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无数巨大的树木从地底深处升起，若这片区域没有被黑暗笼罩，估计所有人都能看见沙漠中出现绿洲——这仿佛海市蜃楼般的情景。
正常情况下，沙漠中出现的绿洲是救赎；然而此刻，处在扉间忍术之下的黑沙与岩土忍者，却因为黑暗陷入更加绝望的境地：黑暗中不熟知森林树木的他们进一步失去千手忍者的踪迹，而千手忍者却更好的利用了这熟悉了千百日的环境……于是，几乎所有参与这次围剿的忍者都在黑暗中……互相残杀。
除了千手柱间。
而当惊觉到这个忍术没有为战局带来转机，反而让黑沙和岩土的忍者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局面时，叶子沐的心一瞬间僵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懊悔轻易听从白发男子的建议使用这个忍术导致的惊慌焦急多一些，还是震惊这个忍术和对方忍术强大的协和作用！
可树界降临和黑暗行之术，就是千手这一代的当家人和他弟弟为了群战而专门修炼的忍术。
所以除了他们，没有人可以使用。
所以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可以证明千手柱间身份的方法了。
没有人会见到这两种忍术同时使用时，怀疑施术者之间是对立的；而且，任何一个忍者都知道，在当今的忍者中，只有千手柱间能施展树界降临——这个可以在方圆千里内让森林出现的s级忍术。
可让叶子沐相信对方所说的一切有可能是真的？
他真的是那个名叫千手柱间的男人？
那个在水户口中，虽然只有寥寥几语描述，但却是在这个乱世举重若轻的男人？
叶子沐不相信。
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至少，在感知到周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黑纱忍者时，叶子沐觉得这就是一个荒谬结论，如果他是千手柱间，之前在黑沙遇见的一切又是什么？
那些从认识到熟知，从防备到信任，从刀剑相向到前一秒的托付后背，这些……所有的经历都成了一个玩笑。
叶子沐停止了忍术。
在他不愿意再这么下去，不愿意就这么承认自己是千手柱间这一刻。
但与此同时，千手扉间也收回了黑暗行之术。
之前糟糕的环境消失了，然而给黑沙和岩土带来的损失也已经不可挽回。
他们的在刚才那会儿就有五分之三的人死去。
岩土和黑沙的忍者正惊慌未定，而千手的忍者却在扉间的暗示下成队的围绕在叶子沐身后。
叶子沐刚想行动——他不知道具体要做些什么，但他直觉不能再让事情任由前面这个的男人的心意发展。
可已经没有机会了。
叶子沐眼睁睁地见面前的白发男子单膝跪下，他几乎要忍不住退后一步，但在他后面，紧接着，包括那个叫做叶子的小姑娘，还有一个个的千手忍者，全都弯了膝盖。
“你……”
叶子沐的尾音消失，因为这些人在这一刻，都在向他表示臣服——而他们都是拿起刀就可以出去和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汉子，或者是经过比男人更艰苦卓绝才有此能力的女人。
计谋或者演戏都不可能会让这个情况出现。
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况前一秒他还在敌人的阵营……
除了！
他是千手柱间这个可能。
……
“……拜见大人”
“属下秋野，拜见柱间大人。”
随着情报长老最后一个将参见的话说完，并且点名身份时，就算再吃惊，所有的黑沙忍者和岩土忍者都相信了叶子沐这个身份。
包括律人。
憎恨的眼光从少年的眼眸中爆发，律人在前一秒的担忧和焦急有多少，这一刻的憎恨就有多少，他的眼神几乎是要吃人般，死死盯着叶子沐。
叶子沐从震惊中回过神，就感受到了律人的目光，他张开口便解释：“律人，我……我不是千手柱间。”
反驳的话被叶子沐说出口，他没有发现一些千手忍者互相疑惑地看了看彼此，也没有发现白发男子悄然握紧了拳头。
“你不是？”律人喊道，语调怪异，“你说你不是千手柱间？！”
“是的，我……”叶子沐要继续否认，叫扉间的男人却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叶子沐一惊，然后听见白发男人冷哼一声。
叶子沐转向他，便看见对方一双锐利的红色眼睛如危险的野兽，只听他道，声音低沉却能让所有人听见：“大哥，这个小鬼是谁？在黑沙认识的？”
说好的不是千手柱间呢。
如果眼睛可以传意，相必所有人都可以明白律人的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
而如果不是有黑沙的忍者压着他，他已然冲上来和叶子沐干架了。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但叶子沐知道这是千手扉间这个男人有意导致的，他特意用这种手法，就是为了让律人失去理智；或者说，让他失去解释的机会。而甚至在这之前，叶子沐自己，早就在见面的时候被这个人算计了。
事情被别人完全控制，扉间没有一点空余的做法让叶子沐沉下心。任何时候，不管是叶子沐还是千手柱间，都不会接受这一点。
叶子沐扶开扉间的手臂，盯着律人的眼睛道：“律人，相信我。”
“相信你？”律人不可思议地反问，却见叶子沐认真的眼神，他微微楞住，但很快，见到他旁边的白发男子，那种情绪就消失了，他继而怒道：“你要我相信你，也不看看周围有多少我黑沙的忍者死在刚才的忍术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又相信你什么！”
是啊，如果叶子沐非有意欺骗，刚才的树界降临又是什么，之前死去的同伴就可以不计较了么？
这不可能！
叶子沐顿然……哑口无言。
见叶子沐无话可说，律人气极反笑，他指着千手扉间对叶子沐道：“好啊，你要我相信你，也可以，只要你把他给杀了，我就信你。”
千手忍者：……
黑沙忍者：……
岩土忍者：……
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但无疑所有人，都想知道叶子沐将如何反应。
而听到律人要求的叶子沐反射性的看向千手扉间，那个样子似乎还真是在考虑这么做的可行性。
扉间察觉到这种意向时，他的心里猛然一跳。
然而在他同样要流露出愤怒前，扉间的嘴角先扬了起来。
他放松了全身的防备，继而对叶子沐说道：“如果你想用我的性命达成某些目的，那么你就拿去好了。”
说完，扉间缓缓将腰间的短刀递了出去。
“大哥。”
他唤道。
叶子沐的心中一颤，无法思考如何解决千手这个麻烦了。
面前这个白发青年不应该是这样的姿态！
他是……就如丛林里的白虎般，强大威严而不可侵犯才是这个男人该展现给众人的一面。
可是，如今这只白虎却收起了厉爪和警觉之心，仿佛幼虎般往自己身上靠近，轻易地的将柔软的颈部放在他指尖轻易可触摸的地方。
叶子沐的指尖上方仿佛压着一块极大的石头，他发现自己……无法抬手动作。
就如千手柱间能意识到千手扉间的意图一样，千手扉间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兄长究竟是怎样的性情；以及如果有所谓的弱点，会在这个男人的什么地方——他只不过是，比其它忍者更心软一些。
而千手扉间自愿将性命交到对方手里，更加证实了叶子沐非千手柱间莫属。
可叶子沐，却已经无法以权谋的想法来考量突然出现的千手扉间。
也就是说，叶子沐被束缚住了；或者说，律人输了；而当这个时候，黑沙的所有计划已经土崩瓦解。
千手和扉间，赢了。
之后，在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的双重威名下，岩土和黑沙的忍者则是能逃则逃，他们急着将这天遇见的事回报回去：得幸逃生的黑沙忍者要通知律人被捕的消息，而岩土，则要火速告诉族中的长老们千手兄弟已经来到岩土！
战争，是否一触即发？！
至少在叶子沐没承认自己是千手柱间前，扉间暂时没这个打算，即便他先前还计划着血洗岩土来着。
“不要这样赌气啊。”叶子沐蹲下来，平视着律人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原先的身份会是这……”
律人双手被缚在身后，他拒绝了叶子沐送来的食物，不仅如此，自从被千手绑架后，到现在为止，这个少年都滴水未进。
律人没有理会叶子沐的声音，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盯着地面不语。
叶子沐无奈地撑着下巴，他知道除非时光倒转，这个少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了。
而既然这种结果已经形成，那么放着不管就好了。
这是来自白发青年，那个自称是他弟弟的男人，千手扉间的建议。
叶子沐也就听听而已。
千手扉间可以这么说，因为他和律人毫无交情。但叶子沐不能，无论他是不是千手柱间，都不能。
自从答应治人照顾未成年（？）后，叶子沐身上就背负了一个承诺。之前因为千手扉间的势，叶子沐兵解。
但律人是他最后的底线。
在千手的忍者将要连律人一起杀死时，被定住的叶子沐终于从扉间制造的心理压迫里出来，及时救下了律人的性命。
“他是……前任黑沙的儿子，我还需要他。”
这个理由成功地唬住了人。
包括律人。
律人拒绝食物，因为他拒绝成为千手的筹码，何况叶子沐，已经莅临辉夜泉之上成了他最想杀死的人。
他绝对不要被叶子沐利用。
“不知道荆怎么样了啊……”
“你还好意思提起他！”
“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吗？”
“你住口！千手柱间！”少年狠狠地道，仿佛下一秒就要和他拼命。
“都说了我不是……算了……”叶子沐按住律人的脑袋，不顾他的挣扎慢慢道，“我想荆怎么样，是因为知道他听到消息后一定会非常震怒，然后在震怒之后，会开始担心你。”
“都说了住口！”
“不仅是荆，你的师傅，治人那个家伙，一定比任何人都担忧你，说不定现在已经打算收拾包裹前来救你了。”没有理会律人的要求，叶子沐继续道，“你说，如果他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打算救你出去，却发现你连一步路都走不动的时候会怎么样？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因为你的拖累……他也被杀了？”
“你……！”
“吃点吧。”
“不要骗我了！”律人将眼睛闭上，不去看食物，他道，“我是不会吃的！”
“律人。”
“荆那个怪物一样性格，才不会担心我，最多想把你做成傀儡罢了；而治人那个家伙，不会为了一个学生来这里，他有更重要的事；至于我这个前任族长儿子的身份，黑沙的族长又不是血缘制，爸爸死了，没有人会在乎我的，你就不要想利用我做些什么了！”
“那么馨子呢。”
“你怎么知道！”
“治人和我说的，你的母亲因为生下馨子后就死了，她现在也不过几个月大，如果没有你这个哥哥照顾，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吧。”
“馨子……我……”律人的眉头皱起，额角出汗，似乎想到某个可能而揪心不已。
叶子沐将饭团递到律人嘴边。
“不行！”律人却再一次拒绝了，他睁开眼睛，眼里面是毫不动摇地决心，“别想再引诱我了，你这个魔鬼！”
叶子沐：“？”
“如果我为了馨子活下来，才是害了她。”律人道，“馨子会成为族中挟制我的筹码，那样她就再也没有未来了；而如果我死了，族里最差也会把她当作收养的孤儿，她反而可以活下来。”
叶子沐：“怎么会……”
啪啪啪。
击掌声从室外传来，叶子沐回过头。
白发青年慢步走进，红色的眼睛赞赏地看了律人一眼，他道：“分析地不错嘛，小鬼。没想到现在就可以意识到这一点，这可比某人强多了，死了倒是好事。”
律人低下头，不欲理会千手扉间。对他来说，这人可比千手柱间难对付多了。
扉间也没有在意，他随即转头，对叶子沐道：“那么大哥，你输了，按照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