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离之草原
“路遥。”黄子风想到了什么，回头呼喊。
他预感到了可怕的一幕，必须要把消息传回去。
“拜托你一件事，帮我去首山带个口信给云晓，让她约束族人，不要让人外出。另外还要尽可能多的储备粮食，一个月后，让我的部下带着余粮来离草原找我。”
黄子风斟字酌句吩咐，务求内容简单又无遗漏。
路遥难以抑制兴奋了起来，不停点头，首山可是传说中的地方，自己居然能去那里！
“到了首山后，你暂时先住下，不用急着回来报讯。”交代完毕，黄子风又叮嘱，局势会越来越乱，她一个女人不适合走远路了。
得了黄子风的命令，路遥立刻紧了紧身上的装束，认准方向后脱离大部队，开始向南奔跑。她没有去过首山，不过传说人人听过，首山在有熊南偏东一刻，群山中的神许之地。
目送路遥离去，黄子风面色无比凝重，接下来的状况可以预见，一场血战即将展开，很多人都会死去，谁输谁赢已经不重要了。
实际情况比他预计的还要糟，先期进入中原的华族人和东夷人展开了最原始血腥的搏杀，每时每刻都有人被杀死。
也许原始人觉得打仗就是这样，可在黄子风看来，这根本就不是战争。
这么多人在广阔的大森林里展开搏命，战局其实已经失控，没人能收拢这些部队。与以往不同，这不是两个部落之间的搏杀，这么多人散布在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血战，局面会逐渐发酵，终至不可收拾。
人们已经无法投入生产劳动，刚学会了播种庄稼，田地就被荒废，所有人投入了杀戮的熔炉，最富庶之地变成了修罗血狱。
由于没有产出，情况越来越糟，除了杀戮抢夺外，再也无法维生。食物越少，就只能杀死更多的人，恶性循环构成，天神也无法扭转。
而在这时刻，黄子风领着人避开乱局，继续去往那片陌生的离草原。
五天后，超过一千大军在风归泽大酋长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有熊，占据了原本大翌部的大本营。
这是一次战术上的胜利，可风归泽以及一干酋长们却高兴不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到处都传来消息，血战在各处展开，双方人见面就杀，谁都站不稳脚跟。
即便是在蛮荒时代，人们也没经历过如此残酷的战争。
又过去一段时间，局面再度发生变化，东夷人先开始集中了。他们失去了家园，反倒没了牵绊，将老人和孩子遣往东方后，有战斗力的人逐渐开始和别的武装部队聚拢，抵抗也变得更具规模。
浴火凤凰的传说在中原大森林里传播，大首领并没有抛弃他们，凤舞九天正领着勇士们在作战，并且传下了话，让所有武士们集合成不超过三百人的队伍，寻找华族人猎杀。
这个战略很成功，三百人足够灭掉一般的华族部落，却又不会有太大的生存压力，而已经取得地盘的华族人却无法如他们这般团结。
自开战始，只过去了半个月，战局就有了扭转的态势，东夷人用极少数武装集群，拖住了华胥部东进的脚步。
丘顶上，风归泽看着东方，面色阴沉如水。他想起了黄子风的话，一切都让他预见了，并发出警告，自己不但没采纳，反而把他们丢去了东方。
在他的身后，几名各部酋长小声争吵着，却拿不出个主意来。人人都知道这样打下去不行，除了消耗光族人外，什么都得不到，可该怎么扭转？
完全收拢是不可能的，几千人聚在一起，食物根本供应不过来，可继续分散下去，依然是乱战。
就在酋长们举棋不定的时候，他们的大酋长猛然转回了身，苍老的脸庞上竟然显露出一丝狰狞。
“六部酋长听令！”风归泽这一刻面目狠厉，再也不是那个慈和的老人，他一字字沉声下令：“集合六部所有武士，不要管这里的乱局，用最快的速度东进，直接跨过湄水，进攻太山！”
黄子风曾告诫过，就算是拿下了中原，十年内也不要踏过湄水，风归泽再一次无视了这番话。
并非冲动之举，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这里拖得越久，局面越不利，必须得在东夷人集合起大部队反击前，把他们的腹地也搅乱。
既然你们要乱战，那就索性把你的根搅乱。
风归泽确信，这次自己的决定没错，也是扭转当前局面的唯一方法。六部总计超过两千武士，足可以把空桑打得稀巴烂，这个难题我解决不了，索性就让你少昊去解决。
得了大酋长的命令，部下们立刻执行，华胥部最精锐的部队开始收拢，以无可阻挡的态势压向了东方。
而就在这时，黄子风带着人终于来到了离草原。
这一趟长途行军，他们跨越了整座中原大森林，行程超过千里，走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
离草原，离草之园，绵延三百里，湄水自南向北横穿而过，将其分成了两部分。
踏出大森林的那一刻，武士们全都看傻了眼，他们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森林里，如此广阔无边的景象还从未曾见过。视线一览无余，离草随风起浪，天高云淡。
“这……这就是我们的新家？”武士们全都懵了，“可住在这里，我们吃什么？”
没有树，就没有食物，草原的食物资源比森林贫乏太多了。
没人知道原因，黄子风也摸不着头脑，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地方已经到了，当务之急得要尽快安顿下来，然后寻找谋生的办法，几百张嘴要喂饱啊。
“这里还真是好地方。”黄子风打趣道：“没人抢，咱们正好可以安安心心过日子。”
武士们大笑，只当黄子风是在活跃气氛，又哪里知道，他这番话是发自由衷的。
草原有草原的用处，可以发展畜牧业，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按照黄子风的规划，居住地得要在有水有森林的地方，他们继续东进，准备一直走到湄水边，然后在森林和草原的结合部筑巢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