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结局
恢复色彩的视野,杨芷眼前依旧是宋兮曦那无比靠近的面容。
“嘿,傻芷,你在听我说话吗?”
不能再熟悉的宿舍背景下,细长睫毛扑闪间,宋兮曦直起身子,故作不悦地叉着腰。
又回到这个时候了……
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变化吗?除了自己一次次参与而导致发生的改变,眼前的闺蜜仍然在同样的时候做同样的事,她永远也不会意识到她已经千篇一律地做了多少次——倒映在杨芷瞳孔里,确实存在着微小差异,那却是不值得期待的,正如无法从视觉判断出是否属于“参与”一部分;何况就算逃脱舞会,这一刻回到原点便显而易见,循环并没有发生变化。
“砰!”
随着一声巨响的突如其来,杨芷已然拨倒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同离弦的箭矢般冲出了阳台,爬到白栏杆上半蹲着闭上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就往悬空的另一边跳了下去!
当手腕上扬到最高点,猛然的剧痛传来,恍若某一瞬间整个身体重量都倾泻在紧握的手臂上;直到臂膀带起躯干划着弧度结结实实地抨击在栏杆,又一阵痛觉后的撕心裂肺,杨芷才苦不堪言地睁开眼睛向上望去——脸蛋在吃奶的劲头下涨得通红,伸出双手紧握她的手腕,佘墨拉住了她。
“你在……干什么?”
还剩一半的香烟从身体旁边涂着火星后的薄雾悄然坠落,杨芷目瞪口呆地看着栏杆另一边的非主流女孩咬紧牙关,痛苦地哼哼出阵阵烟雾。
“这是我的问题好吧?死姑娘!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赶紧给我上来!”
面红耳赤的咆哮,佘墨使自己脚尖抵在栏杆的缝隙里,不断努力着试图把她拉上来。
然而,短暂的停顿,似乎意识到什么,不曾使用过力气的手此刻也毫不着力;任由佘墨把手腕绷得通红,笨拙地接纳着悬空的恐惧,杨芷只连连摇头:
“不,你不明白,我必须这样做;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方法,我必须逃脱这个循环!”
“我叫你上来听到了吗?别给我扯那些白痴的理由,我不想知道,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要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你转,死女孩!你想去死就别让我看见,不然就做好被我狠揍一顿的准备,给我上来!”
尽然气势汹汹,不可置疑的话语诠释着行为后的蛮不讲理,却依旧无法掩饰佘墨不过是一个力量有限的同龄女生,即使竭尽全力也只及堪堪拉住杨芷而摇摇欲坠的事实——凭一己之力把她拉上来显然夸大其词;相反,在杨芷手腕逐渐下滑的趋势里,对无可奈何的逃避,佘墨唯有骂骂咧咧地虚张声势。
绿叶橘花在轻轻地摇曳,察觉了这一点的杨芷,口吻自始至终充斥着微风徜徉开的温柔:
“佘墨……谢谢你。
你一直以来都是好女孩,只是我们未曾试过互相沟通而使彼此怀有芥蒂,某一天的事实终究证明了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我们可以相互理解;同样,那不应该在一天的时间里完结,更让我对接踵而来的明天怀有无可比拟的期待。
所以,我不得不逃离这个往返徒劳的世界,规避这些一成不变的日子;当我察觉在这个扭曲成环的时空里,只有我才能引发某种改变,我便隐约猜测到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不去参与这些改变不就好了?假如存在的本身就意味着参与,方法便是使我不存在——对不起,可是已经足够了,我无论如何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别给我在这种时候叽叽歪歪,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想说什么就上来再说!听得懂人话吗!狗东西!”
气急败坏,眼见杨芷不但没有丝毫从死亡边缘挣扎的意思,反而一脸平静,佘墨是真的愤怒了,紧接着更情不自禁地破口大骂。
然而,这阻止不了她的力不从心,直到宋兮曦匆匆忙忙地从旁边出现,同样不遗余力地抓住杨芷手腕;与此同时,白萫也不顾及那作为不良少女的装扮穿着,只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佘墨,替她稳住身形。
“你在想些什么啊!傻芷,有什么事不能跟我们说,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实在有什么困难,即便倾囊相助,我们尚且不会介意——选择轻生,你是白痴吗!死掉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迫不及待往上使劲,宋兮曦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几乎哽咽着朝杨芷大吼。
“是的啊!傻芷,就像兮姐说的,我们都会帮助你,再不济也会给你想办法,只要你不自寻死路,我们什么要求也会答应,所以快上来啊!”
随声附和,那焦急的语气里,白萫也是心急如焚。
这时候的杨芷,却烦恼了:怎么向她们解释?如实说出来能不能说清楚不谈,即使说清楚了,终究是赴死的决意,表面上唯唯诺诺的答应下,肯定也无法作为说服的理由;何况在这个世界,她们的意识里,世界就是一条连续的时间线,无法感同身受,又怎么去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循环往返?注定天荒夜谈的述说,更大程度上只会迎来敷衍的接受。
对不起,但这些轮回,这些可以预知的结果,除了不断堆砌着恐惧,直到不言而喻的崩溃,令记着这一切的人绝望,不具有意义,也未曾通往过任何一个未来。
终于,瞳光流转,杨芷使另一只手攀上了宋兮曦的手,一只手反握住佘墨,在她们的拉扯下挣扎着让自己站到了栏杆的另一边;这时候,佘墨俨然处于脱力的边缘,只要把重心依靠着她,在白萫想要过来接住自己,宋兮曦放松警惕的同时,双腿用力一蹬!
闺蜜们的尖叫声中,杨芷已然整个身体悬空,闭上眼睛,划出坠落的抛物线……
“反复推敲的结论并非正确决定,不合时宜的好意并非错误挽留;未曾清晰这些情况的你,对自己那一意孤行、不堪一击的推论,真的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了吗?哪怕是死亡的后果?愚蠢的人,你想想看是否忽略了什么——例如那些暴戾的尸体,恐怖的死亡?”
徒然睁开眼睛,杨芷看见了那一边蔚蓝无垠的天空。
走马灯般,她想起来了,那些有关被循环时空囚禁前的一切,仿佛以天空的洁净为帷幕放映:被绑架的恐惧,寻找茶树的彷徨,与单纯色相遇的偶然,以及某个魔法阵的纠结,把闻香瓶接到手心里的诧异。
熟悉的声音,那是单纯色的启示,所以说把她禁锢在这里的是那个人?他是恶吗?可是,为什么他的话语会在这个时候响起?就像此刻自己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决定……
猛地,她明白了,眼前一黑,却在刹那间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