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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约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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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东京颤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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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田师中,本相原以为是个人物,谁知却是个不堪造就的。”

  白时中也不掩饰自己对田师中的厌恶,明对想看笑话的枢密使感叹一句、

  枢密使老滑头轻笑一声道:“白相不必失望。地方官员嘛,视野一隅,眼皮子潜,没能力看顾大局罢了。”

  指指那堆奏折,“白相,你看?”

  白时中很怕眼前这个老滑头心思一转把梁山的事现在就捅上去。

  老家伙只是暂代枢密使,随时可能被皇帝撤掉,混一天算一天,年纪又大了,难说临了不敢心一横搞一把大的把摊子弄得更糟糕,然后退休悠然欣赏皇帝和包括他白时中在内的全体官员在更可怕的灾难中如何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所以,这奏折炸弹不接也得收着。

  白时中只得装出对枢密使的尊敬谦虚样,以商量的口气说:“奏折就先放在我这里,老大人意下如何?”

  他连喜欢自称的本相都不敢在枢密使面前显摆了。

  老头呵呵一笑,淡淡道:“希望白相能有益。”

  白时中赶紧表示:“自然是有益的。大家都会从中受益。此事过后,我大宋江山能恢复安宁,全赖老大人之功。史上再提此事,老大人的英明睿智必会成为一段传奇佳话。”

  说好了必有回报,勾通一致,一文一武两顶尖权贵略说笑几句,分手了。

  枢密使悠然返回衙门。白时中却得继续应对似乎无穷无尽的惊心大难事,只能咬牙振奋精神顶着。

  田师中在那日盼夜盼好消息,却什么消息也没得到。朝廷似乎不知梁山事,或者看后就忘了。白相根本没搭理他。

  这让他好不失望。

  实际上梁山周围官僚并非全不懂大局。汉官僚从不缺权谋智慧。

  在这节骨眼上设阴谋算计沧赵家族,身在地方,不了解天下危急的大势是其一,利欲熏心,妄图一搏吃个胖子是根本动力。

  梁山在抓紧时间整顿所收的悍匪成军。

  对周围官府搞的阴谋,赵岳心知肚明。

  是济州团练使也是济州府将主黄安事先通风报的信。

  黄安是个只知利益不管国家的标准宋官僚,不是赵岳收服的钉子,和梁山集团没关系,出于商务利益才会主动通气。

  这些年,黄安从梁山商务得到的照顾和甜头可不少,只优先发货就足够他发大了。

  有人要搞倒沧赵的梁山,黄安心中恨极了。

  这纯是和他最爱的小钱钱过不去,心里不止一次恶狠狠咒骂:官府收了梁山能给老子发财吗?田师中……老子干你祖宗……

  对收的悍匪,赵岳一次也没去看过一眼,更不会出面蛊惑安抚众匪。

  怎么整训好炮灰军,海盗帝国有丰富的经验和控制手段。梁山将领也不缺乏这本事。何玄通和欧鹏等配合就能干好。

  当然,赵岳也没能闲着,反而更忙了。

  帝国那传来成堆的工程技术难题等着要他指导回复。

  这还是帝国科学技术人员实在没头绪,又急需要解决的技术重点难关才拿来烦赵岳这个科技教父,能自己琢磨的都自己来。

  但赵岳不烦。

  只有做这些事,他才会感觉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同一个人,还是那个有无限创造力与创造激情的科学家。

  悍匪们全部困在乱石滩,除非有飞天彻地之能脱困,只能老实在先期受训的积极分子带领下练完简单却枯燥难忍受的队列后,初步形成服从纪律性,开始在近千年后才有的训练科目中摸爬滚打,匍匐钻铁丝荆棘障碍,攀越障碍,爬污水沟、负重越野……天天累得死狗一样,累到连起怨恨心思的精神头都没有了,每天躺倒就睡得人事不知。

  刁顽不轨不堪的在如此严苛折训练中一批批显露出来,没打骂惩罚,全部象祝龙一样吊着示众,活活晒死饿死,其他悍匪日夜在“榜样”高挂城头痛苦绝望哀嚎俯视中学乖了,练麻木了,也不知不觉习惯了做梁山好汉,习惯了服从……

  到了这个时候,梁山才给悍匪们讲道理。

  也只有在这时候,悍匪们才能有心听听。

  民族国家大义大道理什么的,悍匪是听不进去的。

  他们当强盗,只为自己活着。你讲大义牺牲纯是浪费精神起反作用。

  重点说的其实就一条:汉民族的亡国灭种灾难又来了。谁也躲不过。

  “往日霸气得不行的大辽在野兽女真的屠刀下很快就会完蛋,接着就是懦弱腐朽的大宋一击就倒。”

  “女真人太少,为了牢牢占有控制住宋国领土,唯一的办法是拼命屠杀削减宋人人口,成年男子是重点。女真本就是人形野兽,他们已经在契丹人身上那么做了。你们纵然投靠女真当屠杀汉人的帮凶,也得死在攻城开路最险恶最吞噬人命的战斗中,死在汉人自相残杀中。女真达到以汉杀汉的目的后,读书人还可能有机会做女真需要的治国人才。你们这些只会玩刀子的凶徒失去利用价值,他们会允许你们这种靠不住却有反抗力的异族恶狼和他们分享富贵吗?”

  不可能。

  历史已经血淋淋证明,女真不但拼命屠杀汉人,而且最终把屠刀挥向汉人帮凶。

  金国扶持建立的伪齐政权就是例子。

  悍匪们不知道历史,但本能会从自己的心性考虑:酒色财气,搁谁身上会嫌多呀?谁不是恨不能全天下的好处都归自个…….

  “灾难很快会来临,说来就来了。我们要准备自保。你们也是汉人,是女真大屠杀的目标,优点是比懦弱等死汉人强,讲义气。这是宽恕你们罪恶给你们赎罪和活命机会的原因。而梁山有天然地利,至少是山东唯一能抵抗女真大屠杀的地方。”

  话不用说得太多点得太明。

  人是会根据阅历和想像自动脑补的。尤其会在最害怕最不愿接受的方面多想。洞脑大开的程度连赵岳这种聪明绝顶的人也会极度吃惊。

  想在野人杀来时有尊严有自由地活下去,不用象狗一样被女真野人肆意践踏随意随手杀掉,只为自己痛快活一把的悍匪们都懂得如何选择。

  总想逃离梁山的心在洗脑和先进榜样带动下或快或慢地转向真心追随梁山,训练的自觉性也提了上来。

  毕竟想在天塌地陷的灾难中保命,靠别人都靠不住,自身没本事可不行。这时候能得到加强反是种幸运,咬牙也得坚持。

  赵岳在冷眼瞅着悍匪的变化,在冷静等待时局变化,悠然干他最着迷的活,东京城中的官僚们则陷入惊恐忙碌中。

  随着时间推移,从南方的初夏到北方入秋这几个月,狂奔的流民叛军潮渐渐过去了,大宋各地的灾情也渐渐显露出真相。

  南方。

  有淮河、长江、珠江、浔阳江等连通大海的河流,以及众多水运通道便利,百姓叛逃有天然优势,逃得最快,规模最大。

  北方。

  民间已经广泛听说了海盗帝国是汉人建立的天堂般美好国度,心生了幻想。此次海盗大规模抢掠计划有力证明帝国的强大,大宋根本不是对手。这意味着投靠海盗国生活是安全的,不会美滋滋过日子的时候,突然帝国被大宋剿灭了。

  海盗帝国只要好人去住,不要无良之辈。这意味着那里是个充满良善的好地方。

  这些消息象声波一样由沿海迅猛传向内地,口口相传,传播速度比六百里加急都高效,更深深刺激着大宋百姓。

  叛逃从东边开始随消息传播向西部延伸。

  最先获知消息的东部官府惊骇欲绝,被官兵内讧反叛由守城的捍卫者骤变杀官帮海盗破城的吓坏了,又察觉军心浮动,怕是酝酿灾祸,自己可能随时也做了叛军刀下鬼,赶紧打开军营约束任不忠的将士逃离,以此最简单却最有效的方式清除隐患。

  让官老爷们更惊恐的是,叛逃的官兵是如此之多。

  但凡感觉有资格投海盗的兵,在风潮鼓动下大多也蒙头蒙跟着跑了。

  这么多通盗的,要是突然暴发,骑在军队丘八身上作威作福的人还想活命?

  官老爷们缩在城中抹着冷汗,无不为自己的果断应对感到庆幸,同时紧急强征无良汉子从军并和无良大户共保城池。

  消息从南方而来。最开始的时候,北方夏收还远未到。

  叛逃的百姓为加强自保,也是有上次投海盗的传闻经验,自动汇聚成大股,却无粮无钱上路长途奔波,到了这时候,反心生,大宋王法就是屁了,人多势众,自然而然把目光盯上有钱有粮的狗大户,为钱粮也好,为报复出一口久受欺压盘剥的怨气也罢,一个字——抢。

  锄头菜刀棍棒……一齐上,抢光时,抢得红眼,痛恨的狗大户和爪牙也自然成了杀戮对象……

  隐恶扬善,叛逃百姓自动把自己的强盗行为看作正义之举,是投靠海盗的投名状,顺手还发财,何乐而不为呢?

  有会打仗的叛军儿子结成的团伙相助和带领,这种抢掠就更高效有力了,成为风潮。

  突然暴发这种事,不少狗大户们措手不及,脸上傲慢悠然的笑脸还没变就成了最先倒地本村百姓怒火中的糊涂鬼。

  其他狗大户察觉不妙,赶紧收拾财产逃往有军队驻扎的城里,大车小车的钱财却那么招眼,走得那么慢。这不是在明着召呼人来抢?

  那还客气什么?

  看见车就堵住盘查,抢。

  在连连发生因财格外死得快的灾祸后,狗大户哭了,性命要紧,与命比,什么都是可抛弃的身外物,包括连累跑路的爹娘娇妻美妾孩子也一样,为能及时利索逃走,只能咬牙忍痛抛下大笔钱财,有的随身带着最珍视的传家宝,有的为避免被查出成为打劫目标干脆什么值钱的也不带,和爪牙护从化装贫困百姓仓皇潜逃……

  幸运能逃到府城的,安全了。

  不幸的,即使躲进县城,也得被红眼报复的百姓杀掉。

  县城那点衙役和或许有或许没有的兵力哪是能护住人的。县统治者也同样丢下迷恋的人和物,吓得仓皇逃往府城了。

  府城在忙着整新军自保,一个个吸血鬼猛然变成体贴将士的好官,不但不吃空饷不克扣军饷,甚至多出钱拉拢有本事有号召力的军汉,并封官许愿。往日在他们眼中如下贱蝼蚁的军痞恶棍也转眼成了香饽饽。

  一切不过是抓住军心守好城。百姓迁移就没有阻碍了。

  叛逃风波迅猛向西部漫延。

  有前面的例子,百姓胆大了,更敢逃,规模更大了。本不想走的,不少人也心动不由自主被风潮卷着走了。离方便接近海盗的河流近的,聚到河边沿河走。没这个便利的,避开田虎伪晋国强盗窝结大队直扑向东海。

  若这时候有卫星拍摄,大宋统治者会惊恐看到,叛离或迁移的人群象屏幕展示的云图一样乌压压一浪接一浪由西向东弥漫。

  持续而无法可治的灾难,让统治者惊恐看到人心对大宋的无情背离。有反省心的深刻领悟到早抛之历史垃圾堆的唐太宗那句名言: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但这是地方官的感悟。尚安稳,仍歌舞升平的东京城官僚大多没这个强烈感觉。

  因为地方捂盖子或还没法及时上报。

  知道些情况的,比如白时中等极少数大佬也不敢把情况散布出去,更把深宫中的皇帝瞒着。

  地方已经够乱了。

  蔡京又添了把大火。

  他安居京城,装作老实退休,闭门谢客不理政务,自称以写写画画自娱残年了此一生,实则日夜想复相位,不了解外地灾情之严重,想给白时中找麻烦,象大宋士大夫习惯的那样做决定不根据实地调查而是根据自我见识意志和经验拍脑袋行事。

  他搞鬼加大破坏,本心是只为自己利益,没把国家利益当回事。

  权力在他心中比任何事都重要。有口气就得抓住皇室以外的人能拿到的至高权力——相权。

  重要的是,他罢相想起复,条件和历史上大大不同了。

  得力的儿孙死个干净;官场最可靠有力的同党折损太严重;这是复相帮手方面的巨大缺失。

  另外,被海盗敲诈得没钱买通大太监梁师成等为他在皇帝耳边说好话。

  缺人更缺开路钱,想起复,尤其是迅速起复就难了。

  不设法坑掉白时中的相位,不采取极端手段,他就没机会再顶上去。

  只有局势糟糕,白时中无法可治,显示了无能,当宰相不称职,皇帝才会想起他蔡京的能力和可贵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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