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噩梦重现
晚上,歌舞厅,吧台前某个位置,无论是振聋发聩的dj舞曲还是目不暇接的斑斓彩光都无法挽留她的兴致,杨芷早已失去了跳舞的心情;点了一大杯啤酒,她独自坐在转椅上。
这一天过下来,一切无不存在着熟悉的感觉,她无比郁闷,如同噩梦里所有场景都倒映着现实,包括此刻那种头痛欲裂的感同身受;又如这一天她已然经历过,却因为选择的不同导致了有所差异的结果——她一开始就没选择跳舞而不与宋兮曦在一起。
所以,那些恐怖的景象都会发生吗?当情感上升到理性的高度,杨芷越来越不确定了。
随着时间推移,似乎在告诫着她不要试图验证那时候噩梦的实现,谙熟于心的不祥预感已经让她难以自制地心惊肉跳、若有其事,但她实在犹豫:至少应该叫上自己的两个闺蜜?可惜她不知道怎么去说服她们,就像她不明白怎么去用直觉而不是证据来说服自己。
万一是错觉呢?她依旧抱有侥幸;为此她需要鼓起勇气,同时作为减轻头痛的方法之一,回避“既视感”的触目惊心,酒精就成为了杨芷如今能想到的最佳选择。
努着眉头闷下一大杯啤酒,杯落有声,舔了舔嘴唇,杨芷才发现喝酒并没有想象中好受,但又确实好受了一点?脸颊潮红,对自己酒量及酒精浓度的估计错误使她自尝苦果——热辣辣的勇气是鼓起来了,不得不说随之而来的昏昏欲睡成为她保持清醒的另一个巨大障碍。
怎么办?她有点滑稽地打了一个饱嗝,设想着或许能让酒保给她弄一些解酒食品;然而招来吧台对面那年轻的服务生后,看了看他样子,莫名其妙地紧循那种熟悉感觉的提示,笑容下是脱缰的勇气——鲁莽如沸水泡动荡破裂后的蒸气般升腾,脱口而出的话却变了质:
“我记得你,你根本不会耍瓶子……躲在一边不学无术还摔碎了一个酒瓶……”
“这位小姐,我看你是喝醉了;我确实不会耍瓶子,也正在学着,但没那个技术我是不会在大家面前表演的,何况在这种工作时间,所以也许你认错了——我可没摔碎过酒瓶哦。”
礼貌性地朝杨芷笑了笑,年轻酒保十分理解地把一杯解酒药推到她面前。
“噢,谢谢,我是想说这个来着。”
把解酒药喝下去,杨芷才揉着太阳穴有点尴尬地看向酒保,以表示自己口不择言的歉意,直到发现眼前的年轻服务生显然并没有在意地应答着另外一边的客人,终于长出一口气。
疼痛在缓和,同时出其不意的询问后得到回答的意料之外,这也是她放下心理重担的重要原因;到底根据服务生的话,他是不可能在上班时间练习耍酒瓶的,所以“她没触及的地方便不会是误差的由来”这个推测不攻自破,进一步确定噩梦与现实不可能完全对应的结论。
或许还是她过度忧虑了?
无可奈何的苦笑后,杨芷扶着额头闭上眼睛须臾,耳边传来了某位男生的叫喊声:
“嘿,杨芷,怎么不过来玩一下啊,今晚你——你们女生才是主角哦!”
耐人寻味的停顿,她似乎读懂了他意思般猛然睁开眼睛,随之而来便是油然而生的毛骨悚然:象征着梦境趋向现实的三个让她记忆尤深的场景,其一是舞会,其二是告白,其三便是鲜血淋漓的惨状;除此以外的“既视感”都不过是令人恼怒的“既视感”而已。
舞会可以认为是巧合,终归她相信“梦境就是对现实印象的重现”,而不是“现实是梦境的重现”,想来自己在这之前无意中得到什么信息而耦合成噩梦的一部分也无可厚非;富二代的告白就实在有点不可思议,究竟她自认为长相普通的自己是没有嫩模般出水芙蓉的魅力,实现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最后,来自死亡的血腥就完全是天荒夜谈了;但倘若前面两个场景实现,为什么确信不可能发生的场景就不会实现?杨芷真正忌惮的是没有说服自己不再恐惧、不再臆测的理由。
酒壮人胆,以至于她突然站起来漠然盯着那位男生的眼睛,不管他有没有在刻意扭动令人捧腹的舞姿,那都不会成为抹去她眼神中严肃认真所勾勒出的色彩的理由。
与歌舞厅缤纷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凛冽瞳光仿佛刀刃上刺骨透心的寒芒一样闪烁着避无可避;从沉默中碰上了她的正容亢色犹如撞到铁板的百般无奈,更似乎他才是不分场合、口无遮拦的那一个——毫无办法,窘迫之下,男生只能不再扭动身体,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怎、怎么了,杨芷同学,你的脸色真可怕……”
“我想知道这次舞会开展的原因。”
通红的双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就像两颗把纸张死死按在绘图板上的图钉般无法动摇;如在述说着任何言语的遮掩都将徒劳无益,一切埋藏的真相亦会暴露无遗,杨芷的语气不容置疑。
“只是……一个联谊舞会而已,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说起来,你听到了什么传言?”
为难脸色下,话语间的吞吞吐吐显而易见,男生躲躲闪闪地把视线移到一边。
迫不及待一大步上前,从他那恍如作贼心虚的逃避神色里,杨芷似乎完全确信了什么,呼吸骤然变得紊乱起来,就连语气也变得急促而颤抖激烈:
“你知道的不是吗?你们全部男生都一清二楚,就像邀请女生们不过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意义在于令贾文磊与我共处一室,然后在人群中制造出向我告白的契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你们不应该这么做的,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些可怕的事情……”
“你……你讨厌贾文磊吗?你的意思是,贾文磊死缠烂打,还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
瞳孔微微收缩,男生满脸疑问。
杨芷直摇头,只边后退着边不可思议地把双手放在脸上挡住自己的嘴巴,捂在眼前,使目光透过手指间的缝隙注视着灯光的眼花缭乱:
“不,不是他,是这些事件……”
忽然一个激灵,视野角落里,杨芷确实捕捉到了年轻酒保躲在背光处失手跌落玻璃瓶的刹那;一晃神注意力便聚焦在某人把酒水洒在吧台上并以高脚杯压碎光芒的瞬间;最后颤颤巍巍地把视线收回来却在男生身后不远处看到了某位手握两酒杯路过的健壮男士……
假如男生没有因自己的阻拦而站在这里,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的他们已然撞在了一起!
为什么现实会与梦境如出一辙?
低下头不敢再去注视,格外痛苦地紧抓自己头发,几乎面临崩溃地瞪大眼睛,杨芷不住地呐呐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撒谎,只是对我的敷衍而已?那是说所有事件都在一件接一件地如实发生着,没有任何改变……梦就要实现了,那个不应该实现的噩梦!怎么办……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