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知晓下一步的人
“所以,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耸了耸肩,宋兮曦斜靠在白萫的椅背后。
“不要参加晚上的舞会——无论如何也不能步入那个歌舞厅!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至于从哪里开始寻找这种现象的线索,很抱歉我还没想出来,可能还要观察一下情况……”
不由得在“歌舞厅”这个词加重语气,杨芷郑重其事地强调着。
与白萫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杨芷,宋兮曦摇摇头:
“你都听见我刚才的话了?那就好,我还想着要不要再强调一遍,看来是不必了——嘿,傻芷,这个真的不用担心,毕竟晚上都是同学们居多;没有灌酒,更没打算做一些恶劣的游戏、奇怪的事情,因此就算再怎么鱼龙混杂,遇到什么怪事毫无疑问男生们也会理所当然地挺身而出充当护花使者。
如果你对歌舞厅抱着什么偏见——好吧,我妈就对这些娱乐场所怀有很深的成见,被她知道了肯定会说什么‘女孩子人家不要走到这么乱的地方’、‘你会被怎样怎样’云云;想来长辈们的看法对你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也无可厚非,正如我以前也像你现在这样。
我是说因为害怕,又不想丢脸而故意说一些很可怕的东西来逃避现实。
可是,长辈的话一定正确吗?他们是真正基于自己的经验说出这一番话?还是他们根本就因为新闻看多了人云亦云?毕竟时代在变化,有些事情你不能被长辈的思维束缚而觉得理所当然;尤其长辈的结论不会是你的结论,某些事实却需要用你的眼睛、你的脑袋去亲自确认,经过深思熟虑才能得出来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答案,那才是进步的诠释。
退一万步,这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联谊舞会,你可以认为恰好租用了歌舞厅的场地而已。”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咬咬牙,不自觉握紧的手心已然浸满汗水,难以集中的视线彰显着杨芷心急如焚的焦虑,急促语气倒映着她下一刻的不假思索:
“我不想现在这样说,但请相信我,我确实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像我可以预料到水杯打翻的刹那间而做出反应,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更多——例如这个晚会的理由:才不是突发奇想的舞会,而是贾文磊将要向我告白而做出的准备!”
莫名其妙,话音刚落的片刻,整个屋子陷入了寂静。
先是瞪大眼睛的错愕,紧接着憋红脸蛋,甚至情不自禁把指尖抵在微张的嘴巴上,最后闺蜜们恍若得知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而互相看了看,得到对方表情里毋庸置疑的确认后,终究噗嗤一声,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眼泪下的捧腹,宿舍里无不洋溢着欢乐。
“怎、怎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严肃点,别笑啊!”
眉头紧锁,如坐针毡,迫不及待地从座位上站起,闺蜜们猝不及防的神色只令杨芷大惑不解的同时搓手顿脚;意识到事件的刻不容缓,除了急扯白脸的恼怒,显然她还没反应过来。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抱歉!但这确实太令人意外了……”
把眼泪擦掉,究竟还是制止不住欢乐的笑声,宋兮曦抱着肚子继续笑过一段时间后,好歹在杨芷愈加铁青的注视下,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敢再有耽误:
“傻芷你啊,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不是我说你不够好,只是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交际圈子;对方可是那个富二代贾文磊,怎么样的漂亮女友找不到?你们的人生根本毫无交集,所以为什么会看上你——假如这就是你逃避现实的理由,那我真的无话可说,只能说你已经完全傻掉了,请容许我再笑一会儿!”
恍然大悟,才发现自己与闺蜜们的关注焦点迥然不同,仿佛预示着不管再说什么,本来就天荒夜谈的话语恐怕已然不可能得到她们的认可;心灰意冷地低下头,怀揣着百感交集的苦闷,杨芷不动声色地走出了阳台。
谙习的风景,熟悉的背影;掠过橘色花叶的微风中,佘墨依然倚着白栏杆安静地抽烟。
为什么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杨芷似乎明白了佘墨站在这里的理由。
远处那些盘山公路、村落建筑与绿树白云连绵成一大片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到底从这个阳台看去尽收眼底的景致从来都是那么使人安宁。
可惜除了稍微缓解情绪下的焦虑,无论景色再美好亦然需要陶醉的心境,那却不会是杨芷的心情;正如她无法忘怀聚光灯下的鲜血淋漓,无疑对她此刻面临困境的光怪陆离不能太清晰——从这个世界的认知中被孤立成孑然一身,禁不住抱紧自己,仿佛折断了翅膀的鸟儿落在地上凝视着遥远的天际苦苦叹息。
待她回过神时,已经鬼使神差地靠到佘墨旁边的栏杆上,垂下眼睑,嗅着淡淡的熏烟:
“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要是有那个家伙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哪里还有这么多屁事。”
不知是否在回答她,依旧看着远方,佘墨吹出一口薄雾。
短暂沉默后,扯着自己的指关节,杨芷把双手紧扣在一起:
“即使知道将会发生的每一步,也存在着那种人所无法逃避的命运……不,正因为无数次接受命运的残酷,才造就了这个人——她又应该怎么办?”
瞥眼看了一下杨芷,继而堵着烟屁股深深地吸上一口,佘墨将视线拉回眼前的景致:
“注定的悲剧,那恐怕就毫无办法了。”
“果然……是这样吗……”
闭上眼睛,无可奈何的口气下,杨芷前所未有地失望。
“可是——”
把烟头按在栏杆上碾灭,然后弹到楼下,从鼻孔中吹出最后的惆怅,佘墨转过身背靠栏杆,扬起头眯着眼睛斜斜地看向杨芷:
“正因为知道将要发生的悲剧,所以才竭尽全力地挣扎;与那些不知道自己面对着悲剧而连挣扎机会也没有的人相比,这么简单就放弃,不会太狡猾了吗?”
徒然睁开眼睛,杨芷惊讶地转过头,恰好迎上了佘墨的目光。
这时候,佘墨却主动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若有所思地感叹着:
“是的……面对着那种恶劣的家伙,却连挽回机会也没有——也没必要挽回了吧,毕竟是那种家伙,根本就没有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