全身的关节都酸痛难忍,依然感到十分的刺激和兴奋,难看的姿势和危险的处境丝毫不能影响她的心情。
车厢之中,黑暗无光,除了笨重的颠簸声之外,就只有女孩子们偶尔的啜泣。这些女孩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如同林绚尘这样的天选者,包括亚雷莉,包括那天前往德拉德克的二百个天选者女性中仅有的二十二位年轻的女孩,其余的,都是从南国买来的奴仆,其中大部分都是因为战乱和灾荒流离失所,沦为乞丐和风尘女子,被人卖来卖去的可怜女孩,当然也有极少的一部分,是从崇王府里出来的,戴罪沦为奴隶的女孩,她们中的绝大多数都美丽可爱,但是林绚尘知道那个疯婆子一样的傀儡宗的“宗主”绝对不会重视这些俘虏或者说祭品的容貌。林绚尘目前还不知道萧萱萱为何如此“挑食”地之选用女孩子,但是她清楚,萧萱萱那样的人,只要生魂,不要活人。
她就这样伪装着自己,委屈着自己,在萧萱萱和林轻雨面前展现了一个软弱无力的可爱女孩的形象,丝毫没有露出一点儿关于自己的石化战魂的信息,她蜷缩着被困锁在黑暗的木头马车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抑或几天几夜,和银尘生命链接的她可以随时得到银尘以魔法为形式输送过来的能量,连饿肚子口渴都感觉不到。何况她的御魂们还潜伏在毛皮大衣的缝隙里,从黑暗之中源源不断地吸取能量给她补充。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在说什么萧萱萱释放的粉红色毒气就已经有点可笑了,她毕竟是九天玄女的传承者啊。
【同一时间】
纯白色的魔法师从雪地里面长出来,长蘑菇一样长出来,他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白雪平原,平原上移动的白色斑块状物体就是强壮而憨厚的北极熊,在这颗元素力量庞大无比的星球上,北极熊是少数几种可以捕食地行龙的顶尖怪兽,它们被鲜卑利亚人称作比蒙。
在卡诺尼克尔文明的记录中,从来没有北极熊使用元素力量的报告,但是这些强大到可以掌扇金甲暴龙的北极熊,在鲜卑利亚的天选者眼中,就是神灵的坐骑,是圣兽。
银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雪原,有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然后转头看向前方,他的面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就是两座蓝色的,完全由冰块垒成的金字塔,透明的金字塔中心,封存着两口黑色的箱子,那箱子上面一排一排反光的圆片,很难不让银尘想起摄像机的镜头。
银尘抬起手,又放下了,他知道除非有人用魂气死命轰击这两座金字塔,否则它们再过一万年也依然如故,这个纬度的玄冰,已经永远不可能被太阳光融化了。
他朝前走去,低调的纯白色长袍和兜帽,在蓝白色的冰雪背景中极难辨认,他仿佛一个会动的透明的人,从两座金字塔中间的小路上走过,没有触动任何警报。
走过金字塔,他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汪洋,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北冰洋了。这里的海,漆黑如墨,却分明没有被污染过,而是因为纬度太高的原因,圆溜溜的深红色太阳浮在海面上,过于倾斜的角度让阳光很难透射到足够深的水下,因此海面呈现出深褐色或者漆黑色,此时的海面,波涛汹涌,一阵阵强风从前方大海深处吹拂而来,在魔法师的身边化成微弱的罡。
“和加布罗依尔的海陆分布差不多吗?”银尘低声呢喃了一句,在持续不断的寒冷罡风中继续向前。
从两座金字塔之间通过的小路,仿佛是冰海之上架起的一座桥梁,笔直地劈开蓝黑色的海面,伸向远方。银尘伸手在空中一握,螺旋形的长风从手心里发出,雪片纷纷从脚下升起来,汇聚在手心里,变成一颗纯净无暇的水晶球,水晶散发出魔幻的蓝光,将魔法师白色的身影染透,魔法师飘飞而出,他的身上慢慢析出无数冰蓝的光芒,整个人仿佛彻底融化在冰雪中一样,几乎毫无重量地朝前“飘”去。
寒冰的环境,对他来说非常有利。
那座桥非常长,长得令人绝望,细长的桥两边,相隔百丈的海面上还固定着如同街灯一样低矮的黑色圆柱,圆柱顶端举着血红色的散发出微光的圆球,看起来更像街灯了。那圆球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能量场,排斥着黑色海面上,漂浮着的蓝白色的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