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真容
沈啸已经从震惊的情绪中脱身而出，几十年来的人生经验，让他能在极快的时间内恢复镇定，宠辱不惊。
此时，由陈安操控的阵纹变作的金色大网，这等媲美神通玄法的手段，都不能使沈啸大惊失色。
哪怕金色大网上蕴藏着的惊人波动，几乎达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地步，也没见他的脸色再度变过那么一丝一毫。
沈啸见金色大网袭来，不敢小觑，浑身上下只有宗师能修出的罡气，爆发出极度锋锐之气。
这股锋锐之气，媲美那些所谓神兵利器，甚至比那些所谓的神兵利器，多出一分独有的灵动。
“看来沈啸的武道修为已经近乎于道，只差一步便能迈入修炼者的门槛。”陈安瞳孔微缩，对沈啸的实力定位，更加精准了几分。
他好歹与万毒妖尊这样的尊者级人物，相处过一段时间，不管万毒妖尊传授他修炼法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万毒妖尊的确尽到了传道受业的义务，让陈安在最快的时间内入门，了解到了许多修炼常识。
他能认出沈啸爆发出的罡气之中，多出的那分灵动之意，实际便是对应着人体五行中的金气。
陈安由此判断，沈啸已达成武道蜕凡的某个步骤。
而金气，对应着人体的肺部，沈啸的一呼一吸，已经变得与常人不同。
陈安不知道沈啸这家伙，究竟将人体五行练到了什么地步，但他很知道的是，倘若沈啸真的练就人体五行，那么便是彻底入道，等于一步登天，一举站在了蜕凡后期，距离更高的超然境界，都只有一步之遥，即便是自己也很难与其抗衡。
“锵锵锵”的声音爆发，金铁碰撞之声响彻。
罡气像是变作一把剪刀，散发出淡淡的金辉，与金色大网开始较劲。
沈啸微黑的脸色已有些涨红，全身力量已几乎用到极致。
陈安也有些吃力，但他内心也松了口气。
沈啸的力量没有超出他的预计，人体五行应该只练成了金气，唯独肺部增强着他的力量。
这对陈安来说是件好事。
他双手合十，猛然加大输出力度，四周忽而卷起狂风，金色大网又变作无数阵纹，凝结成一柄金色长矛，杀向沈啸。
沈啸面色微变。
罡气消散，整个人一跃而起，依靠强悍的身体力量，在半空中停滞一瞬，与金色长矛错身而过。
随即沈啸主动出击。
他身形一闪，像是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掠过长空，迅速来到陈安面前，拳头紧握，罡气中夹杂着金色，仿佛凝成一根尖刺，直击陈安的要害部位，似要将他一举洞穿。
陈安面不改色。
要说战斗经验，他的确比不了沈啸，可要论那种濒临危机时的冷静，陈安是绝对不比沈啸差的。
陈安在地球时经历了无数冒险，许多次与死亡都只有一线之隔，但他依旧活了下来，而且还闯出了赫赫威名，并且得到了亿万身家。
这就是陈安强烈自信的来源。
一个真正出色的人，不是只在一方面出色，而是在各个方面，包括心态、自信上，比一般人甚至绝大多数人，都要出色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
陈安见到沈啸势如破竹的杀来面前，心知如果要比硬碰硬，自己必然不是沈啸的对手。
沈啸毕竟以武入道，近身战完全是沈啸的主场，就等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这不符合常理。
陈安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他见到沈啸来袭，眼睛眨也不眨，大手一招，那正急速冲向沈啸身后半空的金色长矛，瞬间拆解，又变成了无数阵纹。
阵纹冲了回去，携带无穷巨力，风声呼啸如龙，气势汹涌如海。
沈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觉到背后的风声，脸色微变，可又看着面前，几乎一触便倒的陈安，又咬了咬牙。
然而，电光石火之际，沈啸迅速做出决定。
他不再年轻了，失掉了年轻时的那股狠劲，最终没有选择两败俱伤，而是选择了避让，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金色阵纹，回转似的袭击。
陈安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光芒。
沈啸的决定，让他原本流畅的反击，出现了破绽！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沈啸的这股气，坚持到了最后一步，便彻底退缩。
“想攻便攻，想退便退，你当我是木头人吗？”
陈安唇角掀起冷笑。
他脚步一踏，那正好掠过沈啸身体的阵纹，相互勾连，竟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柄金色大剑，落入了陈安手中。
陈安双手紧握剑柄，挥舞大剑，全力以赴，破空声阵阵，杀向沈啸。
说时迟，那时快。
实际这一幕，刚好发生在沈啸退后的一瞬间，此时沈啸的身体，甚至还悬在半空中，根本难以躲避陈安的反击，只来得及以罡气护住全身。
“轰”的一声，沈啸倒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紧跟着，陈安没有半点留情，举着大剑，向沈啸发起突刺，剑气冰冷，沈啸头皮发麻，对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他的意识。
胜者得意，败者亡，这是常理。
沈啸原以为，他对这一幕，早有准备，可他现在发现，他的准备还是太少。
“嗤嗤——”
鲜血迸溅，有一滴飞到陈安脸上，但他并不觉得畅快，更不觉得大仇得报。
因为，沈啸还没死，只是被洞穿了肚子，丹田受到重创罢了。
有人，替他挡了这必死的一刺。
死的人，
叫做丁十一。
“是你？”
陈安有些惊讶，可并不觉得震惊。
丁十一作为家将，替主人挡剑，说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惊讶的事实。
不过，他也没空关心丁十一的死活，他只有空关心沈啸的死活。
“这可不是你展现主仆情深的时候。”陈安敬佩丁十一的选择，可这并不是化解他和沈啸之间仇恨的原因。
丁十一替沈啸挡了关键的一剑，长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其上附着剑气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尽管长剑剑势不改，依旧刺到了丁十一身后的沈啸，可威力却是大减，并未能如陈安所愿，击杀掉沈啸。
就在陈安打算再度出手的时候，丁十一开口。
“为什么？”
丁十一咳出鲜血，可眸子里却带着困惑，说：“你究竟是谁？”
陈安想了想，拉下黑巾，露出真容。
他平静地说：“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我想，你们应该会认识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