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青宁县
陈广升在县衙后堂见到了夏珞和雾白。这是他们接手百骨坑案之后第一次稍显惬意的会面,起码有茶有点心。青碧细细地打量了夏珞,见她气色还好松了口气,牵着她的手说:“我生怕赤水照顾不好你,我这一离开,她肯定忙不过来。”
夏珞拍拍她的手:“放心吧,青碧姐姐,赤水做的很好,周婶还过来帮忙呢,二哥招了些干活的人,家里不忙,别担心。”
雾白一口茶一口点心吃的不亦乐乎:“青碧姐,我还能帮忙呢!”青碧也笑着回她:“雾白也有自己的事情忙,姑娘也不舍得累你啊。”
陈广升淡笑不语,今日难得有空。陈绍亭带着姬长安他们去另外二个县巡查去了,南陵县这边反倒清静了些。
青碧很有眼力价地发了话:“得了,我想姑娘肯定是事要找你。我就不跟这捣乱了,姑娘中午在这里用饭吗?”
夏珞轻轻摇头:“不了,我说完事就走。我想去归元寺瞧瞧去。”青碧哦了一声:“那,行,姑娘你路上小心些。”
等青碧走了,夏珞这才从怀中将那封信掏出来,走到陈广升的面前,放在了他手边的小几上:“大人,这封信我实话和你说,这是从青宁县来的,来信人的身份真假不可知,但既然送到了我这儿,我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再去趟青宁县。”
陈广升正瞧着那封信,耳听得夏珞这句话,却似炸毛了一样:“什么?不行!”他蹭地站起来,在堂里踱步:“不行,我家三爷还没回来呢,你不能自己去!而且、而且、慧法师父也没回来呢,不行!不行!”
夏珞微笑着,目光却放在堂外,院中那丛竹子已泛着青色,显示着生机勃勃。
“陈知县,不行也得行啊。”夏珞声音淡淡却异常的坚定,“此事只有我去合适。”她一只手放在扶手上,轻轻用手指点着木纹,发出了哒哒的响声。
“雾白和我大哥会和我一起去。明天我们就出发。”夏珞站起身,冲着陈广升笑笑:“我家老爹和二哥他们就托付给你了。”
陈广升面皮抽搐着,双手叉着腰,又是生气,又是懊恼,少倾,他只得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我也拦不住你,你主意最大。”
夏珞淡然地回个笑容,冲陈广升拱拱手,便招呼雾白一起走了。陈广升又叹了口气,从一旁的书桌上抄起一张纸,快速写了几句话,便叫了个手下将信送了出去。
他迈步走到门口,远远地望着在后面院里忙碌的青碧,默然低语:“小夏,无论如何,我是必须让三爷知道的。因为你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祝愿你们一路平安吧。”
夏珞与雾白买了些路上需要用的东西便回了家,进了大门,就见夏长秋横刀立马地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个小包袱。见夏珞进来,夏长秋便开了口:“知道你得出门,爹也不劝你了,这里是管李郎中要了一些易带的药品,带上吧。”
夏珞抿了抿唇,快步来到夏长秋面前,双膝跪地:“父亲,我保证我会安安全全地回来。”夏长秋伸出了手,轻轻地抚在她的发顶:“好,我在家等你。”
雾白也跟着跪到一旁:“还请义父多多保重,此一趟行程,我一定护好姑娘。”
夏长秋欣慰地点点头:“辛苦你啦,雾白。”
雾白再拜:“义父,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对外仍说是明天出发,但我们一会儿就起程了。”
夏长秋也道:“好,雾白有经验,珞儿你要听她的,你们一路上都多加小心。”
“放心吧,老爹,你在家要乖哦。”夏珞回以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三人简装轻便,为着安全着想,夏珞他们简单化了化妆,故此,城门的守卫也没多加注意,他们的县主大人就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出了城。
夏毅和夏珞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雾白却是加快了速度去前方取代步工具马儿去了。
等雾白转回来,这两个聊骨架和尸体面容等话题正嗨的人,正在认真地对路边上的野鼠残骸进行分析中……
雾白好笑地摇摇头,这兄妹俩对此类工作真心上头,由此可见真是一天不接触这类工作,这兄妹俩就手痒。她咳了几声,惊醒了沉迷在其中的二人,夏珞不好意思地给她扬了个笑容。
等他们再见到青宁县黄沙漫漫的景色时,三人均是长长嘘了口长气,终于到了。再次来到这里,心态完全不一样,但总归都是因为有事儿才来到这里。
“真是辜负了这大漠苍凉的景色。”夏珞晃晃头,“唉~青宁县,我又来了!”
真是有种胡汉三再临的感觉。
雾白胡噜了一把脸上的土,觉得鼻子,嘴里都是沙子和土的味道:“嗯,姑娘,天晚了,先进城找间店住宿吧。”
夏毅也同意:“先歇歇脚,再做打算。”
夏珞拍拍正喘着粗气的骆驼:“走,进城。”
等到掌灯时分,在客店安顿下来的夏珞正用帕子擦着半湿的头发,雾白端了吃食上来,见她正握着湿头发坐在窗边发呆,便唤了她一声。
“姑娘?姑娘?吃饭吧,夏毅的我给他留了,他说先去探探那个地方。”雾白把饭放在了桌边,“您先吃吧。”
夏珞颔首,走过来,却一把将雾白按到了桌边:“嫂子一块吃。”雾白心里一暖:“哎。”
两个女人默默地吃了完了饭,却没有任何的尴尬。等她们放下筷子,又泡了一壶自带的药茶之后,去打探消息的夏毅回来了。
雾白去给他端来了饭,夏珞将温热的毛巾递给了夏毅:“哥,擦把脸,松快松快。”
夏毅也不和她客气,接过来仔细地擦了脸,缓了口气,又细细地擦着手,刚要说什么,雾白端了饭过来。夏珞示意他先吃饭,雾白却递了杯茶过来:“没事,边吃边说,两不耽误。”
夏毅一股脑地将茶水喝完,然后又往嘴里填了口饭:“信上的那个地点我去打听了一下,房子是个瞎老太太和她儿子的,老太太夫家姓莫,那男人白日里去上工,傍晚归家,听说那妇人是男子半年前从戈壁滩上背回来的,背回来时人事不知,莫家的那男人给请了郎中,说是受了折磨,还小产过,身子破败的很。”夏毅咽下饭,又夹了一筷子咸菜丝扔进嘴里,“邻居们说那妇人自称姓户,平时不爱言语,但对这莫家的老太太倒是挺好。其余的……”他顿了一下,“打听不出来了。”
夏珞和雾白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受了难的女人,竟然就那么踏实地住在那样一个环境里,而且除了她受伤以外,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家中境况等等,实在非常人所能理解。
“若是我受了劫难,如有一丝生机,必将是先托付立即寻找家人,若寻不到,必当想法回报救命恩人,不会以恩人的名声和恩人的家人做为后退之路。”夏珞低语,目光却放在了桌子上的油灯处,那灯光映在她眼中,却反射出深深的疑惑。
“邻居可曾说过这妇人与莫姓男子有何交往么?”雾白突地问了一句。夏毅正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听罢,也困惑地摇了摇头:“有个老妈妈倒是像说玩笑地告诉我个事儿,她说她曾打趣过这位户娘子,是不是莫大郎卖回来的媳妇儿,户娘子倒是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回道莫家大哥人好。我多问了一句那户娘子的脸色可是欢喜之意,那老妈妈却说那妇人脸上虽有欢喜但无任何娇羞之意。”
“果然,来者不善。”夏珞冷哼了一声,对雾白招招手,等她过来又附在她耳畔说了几句,然后她嘱咐雾白:“多加小心,如若有不妥之处,立即撤回,万不可打草惊蛇。”
夏毅利索地把碗筷收拾了出去,等他转回来,只对雾白交待了一句:“注意安全,小心为上。”
雾白乐得扑过去,抱住夏毅狠狠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知道的!”
夏珞:惊!连忙捂住了眼,心里却有个举着叉子的小人在喊:“你好歹也是在新世纪活过一遭的,至于嘛,看看能咋!看看能咋!!!”
等她将手放下来时,只看到夏毅一脸得意,见夏珞看好戏的眼神,又恢复了些憨气,他摸了把自己的脸颊:“呵呵。”
接着,他又一指门外:“她出去了。”夏珞已经没啥可以形容那两个人的话可说了,她只好敲敲空了的茶壶:“哥,给要壶开水去呗?”
“得令!”夏毅个立正,然后眉开眼笑地拎着水壶出去了。夏珞摇摇头,从背包里掏出炭笔,借着灯光,在特制的本子上开始记录并回忆着在医学院学到的那些知识。
只可惜,这空闲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很久。不多时,夏毅拎着水壶连跑带颠地奔了回来,他一把推开门,进了屋,又左右看了看门外两侧,见无异常,便掩了门,快步走到被他吓了一小跳的夏珞面前。
“妹子,我听到了一个传闻。”夏毅的额头皱出好几个褶,“客店大堂来了一支商队,他们刚从启丽国的黑市回来,他们在说一个事情,他们发现此次去启丽国,在入关之时发觉兵士们个个都是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看上去硬梆梆的。与以往大有不同。怪就怪在这些人原本就是启丽国本土人士,却在短短几个月之间有了此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