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无法挣脱的噩梦
夜晚,某游戏厅里。
随着屏幕上“挑战失败”等字样出现在眼前,抿着嘴巴不甘心地用掌心轻拍了一下方向盘,宋兮曦终究从赛车游戏的座位上意犹未尽地爬起来,恰好遇见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等待在旁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杨芷:
“咦,傻芷,你不玩吗?干嘛傻站在这里,很好玩的——啊,真可惜,我差一点就赢了。”
有点奇怪地看着她,杨芷指了指旁边座位屏幕上同样“挑战失败”的显示,略有不满地咂咂嘴,在这欢声笑语与动感音乐旋绕糅合成喧闹的锣鼓喧天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哈哈,抱歉抱歉,差点忘了,我们是一起开始的,不过你实在强大得离谱——这小机器根本驾驭不了你的车技,打了两把还是三把?恐怕不会不是一开始就表演杂技哦;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女司机’,我那相形见绌的操作,让你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吐了吐舌头,故意凑到杨芷的耳边,宋兮曦不无顽皮地嘲讽着。
“只是……只是不擅长这种游戏而已——我不去学车真是对不起你了!”
稍微加大了争辩的音量,竭尽全力地透过游戏厅的吵杂,杨芷不由得面红耳赤。
“嘛,开个玩笑,知道你不擅长啦!走吧走吧,我们再去试一下其他的!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到这种地方来了,如果不是……”
兴致勃勃地挽起杨芷,神采飞扬地正欲把她拉到其他游戏席的前一刻,不知想到什么,话语间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宋兮曦却忽然停住了。
“这次又怎么了?”
显然依旧有点恼羞成怒,杨芷有点没好气地瞪圆眼睛。
往不远处枪击游戏区五味杂陈地瞥出几眼,神色稍微变了变,宋兮曦却是拐了一个弯,不由分说便把她拖到某个不会影响正常对话而相对比较安静的位置:
“我先强调一下这不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对你们的关系有点奇怪而已——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的?我是说你和佘墨,那个一看就让人觉得不怎么容易相处,即使名义上住在同一个宿舍也跟我们这些普通学生完全没有交流的家伙。”
“呃……好像这确实是她那些标新立异行为一如既往地给人的感觉。”
一时半会的惊愕,反应过来后,转过头沿着宋兮曦的视线,那一边,杨芷的视野里,佘墨与白萫正在某款枪击游戏上打得火热;出乎意料,两个人都不知在一个劲地嘶吼些什么,看上去她们已经混得不能再熟了,
“但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酷无情、蛮不讲理不是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不过在今天早上因为某个契机而有所交流,才令我发现她并非想象中独立特行,而是一个格外温柔的人。
到底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一厢情愿根据表面上的穿着格调错怪她,对她尤为过分地下了不恰当的定论,继而不愿意相互理解导致产生很多误会;事实上,人们的内涵并非由他们的穿着决定,如果能稍微作出沟通,我们无疑也能成为一起玩的室友——这样看着,她跟我们一样都是最普通的女孩子罢了,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倒是我很感激你们相信我,无论是关于晚上的舞会,还是佘墨。”
“这个……说实话,白萫还好,别太高估我,可能跟你和白萫的想法不一样,对于佘墨,我还是怀有芥蒂,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接受……”
把目光移到一边,宋兮曦不好意思地抹着鼻子:
“其实在相不相信你这个问题上,我的立场也不是那么坚定;只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你不想去歌舞厅,我们都出去参加联谊舞会,唯有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宿舍,那无疑太残酷了——谁让我们是舍友呢,于是才跟白萫达成的共识。”
“谢谢你们。”
凝重说出的话语后,杨芷冲着她莞尔一笑,注意到白萫和佘墨已然打完游戏,有说有笑地把射击枪挂回插槽,便拉起宋兮曦的手快步过去……
只要主动打破噩梦应该发生的循环,从舞会上逃离,避开那些注定发生的情景,或许就能发现通往明天的途径?正如舞会的这时,杨芷早已头痛欲裂,然而在游戏厅的此刻,她没有任何感觉,除了与伙伴们一起嬉戏的心满意足。
“扑通!”
某一刻骤然收缩的瞳孔,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的剧烈迸动,杨芷猛地停下脚步。
刚才的……是什么?
冷汗淌下了脸颊,荡漾着转瞬即逝的惊心动魄。
疼痛?她的感知里,脑袋没有痛觉,不自觉把手放在心脏上——也没有痛觉,唯有逐渐变得难以抑制的心有余悸,仿佛她确实捕捉到了什么;身体给出的反应却无法把形象倒映进眼眶,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地去试图体会那猝不及防的一闪而过。
“怎么了?”
保持着手拉手的动作,宋兮曦走到她旁边。
“我不知道,刚才……我的感觉很奇怪,与以往都不同……”
不祥预感萦绕着心房,她想向闺蜜说明,却支支吾吾地无法说清。
“傻芷,你是不是太累了……单……纯色……警官……哔——”
身体徒然一凛,听在耳边的毛骨悚然,假如把声音比喻成一条分明泾渭的直线,那是宋兮曦的话语像泥潭般混淆不清,逐渐缠绕成凌乱的线团扭曲变形——时而粗犷低沉,时而尖利刺耳,从询问里的担忧开始,通过话语间透露出某种陌生而熟悉的信息,进而转变为陈述后的冷漠无情,最后终于再次倾泻成卷土重来、让她心神不宁的蜂鸣音。
“兮……姐?”
颤抖着咬碎文字的话语下,居然发现,眼前理应塑造成人物的线条边缘在动荡、在瓦解、在崩溃,末了景色宛如被橡皮擦擦拭成模糊,将所有色彩涂抹进颜料板的浑浊里——恍若褪色的布条般变得粗糙而残旧,终究无法抵御耀眼后的灿烂使白茫茫的光线透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