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月异星邪
黄子风在巢里听得冷汗津津，不住摇头，做酋长做到这一步，也是没谁了……真不知道当初人们是怎么选上他的。
仰头望，黄子风忽然有想哭的感觉。
不等哭出来，门口一暗，形夭趔趔趄趄退进了门里，看上去是被人推进来的。
黄子风勃然大怒，他嚯然起身，托了形夭一把，一个箭步跨了出去。
刚出门，眼前黑影一闪，一只拳头伸在了自己面前。
黄子风经历过那么多战斗，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学生了，只见他一偏脑袋，下意识抓住拳头一拧，再一带，只听“哎呀”一声惊呼，一个女人被他撂倒在地。
“你们谁敢再胡闹！”黄子风厉声大喝，拔出了长刀。
日光下，精钢利刃有史以来第一次面世，只见那刀刃蓝汪汪如一泓秋水，反射着瘆人的寒光。
几名冲上来的形夭部落族人立刻灰溜溜缩了回去，不敢多说一个字。
黄子风横提着长刀，怒视一圈，那些人全都缩着脖子目光闪烁，不敢对视。
这些族人太闹了，就得来狠的。
“你们的酋长说了，麦子是做种的，怎么你们就是不肯听？今天少吃这一口，以后天天有的吃！”黄子风提着刀子苦口婆心劝说，他横眉怒目，每说一句抖一下长刀，精钢发出“哗啦啦”声响。
闹事的人脸皮不住抽抽，随着声响打哆嗦，心里暗自思忖，那刀子这么长，还闪闪发光，必然就是传说中神灵的武器！凡人岂能经受得住？
光用嘴说话往往没用，用刀说话就完全不一样了，族人们听得连连点头，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黄子风说完，心满意足嘘了一口气，族人还是很好管理的嘛，怎么让形夭纵成这样。
“好了，道理说通，大家都散了吧。”
黄子风挥了挥手，还刀入鞘。
那些族人一哄而散，转眼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紫草和若芄他们一行，再加上两头鹿和一条狼，目瞪口呆看着他。
黄子风这才想起来，这里是人家的部落，自己大包大揽可不太合适。
转头正准备道歉，却见形夭眯着眼微笑，不住点头。
“叨扰酋长了，天色不早，我去安排族人们休息。”黄子风打了声招呼，对着自己人招了下手，逃也似的跑了。
难以想象，形夭这个酋长是怎么做下来的。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压力大，可现在和人家比，自己这点压力根本就不算什么。
“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吃食。”
身后传来形夭呼喊，黄子风跑得更快了。
出了部落，来到自己人中间，黄子风顿觉浑身轻松。看着忙碌扎营的武士们，他心中感慨，自己的族人实在是太好了，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每个人。
营地已经扎好了，用皮子铺地，竖起三根木棍，再搭上一块麻布，就是简易的行军帐篷。这次南下，准备工作做的很细致，务求远行的武士们有保障。
不是为了舒服这么简单，南方多有毒虫，露天睡觉，被咬一口就很可能生病，甚至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跨越这么远的地域，各种病菌、病毒都是陌生的，当地人无所谓的小病小痛，对子归人却可能是致命的。
营帐搭好，武士们开始聚在一起生火做饭，带出来的面饼数量有限，一般不舍得吃，今晚的食物是炖肉。
肉是路上打到的猎物，如此规模的军队，在森林里是无敌的，哪怕遇到了大象、犀牛也照杀不误，今晚的肉就出自一头白犀牛。
形夭部落许多人远远观望，目光中既有敬畏也有艳羡，武士们住的临时帐篷比他们的巢还要好。
人们在窃窃私语，传递着关于首山的一切，在他们的描述里，黄子风是天选大酋长，而子归部落就是天堂。只是那些武士全都凶巴巴的，他们有心亲近，却不敢过去。
夜色逐渐降临，围观人群逐渐散去，最终全都归巢，子归部落的人也全都回帐篷休息。
这时代的人作息很有规律，黎明即起，天黑即睡。
当然，也有例外——黄子风。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可他有些毛病还是保留了下来，例如晚睡、失眠。
躺在帐篷里，闻着和首山不一样的空气味道，他再一次辗转难眠。与他一样，狗子睡在他身边同样异常不安，总是抬头看向东南方，发出两声细小的呜咽。
黄子风心揪得更紧了，愈发的担忧鸢飞，这一路实在是太遥远，并且还不知道最终会走到哪里，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正自忧心忡忡，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狗子猛然抬起了头。
“子风。”
门外传来清朗又熟悉的声音，黄子风掀开帐篷，果然是风桐站在了外面。
钻出帐篷，外面圆月如银轮挂在东南天际，月光映照在风桐的脸上，勾勒出温和又坚毅的轮廓。
黄子风没有开口询问，他知道风桐深夜前来，必然有事。
“我想去南面那个部落看看。”风桐果然开口，“听这里的人说，那里恶蛟成灾，已经吞了许多人，再这样下去，只怕那部落不存。”
黄子风皱了皱眉，如果换在平常，他也必然要去，可现在的第一任务是寻找鸢飞。须知每多耽搁一刻，鸢飞就多一分危险。
他并不是冷漠的人，可那个不知名的部落毕竟是外人，无论多少也比不上鸢飞。
正待劝解，身后“呼啦”一声响，狗子蹿了出来，对着东南月亮的方向引颈长嚎，声音凄厉阴冷。
黄子风说到嘴边的话生生吞了回去，看着狗子愕然。
“那里有东西！”
黄子风猛然惊醒，大喝一声。
刹那间，所有帐篷里的人全都钻了出来，快速向黄子风聚拢。
帐篷后传来鸣叫，九色和雅歌也转了出来，一左一右跑到狗子身边。
人群前方，狗子一声声嚎叫，九色和雅歌也不停踏着前蹄，三头野兽映衬在月光里，勾勒出蛮荒的剪影。
“所有人，立刻拔营！”黄子风紧盯着狗子看的方向，立刻下令。
武士们一涌而散，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装。
风筒苦笑，“那里正是恶蛟出没的方向，咱们终究还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