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脑仁么?
小獴的前腿和燕隼的右翅都分别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两个小家伙成为了庆国公府的功臣,上到陈正浩,下到陈夫人屋里的小丫鬟都对这俩个小家伙爱惜的不得了。夏珞也跑过来看了看这两个小家伙。小獴还很有灵性地冲她比划的一番,意在显示它当时是多么的勇猛。
夏珞爱怜地呼噜了一下小獴的小脑袋,把它舒服地又向夏珞的手心里蹭了蹭。夏珞用额头也回蹭了它一下:“乖啊,我去给你报仇去。”
小獴兴奋地举起另一只没受伤的小爪在空中抓挠了几下,欢快地奔回了窝中和燕隼腻乎去了。
夏珞又和陈夫人闲聊了几句,又去瞧了眼司空鸢,她的肚子最近窜得异常大,都有些影响她走路了,夏珞去的时候,司空鸢正扶着肚子倚在软榻上喘着粗气:“哎,走两步就累的不行。”她指指肚子,“这两啥时候能出来啊,我这连翻身都费劲了。”
夏珞笑眯眯地说道:“嗯,多呆一天对宝宝也是好的。加油啊,嫂子。辛苦啦。”她又回头冲着一旁伺候的嬷嬷:“嫂子这回个是头胎,嬷嬷经验丰富,要多加照看。就算是辛苦,也得让嫂子适当的活动,可以让人扶着她做些蹲坐的动作,有助于生产。”
她像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眼神渐渐淡了下去,表情也慢慢凝起来,陈嬷嬷偷偷瞧了一眼夏珞,轻轻地碰了一下正闭目养神的司空鸢,司空鸢睁开眼睛,看向嬷嬷,却见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夏珞,司空鸢皱了下眉,便开了口:“妹子这是准备开嘛去?这身男装穿的也太朴素了些。”
夏珞回过神,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哦,这是准备出去办点事儿。大嫂,有什么需要帮你带回来的嘛?”
司空鸢轻轻晃了下脑袋:“啥都不缺。你最近康亲王府和国公府两头跑,都要找不见你人影了,若是今天忙完手头上的事儿,早些回来,咱姐俩让厨房做些吃的,好好聊一聊。”
夏珞自是同意。离开了国公府,陈绍亭正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便把一旁的那头小毛驴牵了出来:“我已经帮你禀告了圣上,准你在京城里骑驴代步。”
夏珞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冲他一笑,接过了缰绳,又拍了拍那头黝黑的小毛驴,它啊哦了一声,似是很高兴的样子。
二人分别乘骑而行,夏珞歪头问骑在马上的陈绍亭,这个高低差使得夏珞需要微微地扬起下巴:“你这伤虽说好的差不多了,可在九龙卫呆着真的木有问题么?”
“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在九龙卫里没品没阶,其他人也说不上什么。”陈绍亭抓了把下巴上的胡子茬,“给小九打打下手也好过在家闲呆着不是。”
他垂下眼睑,低声说道:“总归还是圣上念着当年的情份罢了。”少倾,他抬头,扯起嘴角:“那头颅在冰里镇着呢,不知勉之想瞧什么?”
夏珞眼角正扫到街角卖豆腐的一家小摊:“看看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陈绍亭想笑,却又觉得不应该笑出声来,只好装作清清嗓子:“嗯哼……那什么,咱走着。”
等到了天牢里,夏珞觉得貌似准备开公开课一样。还算干净的刑讯室里,一张大桌子上铺了一层干净的粗麻布,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熟悉的工具。另一张石台子上摆着今天的主角,那个国师的脑袋。
虽说是还镇在冰面上,可也开始了腐化,实在不是什么太入眼的景观。只不过……夏珞粗粗地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就想问一句:你们的胆儿……都这么大嘛?
再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位君王,夏珞更郁闷:就不怕惊了圣驾么?
圣上先放了话:“丫头,就当我们这些人不存在。该忙就忙你的。”夏珞觉得后槽牙都疼,虽说不介意这么多人看着,可万一有胃口浅的……这就不好说了。
夏珞冲着两位君上行了礼,迟疑道:“一会儿血了呼啦的,不太好看,若有胃口浅些的,请自动回避。”圣上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姬嘉泓一伸手,捏了两个棉花球,塞进了鼻孔里,然后……他冲着夏珞龇牙一笑。
得。这两个都不介意,那其他人夏珞也管不着了。姬长安嘴角带着笑意,倒是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陈绍亭带上了罩袖给夏珞打下手,两人将这颗国师脑袋固定好了,夏珞先用笔在脑壳上描了一道线,又抄了把锯,递给陈绍亭。然后夏珞先用手术刀将头皮挑开,比着印,和陈绍亭一左一右地……开锯了。
刺啦刺啦……这个声音听得人牙碜的慌。
头盖骨被很完美地锯开来,夏珞轻轻捏起来放在一旁,又用小刀挑开了那层膜,灰白相间的脑仁呈现在众人眼前。
康亲王很没形象的干呕了一声,雾白连忙取了薄荷糖给老王爷送了过去。庆国公感觉还好些,果然是从杀场上征战多年的老将,已是见怪不怪了。
夏珞有些担心地看了康亲王一眼,见雾白在照料他,便放了心,又扭头去看圣上,圣上却十分淡定,甚至还冲她挑了挑眉,夏珞给了他一个‘您厉害的不得了’的表情,圣上却是吐了舌头,一颗小小的药丸正呆在舌尖上。夏珞一头黑色的竖条缓缓地滑下……
再转眼看了一下姬嘉泓,这位殿下张着口,眼睛都直了。但却没有害怕的表情,只是满脸惊异的神色。夏珞冲着姬长安给了个‘快去处理’的眼神,姬长安一愣神,却顺着视线看到了姬嘉泓的表情,他默然,慢慢走过来,用手轻扶了姬嘉泓的下巴,轻轻地向上一托。
姬嘉泓算是回了神,他眨巴着眼神瞧向姬长安。姬长安却是将他向圣上的身侧推了推:“去圣上那呆着。”姬嘉泓回头瞧了瞧父皇,默默地摇摇头。姬长安也不再劝他,只是偷偷地塞给他一粒薄荷糖丸。
夏珞的目光又回到了面前的这个脑壳之上。当时只是觉得启丽国师的行为过于异常,所以想看看是不是病理原因造成。现在看来多多少少是存在问题的,怕是与他所食用的那处秘药有关系。
原本正常的人脑应该呈现是外灰内白的颜色,可这个脑子切开来……所见之处均是深灰泛红,甚至还带着一些青色,倒像是开始腐烂的意思了。
夏珞嘟囔了句问话:“那个启丽大王子也没说把国师的尸首带走吗?”陈绍亭摇摇头,又觉低头观察脑仁的夏珞看不见,于是低声说道:“没有。而且他认为国师坏了启丽的国运,只将躯干带出了城就地鞭尸了。听闻大王子边流泪边怒骂,看上去是真心厌恶了这个国师。”
夏珞的手停顿了一下:“呃……要是早说一句给我留全部的尸体就好了。”陈绍亭也低头仔细看着被切开的脑仁,听闻此句他笑了一下:“怎么,勉之打算全剖一遍?”
隐隐的几声干呕声从他俩身后传来。夏珞眨巴了两下眼睛就当没听见了,夏珞又用手里的小刀轻轻戳了几下脑仁,那脑仁竟然像是一团豆腐渣一样散开了。
陈绍亭一惊,扯着夏珞向后退了一步。夏珞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又仔细瞧了一眼那滩乱七八糟的东西,点点头:“果然啊,这脑子有问题。”
她叫人过来收拾了一番,这个化成一滩恶心液体的脑仁和空空的脑壳也被小心去运出去处理了。有姬琅陌带人看着这东西被烧掉,又用生石灰掩盖在了地底深处。
这一行人也换了一处偏房坐了下来,这里光线明亮的很,屋外还有一丛青竹,带来阵阵清香。
姬嘉泓先开了口:“请问夏姐姐,所有人的脑仁都是这个颜色的嘛?”圣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说说看,你瞧出什么了?”
夏珞正觉这午后阳光有些刺眼,听到有人问,她捏了两下睛明穴才说道:“要是健康正常的人脑剖开后呈外灰内白的颜色,色泽均匀,脑沟脑回纹路清晰。可这位的脑仁剖开灰中见红,泛有青色,已有腐败之相。这不是正常的腐败程度。”
“我想与秘药有关,这所谓的秘药定是刺激人体肌能,使其短时间内让人体达到一个巅峰的状态,这必定会影响到脑部。而大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所以我才请黄公公叫人把国师的脑袋留下查看。”夏珞咂巴了下牙花子,“瞧瞧这脑子烂成一锅渣了都。”
圣上唔了一声,才开口问道:“这岂不是说若是启丽国以此秘药成了事,那些人也活不长久?”
夏珞点点头,可她又提醒圣上:“可是他们若是用人命换来的时间差侵略了其他的国家,这后果才是不可想象的。”
圣上微微点了头:“天下大乱啊。”
夏珞又脑子抽抽地来了一句:“有本书上说过:‘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也常形容人物或事情的发展分分合合拥有一定的必然性,是事物发展的规律和必然注定。和平共处之中求发展嘛。”
圣上眯着眼睛笑了笑。姬嘉泓却是一旁深躬一礼。康亲王爷无奈地摇摇头,陈绍亭掩着嘴唇轻咳了一声。
夏珞后知后觉地往回找补:“呃……我说的是豆制品嘛,比如豆子磨成的豆浆,点了卤水成豆腐,打碎的是豆花,嫩的是豆腐脑……”
康亲王爷又是呕的一声:“丫头,别再说了,我已看不得豆腐这个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