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梦魇
路遥嘴巴始终合不拢，不停四处张望，恨不得把看到的一幕幕全都刻进脑海里。
她看见了连片的田野，麦子虽还没有完全成熟，不过籽实很饱满，一眼忘不到边，这得够多少人吃啊！
麦田边还有一块块被分割成小方块的地，上面种满了可以吃的野菜，长势特别好，绿油油的诱人。
这里的人穿着也不一样，几乎人人穿染色的麻衣，特别细腻，看上去似乎都是贵人。
她还看见了一栋栋屋子，用木头建起来的，漂亮结实又宽敞，和人家比起来，自己原来住的简直就是兽穴。
还有，还有！还有一栋用奇怪方块建起来的大房子，简直比梦想中神仙住的宫殿还要华丽！唔……还没有建好，有几个人正在忙活。
领着路遥的小女孩看着她傻兮兮的样子，暗地里偷笑，调侃道：“女猎手，咱们这里好吧？不如，你就留下来，找个小伙子嫁了。”
路遥一惊醒过神，拍了拍身上的灰，摆出冷淡的神情，“不用，我们现在也是黄子风酋长的人，这些东西我们很快也会有。”
说这话的时候，路遥不停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一个小丫头比下去！
果然，小姑娘被呛得一滞，兴致索然，指着远处的淮水说：“云晓就在那里……”
“我自去。”路遥微微一笑，道。
“好吧。”小姑娘觉得没劲，转身走了。
路遥松了一口气，有个小姑娘跟着压力好大，还是自己逛逛轻松。
她用了半个月，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首山，所见比传说还要让她震惊，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她带着一身的风尘，边走边张望。
穿过村子，她又看见了许多惊奇的景象，他看见有孩子带着小狼撒欢，还看见老人抱着一只花狸猫和邻居拉家常，甚至还看见有人牵着一头小野牛。
时值正午，家家户户生火做饭，香气飘出很远，勾得她直吞口水。
终于穿过村子，涛涛淮水展现在眼前，在这里，她看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有上百人正在忙活，另有许多人帮忙，他们用处理过的木头架子，做成了鱼骨的形状，正在用铜钉上木板。
“这是……”稍加辨认，路遥如遭雷击，如果猜的不错，这应该是一艘船，一艘足有二十丈的大船！“我的天！”
“姑娘，让一让。”
身后有人说话，把路遥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个搬着木板的男子，连忙道歉让开。
男子刚过去，路遥连忙跟上问：“我是黄子风酋长的信使，云晓娘娘在哪里？”
男子愣了一瞬，大喜，随手扔了木板，扯着脖子大喊：“子风的信使来啦！”
这一声传开，码头立刻开了锅，所有人扔下手里的活计，潮水般涌了过来。
路遥连忙站直了，把胸膛挺起来，摆出自认最有风度的微笑。她暗暗心惊，世上竟然有如此受爱戴的酋长，那种溢于言表的关切，她还从未见过。
人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询问情况，路遥被吵得脑仁生疼，依旧维持着“迷人的笑”，说：“黄子风酋长让我传的信，是给云晓娘娘的。”
人们立刻闭嘴，“呼啦啦”让开一条路，一名站在水边的少女出现在视线中。
云晓穿着最普通的兽皮裙子，怀里还抱着一根木料，皮肤有点黑，看上去毫不起眼。
“那就是云晓。”
身旁有人提醒，路遥看傻了，原以为，黄子风的爱侣必然是个大美人，却不想竟然这么普通，而且年纪也太小了，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女人二十四最适合生孩子，太小的女孩容易被人看轻。
“子风的信使？”云晓嫣然一笑说：“快过来，告诉我们他现在怎么样了。”
路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上去单膝下拜，“云晓娘娘，黄子风酋长命我来，有些事要向您交待……”
…………
静静湄水边，一座原木城正在搭框架，黄子风领着大家伙干的热火朝天。
要想在乱世中活下去，必须得有足够坚固的依托，那样才可以避免被拉进乱战。这里现在还算太平，可随着战争的深入，战火总有一天会烧到这里，必须早做防备。
选择在水边筑城，不但是为了取用水方便，这样一面临水，敌人无法围困，也留了一条后路。
由于缺乏工具，精细活只能由黄子风一人干，其他人只能干些粗活帮忙。
好在是临时居所，不需要建很大的城，直径三百米就好，预计一个月完工。除了建城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进入森林采集、捕猎，寻找食物。
再过一段时间，子归部落的支援就会到来，到那时还赶得及种今年最后一季庄稼，冬天应该不会缺粮。
湄水静静流淌，倒映着天空中的白云，一派静谧。经过这一段时间后，联合部落的人已经渐渐开始适应这里的草原风景。
黄子风边干活边和部下闲聊起来，“湄水可是大大的有名，传说这条水里住着一位女神，她经常在水上行走，唱着动听的歌……”
黄子风的神话描述的活灵活现，猎手们全都听入了神，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指着河面大喊：“河里有个女人！”
站起来一看，黄子风眉头皱了起来，猎手们窃窃私语，现实当然不会如传说那般美好，河里的确有个女人，只不过是死人。
湄水流速很慢，那具女尸漂得也很慢，随波逐流，乌黑的长发在水面披散，犹如溺死的孔雀。
“快下去捞起来看看。”黄子风急急忙忙领着人爬了下去。
接连四个人跳进水里，将那具女尸拖到了岸边，看清死相后，所有人色变。不是一具尸体，女尸的怀里还抱着个婴孩，被淹死了，看死状应该还不久。
尸体背后中了一箭，应该是女人怀抱婴孩渡河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用箭射死的。
死者是个东夷女人，很年轻，顶多十八岁。
“上游。”黄子风看向湄水上游，心情沉重了起来，难道这么快，战火就烧到这里了吗？
“你们守好家。”黄子风丢下一句话，一边向着南面的森林奔跑，一边取出骨笛吹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