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森罗万象
「北川先生，」编号1173像是早已预见北川隼的失态，悠然转身，「你拿了你不该拥有的东西，现在我来取走它。」
「不可能的，我不会把那东西交给你。那是我花了15亿美元买来的，是我的命，谁也不能夺走它！」
「你还不知道自己买下的究竟是什么吧。」编号1173站在北川隼面前，高高地俯视他，「那是可能诞生神一般生物的东西，你觉得自己有资格拥有神么？」
「神一般的生物……什么是神一般的生物？」
「是你想象力的极限都无法触及的生物，也是你即使拼命隐藏，也隐藏不住的奇迹。」
编号1173朝书架丢出一颗「压缩力场」，膨胀的力场摧毁书架后，露出镶嵌在后方墙壁的金属保险箱。
这是秋夏第一次在北川隼的房间见到这个保险箱。凭直觉，秋夏知道那件无价的收藏品就在保险箱里。
可是北川隼保护收藏品比保护自己的命更甚，除了他自己，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收藏品的位置，编号1173是怎么知道的呢？
力场继续压迫保险箱，保险箱的正面不断向内侧凹陷，而两侧持续膨胀，发出「嘎吱嘎吱」的金属呻吟声。五秒钟后，「嘭」的一声闷响，保险箱从侧面裂开一条缝。
编号1173拎起保险箱，手指嵌入裂缝。刀枪不入的合金保险箱在他手中如纸般脆弱，被轻易地撕成两块，从里面掉出一本封面漆黑的书。
「不要……」
北川隼发出绝望的嘶吼，像一头被夺去狮王之位的年迈老狮。
秋夏瞪大眼睛，看见封面的神秘文字。不，与其说是文字，图形也许更加贴切，因为那些文字远远看上去像跳舞的小人。秋夏从没见过这种文字，却从文字中感受到远古的力量，仿佛某种古老巫术所用的神秘咒语。
「《切诺瑞斯消亡札记》，北欧最古老的神话卷册，比人们所熟知的北欧神话足足早了两千年。如果不是一个幸运的渔民在海滩捡到，这本神话还要在海水的浸泡里沉睡上百年甚至上千年呢。」
「在海滩捡到？那样不是早被海水泡烂了么？」眼镜男咕哝一声。
「如果是普通的书，确实早就腐烂了，不过……」编号1173意味深长地停顿半秒，「这本书是用龙皮制作的。」
「龙皮——？」眼镜男像午睡的老狗被人踩了尾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么？」
「人类想象力所能幻想的一切，这个世界都能实现。因为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噩梦，所有人都被囚禁在这个梦中。我所做的，就是摧毁这个噩梦，解救人类。」
「解救人类？什么意思？」
「一场盛大的狂欢，一场波澜壮阔的革命。」编号1173把书放进手提箱里，「为了让救赎之日尽早降临，请诸位做出小小的牺牲。未来世界的人类将记住诸位今日的献身，在你们的坟墓上插上盛放的新世界之花。」
秋夏茫然地看着编号1173，接着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她看见编号1173拿出一颗黑色金属球，从球里她感受到比「压缩力场」恐怖数万倍的异能。
「这是……」
「将十个足球场的力场压缩制成的『力场手雷』，爆裂之后张开的力场会将邮轮撕成碎片，船上的所有人都将在狂暴的力场下死无全尸。」
「喂喂，你难道打算连我们也一起杀死么？」眼镜男哇哇大叫。
「为了人类的未来，牺牲必不可少。你们应该为今日的献身感到荣幸，这是未来世界的福音。」
编号1173轻轻抛下手雷，嘴角的微笑随手雷落地的弧线拉长而慢慢放大。
所有人的心头此时都蒙上死亡的阴影，哪怕是秋夏也认命的闭上眼睛，静候死神降临。
半分钟……
一分钟……
两分钟……
不知过了多久，预想中毁天灭地的一幕没有出现，四周寂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秋夏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几乎不可能发生的诡异一幕：金属球悬浮离地面五厘米的地方，地球仪一般慢悠悠转动，就像一位在午后阳光下惬意晒太阳的秃头老爷爷。
这乖离的场景不仅没有令秋夏感受到大难不死的喜悦，反而令她的心咚咚下沉，因为她看到了编号1173的表情——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瞪着某个方向，恐惧在那张泰然自若的脸上病毒一般蔓延。那神情简直比见到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更加惊骇。
是什么……是什么……居然会把编号1173这样的强大能力者吓成这样？
秋夏战栗了，胃因疼痛和极致的恐惧开始抽搐。她顺着编号1173的视线看过去，下一刻，瞳孔收缩成两个黑点。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被银色棱形面具遮盖，眼睛像电影里的恶魔那样燃烧着熊熊烈焰。但那烈焰不是黑红色的，而是冰冷的银色。
他身上有神祇一般庄严的气势，狰狞的姿态却仿佛莅临人间的恶魔。他只是站在那里，秋夏就感觉到窒息一般的压力，仿佛连身体的血液都停止流动。
扑通——
编号1173跪在地上，向着那个人颤声问：
「森罗万象……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挪威飞鸟号上？」
被称为「森罗万象」的人没有回答编号1173的问题。他只是张开手，将金属球隔空掠至掌心，然后捏碎。
能够摧毁整艘船的力场风暴在他的掌心爆开，短暂地泄露出令人心悸的毁灭力量。然而下一刻，这力量就被名为森罗万象的人按灭，简单得就像掐灭一段烛火。
编号1173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森罗万象俯视着编号1173。
「是你派你来抢夺《切诺瑞斯消亡札记》？」
恐惧令编号1173的那张脸扭曲，但他依然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这座船上有15600人，是泰坦尼克号的十倍。你的压缩力场炸弹制造的不是一场灾难，而是一个修罗场。他们的血将染红海水，尸体的残块铺满方圆两公里的海面，在烈日下发出腐烂的臭味。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