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看不见
一抹抹绯红的鲜血飞溅,一条条漆黑的荆棘穿插。
在铁链与钢索的丛林中,心灵被无尽扭曲的噩梦碾压得支零破碎。
闪烁着斑驳星光的心之碎片,你的身形若隐若现……
还记得什么时候,有过一次超越现实的邂逅……
矛盾螺旋的尽头,
我渴望着……
我呼唤着……
充盈着光芒的胸口剧烈地跳动,战斗的乐章却不为我而奏。
你什么时候能伸出双手?
我仿佛看见了骤然开阔的世界——
深邃的夜空,碧透的冰泉,清澈的凉风,还有洁白的精灵;
在夜空下讴歌,冰泉上奔跑,凉风中起舞,牵着你的手……
直到名为勇气的碎片被你带走……
茶树缓缓睁开眼睛,他看见了洁白的墙壁,淡黄的隔帘,以及徐徐滴落着葡萄糖的吊瓶。余光中,他还看见了坐在椅子上那熟悉的人偶——闭上眼睛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沉睡……
歌莉娅……
嘴角微张,往人偶方向伸出的手却不自觉地停下。
他的瞳孔中少了一分憎恨。
“茶树……是吗?”
床的另一边坐着一个熟悉的男人,董邢俊。
窗户外斜斜的阳光正在一丝一毫地消逝。茶树没有说话,眼光只在人偶的身上停留。
“我们——在一个很微妙的地方发现了你,那时你还在昏迷。介意描述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依然是沉默,随着茶树的视线,董邢俊也看向了人偶,
“它……这个人偶,在你昏迷的地方,它就摆在你身边……呃,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偶罢了,让我不得不对那时我们的相遇产生一点怀疑……”
“歌莉娅……她消失了。”
病房外,董邢俊顺手带上了门。
“阿俊,他醒了对吗?”
刘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旁边是面色红润早已抛弃了那时的憔悴的陈贝贝。
“嗯,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倒是你,刘博士,从回来开始你就对那个失踪杀人案闭口不言,现在听见了这个茶树的消息却匆匆赶来,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你们之间的联系——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作为一个好友兼同僚。”
董邢俊直视着刘博的眼睛。
“不,我只是不认为我能说得清楚而已,甚至有些奇怪的地方我也没头绪。还记得吗,我已经辞职了,好处是不再需要为我的行动写调查报告。”
伸出拳头,刘博在董邢俊的肩膀上捶了一下,
“我们能进去吗?”
“请便。目前为止的各种原因下,案件已经对外界宣称破获了;这个茶树也只是与案件有关,却也没有达到嫌疑人的程度——现在最多把他当成失踪人口处理。你懂的,身份不明,我也是以私人名义与他见面的。”
董邢俊让开了身位,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闪烁几下,病房里的灯亮了起来。
“茶树,记得我吗?刘博——这是陈贝贝。”
病床旁,他们的手挽在一起,看着茶树的脸庞,却没有得到回应。
仿佛为了博取茶树的信任,略一沉吟,他故意压低了声音:
“关于那些事,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况且‘驱魔师’?告诉了那些人恐怕他们也难以置信——那个时候的最后,我记得,水缸的出口已经被堵上了,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那种火焰,是你救了我们吗?你是怎么出来的?所以,现在相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你是被卷进另一个事件了吗?
我们不觉得能进入你所看到的世界,只是如果是你救了我们的话,有什么事我们能帮上的至少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仅仅看了看刘博,以及半躲在刘博身后紧盯着自己的陈贝贝,茶树依旧默不作声。
“我们——”
刘博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名片,把它按在床头柜面,
“那件事后,我们都打算告别以前的生活……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还是想谢谢你。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的话,名片上有我们的联系方式……”
傍晚,警察局的某一个会议室,围坐着5人。
“我们都知道这件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对外界声称案子已经破获只是为了安定民心以防恐慌;我们相信这个案子绝非偶然也仅仅是开始,所以真相只能由现在这里经过精挑细选的5个人调查并理解;我们是世界未知的先行探索者,也是这个特殊部门成立的意义。”
简短地说了一个开头,年过半百却目露精光的老警官示意董邢俊开始他的讲话。
“我去见了那位少年和他的人偶。当然正如我们的推论,刘博和陈贝贝这两位事件的幸存者听到了茶树的消息后确实做出了意料之内的反应。
就我的视觉看来,茶树的样子有点失落,人偶也只是普通的人偶;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人偶失去了活性导致……”
“等一等,你是不是想说‘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足以让人偶失去活性的事,这件事影响了茶树的情绪,同时使他昏迷过去?’”
身体看上去孱弱,皮肤出乎意料地白皙的年轻男性警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恕我直言,你知道吗,我经常怀疑你的推理能力和理解能力是否足以参与这个调查特殊案件的小组。依我看来,显然你是不及格的,尤其是在这种我们讨论‘茶树在这些灵异案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而并非‘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去认可他帮助他’的时候。
最重要的问题是你见了茶树,你有没有明白他是谁,他的能力是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而不是从表面上‘觉得’他是一个好人,‘觉得’他是道士一样的东西,然后无条件地相信他。”
“我没说过他是一个好人,也没说过我相信他好吗?我只是在描述着一个过程,一个事实……”
“事实就是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对你说任何话,只有在你妨碍到他的时候,他才会对你显露出一些‘神迹’,让你相信他是一个好人。
他很沮丧不是因为什么‘人偶失去了活性’而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完成自己的目的。你不能先入为主地认为‘人偶一开始就是活着’,只因你看见过那个人偶说话;你信任他不代表他信任你,他信任你他就不会独自行动。因此他让你看见的只能是表象,他所掩盖的才是真相。”
再次打断董邢俊的话,那位警察的剖析深刻而锐利:
“他昏迷了说明他力不从心;从你那个不切实际的荒谬的‘觉得’,我想他的眼睛应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人偶,也就是他力不从心的原因很显然与人偶有关。
进一步推断他甚至无法使人偶像那时一样‘活过来’蒙蔽你的眼睛,他的能力有缺陷,甚至丧失了能力,他为自己没有做好准备而懊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