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魔
话音刚落，狗子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幽暗的大森林。
紧随其后，九色毫不犹豫跟了过去。
黄子风气得大骂。
好在还是有乖的，雅歌前看后看，急得不住踏着蹄子鸣叫，不知所措。
红影一闪，紫草一头蹿上雅歌的背，绝尘而去，远远传来她的话语：“我去找它们！”
一个小姑娘和三头野兽眨眼间全跑了，根本来不及阻拦，事情彻底乱成了一锅粥。黄子风跳起来拔腿就追，“快跟上！”
武士们慌了手脚，也顾不得打包，抱起自己的东西跟在后面，一群人乱糟糟奔向东南，哪里还有半点正规军的样子。
事发突然，来不及道别，黄子风一行就这样走了。
就算这时代的人也不可能追得上麋鹿，黄子风领着武士们玩了命的跑，可前面的动静越来越小，最终渺无声息。
不能再这样追了，黄子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拦住了部下。
再跑就是乱跑，不但不可能找到，说不定自己这百来号人反而迷路。好在这里都是最好的猎手，追踪能力一流，大家连忙开始就地寻找踪迹。
狗子它们刚过去不久，痕迹还是新鲜的，很快就找到了一条清晰的足迹。
“跟着走，看仔细了！”有了踪迹，黄子风大声催促，队伍再一次上路。
今夜月圆，可这里的森林太茂密，林地一片漆黑，好在武士们目力和野兽有的比，勉强能看见。只不过追着踪迹走，想要快已经不可能了。
队伍散开成三条纵列并行，所有人低头盯着，黄子风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狗子实在是太不听话，事情被它搞糟了。
从午夜一直走到天明，队伍早就失去了方向，好在终于走出了大森林。太阳出来的那一刻，前方豁然开朗，一片不大的林间泽地展现在眼前。
这一片沼泽呈近圆形，直径约两里，宛如大森林生了个疮，阳光照在死水上，逐渐驱散雾气，带来一股难闻的气味。
“它们下泽了！”
身旁传来惊呼，所有人立刻聚拢过去看，果然，一行足印从这里延伸进了泽地，消失无踪。
往前看，沼泽一片死寂，连鸟叫声都没有，哪里有他们的踪影。
所有人心都悬了起来，黄子风站在沼泽边，看着泛气泡的水面，眼睛通红。这沼泽看水色就不善，他们怎么敢轻易进去！
“也未必就陷进去了。”风桐连忙安慰：“也许他们在别的地方上了岸，咱们再找找也许会有所发现。”
黄子风担心的哪里是这个，麋鹿本来就是喜欢生活在沼泽的生物，它们的蹄子宽大，根本就不会陷进去，他怕的是……
掐灭那可怕的推测，黄子风恶狠狠一挥手，“分成两队，沿着泽边往前搜索，找到它们的踪迹就传讯。”
武士们立刻散开，分成两支混编小队，分别由若芄和佩觹带领，排成一字阵沿着沼泽两边向前搜索。
对于后世城市人来说，一公里似乎是很长一段距离，实际在旷野中，这点长度很短。两队人散开后，一直走到最宽的地方，依然说话声可闻。
黄子风一路忧心忡忡，怕的不住打哆嗦，如果那四个小家伙出了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传来惊喜大喊：“找到了！”
这边的人立刻停步望过去，人人兴奋，看来果然如风桐所言，他们下沼泽后，走了一段就跑上了岸。
“三种脚印，三个都在！”
对面五十人全都聚在一起蹲在地上，发出惊喜呼喊。
黄子风彻底松了一口气，可就在他准备大声询问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变故。
两支小队之间，泽地的中央，水面突然炸开，腥臭的水花冲起来足有十几丈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一条庞然大物破水而出。
水星一直溅到两岸，所有人被淋了一头一脸，却顾不上抹一把，全都瞠目结舌看着钻出来的东西。
“我的天……”跟在黄子风身边的若芄瞬间脸色煞白，颤声自语。
黄子风也呆住了，心脏狂跳。
那是一条蛇，一条七寸直径足有一米多的大蟒，浑身细鳞黝黑如铁，虽从污水中钻出来，却丝毫不染，泛着阴冷的金属光泽。它直立在沼泽上，出水两丈，口中呼呼作响，猩红的双目缓缓左右扫视，凶光毕露。
相比之下，反倒是风桐神情镇定些，他大声提醒：“立刻聚在一起后退，这是恶蛟！”
这就是所谓的“蛟”，云梦泽独有的物种，吞噬一切它们能杀死的生物。
如此巨大的体型，人力根本就无法抵挡，武器防具再好也没用。
“蛟的眼睛不好，聚在一起，它会以为是一个巨兽，吞不掉，一般就不会发动攻击。”风桐仍在大声解释，对付蛟，他是在场唯一有经验的人。
两队武士立刻迅速聚拢，结成圆阵，紧握武器戒备。果然，那条蛟的神情开始变得迷茫，原本绷紧的蛇颈逐渐松弛了下来，缓缓向下沉。
“后退，慢慢后退。”
风桐大声指挥，这一边，他和黄子风被武士们围在中间，慢慢退进了林地里。
透过林间空隙向那边看，蛇头越来越低，对面佩觹带领的队伍也缓缓退入了森林中。
终于，巨大的蛟完全没入了沼泽黑水里，泛起一丛气泡，平静无波。难以想象，这看似不深的泽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庞然凶兽。
一片喘息声，所有人面面相觑，大口喘着粗气。哪怕是和百倍于己的强悍对手作战，他们也从未畏惧过，可这么庞大狰狞的蛇，他们还从未面对过。
蛇自然人人见过，只是从茅河到首山，他们见过最大的蛇也不过一丈长，而刚才展现在眼前的，简直不像是人间凡物，倒像是地狱里的恶魔。
“我的老天！”黄子风颤声感叹：“风桐，你们就天天和这些东西生活在一起？”
难以想象，神农部落的人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好在那四个小家伙全都腿脚利索跑了。不过想到他们前一刻很可能被蛟追杀，他又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这得多危险！
就在这时，东面“哗啦”一声巨响，转头看，只见那头恶蛟从东岸边破水冲出，狂风一般卷上岸，向着佩觹他们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