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景家宴无事生非
经过那么多事，顾妈妈自然不会出言劝阻女儿如何，只是拿了房间钥匙给顾未晞。
顾未晞走进自己的房间，仅仅扫了一眼，并没有用心细看房间的布局，但是，仅凭这随随便便的一扫，却也能感受到这间屋子较之刚才顾妈妈的房间要精致许多。
看来，下一步，就是要给母亲好好地布置一下房间了。
顾未晞拉开自己屋里的衣柜，随手翻了翻，弯弯唇角，一脸无奈地看着柜子里挂的衣服，果不其然，品位真是太差了，明天，必须去百货公司。
床头柜的抽屉里的两个小红本引起了顾未晞的注意，这就是现代的《结婚证》呀，看起来比过去的一纸婚书要正规正式很多，而那平等、自愿的字样更是让她心潮起伏，现代的婚姻，真好。
顾未晞如珍宝般抱着两本结婚证，她只是在感慨现代社会制度的进步，不成想，却被门口外的顾妈妈误会了。
难道未晞还是很诊视这段婚姻的？也是啊，他们两个是自由恋爱，虽然与她和丈夫的萍水相逢不尽相同，可也是在校园中的巧遇，再一点一滴积累的感情，与那种直接奔着结婚为目的只考虑双方经济条件的相亲不同，再说，若是相亲，以乔淮生当时的研究生在读身份，而未晞只是个初中毕业就进刺绣厂做女工的身份，任哪个介绍人都不会给他们两个牵线搭桥。
本以为是一段天作之合的良缘，如今却走到了支离破碎的崖边，世事变化，难以预料。
看到女儿这么紧紧地抱着结婚证，顾妈妈的心被扎得一下一下的疼，怎么办呢？分手是女儿痛，若是不分开，恐怕也是她可怜的女儿痛苦。
顾妈妈忍不住叹息出声，惊觉了顾未晞，她忙放下结婚证，走过来问道：“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妈妈急忙敛了面上的忧愁，又挤出个笑容，应道：“这中午都过了，也来不及做什么午饭，我出去买些小笼包回来，你看着点儿小言。”
顾未晞不耽搁时间，立刻跟着顾妈妈回了房间。
“妈，如果方便的话，再买些香菇鸡肉粥回来。”顾未晞馋馋地说道。
“你喜欢吃？”顾妈妈诧异地问。
顾未晞点点头。
“看来是我的手艺不好，让你以前不爱吃香菇。”顾妈妈讪讪地说道。
原来以前的顾未晞不爱吃香菇啊，看到顾妈妈自责的样子，她不忍心，忙道：“大概是跟脑子失忆有关吧，不如哪天您再做一次香菇，如果我还是很爱吃，那就说明不是您的厨艺问题啦。”
顾妈妈闻言一笑，拿了钱包出去了。
不多时，顾妈妈提着两大袋食物回来，以她的行事作风自然不会将严芷兰的那份落下，先送一份给了严芷兰，然后才上楼，跟女儿、外孙一起将就了一顿午餐。
下午，三口人去了位于大院后面的公园，顾未晞认得，这原来是景家的后花园，如今成了公园，看到三三两两的人游走在池塘假山旁，还有石桌石凳旁的人群，两位老者正在棋盘上厮杀，而旁边观战的人们似乎比他们还要紧张。
园子已经全无往日的清幽，不过，能让众人于此众乐乐，她是乐见其成的，心情并不糟。
到了晚上，母女两个带着一言不发的乔言一起应邀去了景家，顾妈妈发现严芷兰没有出门的意思，便主动过问。
“懒得去凑热闹。”严芷兰态度恹恹地说道。
顾未晞也看出来了，严芷兰跟景家人的关系不是很亲厚，虽然是客客气气的，但这份客气只会显得疏离。
“还剩了几个小笼包，足够我晚上吃了。”严芷兰说着就要去开冰箱门。
“你不去，他们也会来请，就别让蔓蔓多跑一趟了。”顾妈妈说罢，牵起严芷兰的手臂出了门。
严芷兰看到乔言，似乎找到了理由，道：“我还是帮你们带小言吧。”
“师傅，让小言跟人多接触有利于他病情的恢复。”顾未晞道，既然孩子不是那种天生的缺陷，那么就让孩子多参与社会生活，以后，她不仅要让孩子参加这种家庭宴会，更要多带他到外面走走，可能一上来不能去商场、游乐场那些人多嘈杂的地方，但去附近的公园踏青是没问题的，让孩子与大自然接触，或许就能打开他的心扉，下午带他去公园时，她就看出来小言很喜欢那些花草树木。
顾妈妈拉扯着严芷兰，而顾未晞则是牵着孩子的手走入中院，虽然已经变成了大杂院，但那熟悉感还是扑面而来，她呆呆地望了望东厢的一排房，曾经，那是父亲专用的书房，书盈四壁，满室墨香。
父亲是个涉猎广泛的人，他的藏书种类繁多、包罗万象。经史子集，古今中外，东方的孔孟之道，西方的苏格拉底，启蒙思想的理论巨著，现实主义的经典小说，天文地理，医学建筑，方方面面，无所不有。
而如今，完全变了模样，正门门楣上黑底黄字的“碎墨斋”牌匾不在，而楼上楼下的几家住户，虽然大门紧闭，但隔音效果不是极佳的墙壁还是让里面的声音传出，有娱乐节目的欢声笑语，有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声，有母亲呵斥孩子不好好做功课的骂声，多了市井生活的气息，没了书香人家的墨韵。
景家住在西侧二楼的三间房，近楼梯的那间做待客用，后面两间分别是景孝诚夫妇和景蔓的卧室。
景蔓跟景妈妈在一楼的公用厨房里炒菜做饭，当然，景妈妈是主厨，景蔓只是打下手，跟她们一起的还有景蔓的婶婶，景孝诚和景孝烈在客厅里陪着聊天，小言这一次没有蹲在墙角，而是坐在沙发旁的小凳子上，玩着一个九连环。
顾未晞端详了一下景孝诚、景孝烈两兄弟，却没能从他们的容貌上找到大哥或是二哥的相似之处。
也许是隔了一代，毕竟孩子是要继承父母双方的容貌特征，不是吗？可是，想及此，她就不由得糊涂，为什么一个与景家只是姻亲但并没有直系血亲的顾未晞却是有着与自己相似的容貌呢？
也许只是巧合吧，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人，明明不是孪生，却还长得一模一样，明明不是姐妹，但有相似的眉眼。
如此一想，她觉得自己大概与顾未晞就属于这种万分之一的巧合。
顾未晞很想问问景孝诚或是景孝烈，他们的祖上是谁？但忍了忍，并没有问出口，是谁还有什么关系吗？反正她已经是顾未晞了，一个与景家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她的今生只需做好顾未晞，其他的，算了。
当景妈妈将一碗八珍汤放在桌上后，晚宴正式开始了。
敬过酒之后，景妈妈给顾未晞夹了一块儿蜜汁排骨，“在医院里不得吃，我带着小言又不方便去，今晚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一定要多吃些。”
顾未晞连忙接过来，尝了一口，果然是景家的味道，正疑惑着，景妈妈笑着说道：“在外面可是吃不到的，这是景家秘方。”
“因为放了梅子汁。”顾未晞脱口而出。
众人顿时流露喜悦之色，特别是顾妈妈，她激动地看向景妈妈，眼圈微红。
景妈妈对顾妈妈点头示意，大家心照不宣，没有过多评价，只是景蔓笑逐颜开地道：“未晞姐，我妈妈可是把你当成了她的第二个女儿看待，所以才把景家的美食秘方都告诉了你，有些我都不知道。”
“我可没偏没向，一起告诉的，是你记不住。”景妈妈嗔了女儿一句，满满的都是慈爱，并给女儿也夹了一块儿。
景蔓娇滴滴地道：“没办法啦，我那个时候高考，满脑子都是公式、单词，哪有闲心记这些，未晞姐就不同啦，已经去工厂上班了，再说，我也不喜欢做菜，还是未晞姐好，典型的贤妻良母。”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可是，顾未晞怎么听都觉得意思不对，景蔓在炫耀她高知的同时，便在不知不觉中贬低了她顾未晞，因为这个时代，初中毕业就去工厂务工，不是件值得夸耀的事。
这个景蔓真的只是有口无心吗？也有可能吧？看得出她是个被父母宠爱的孩子，又是小门小户，家庭关系不复杂，可能就不会刻意揣度家人心思，比较任性而为，而且，顾家与景家交好，两人又是从小长大，所以，彼此说话也不会太多注意。
顾未晞咽下了这不中听的话，给小言盛了一碗汤，她还记得当年那人的提醒——饭前一碗汤，胜过良药方。
小小的不愉快被忽略过去，但乔母的造访，令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痛快了。
“我说怎么都不在呢？！原来都在这里热闹了！”乔母似乎比其他人更加不痛快。
“亲家母来啦，请上座。”景妈妈热情地招呼道，并催促景蔓去搬一把椅子过来，又以眼神示意自己的丈夫腾出些地方。
乔母一摆手，冷笑道：“别这么叫，我们乔家娶的是顾家女儿，没跟景家联姻。”
此话一出，景妈妈脸上顿时一阵白一阵红，很是尴尬，干笑了两声，实在不知道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