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隐藏世界
晚上,将近12点,万籁俱寂。
躺在沙发稍作歇息的宁静后,迎着灯火的璀璨明亮,徒然睁开眼睛,却不由得一阵迷蒙,条件发射地把手臂掩在眼睑前,以抵御片刻的不适应——视野不断清晰,透过落在眼眶的阴影,茶树只看见头顶上那高处白色墙壁的洁净。
有些时候,他无法制止自己去想,假如这是一个深沉的梦,只希望此时的苏醒带来令人释怀的熟悉,而不是眼前顺应事实的环境,尤其某个灵异人偶应该坐在旁边的无奈意识。
这是不愿面对事实的慵懒吗?不,正如持续充盈的体力下不会感觉到疲惫,应该说成一种对昔日的怀念更合适;究竟还作为人的身份,具备着人类的灵魂,就无法摆脱留恋的感情,无论是否存在着过往的记忆。
映射在行为上,便是沉默间的呆滞与失神。
“时间,到了。”
恰如其分地把他拉回来,歌莉娅的声音如同从头浇下的冰水般让人心神一凛,直渗透到灵魂,但只以破坏力来形容却不甚妥当,到底那股异乎寻常的悦耳清澈同样无法遮掩。
从沙发上支起身体的不经意,茶树看出窗外——绿化草丛的摇曳以晚风为笔刷描绘出夜色的影影绰绰,白色羚羊雕塑岿然不动地矗立着以灯光为线条勾勒出轮廓的若隐若现;瞳孔里,那是理应寂寥无人的小区夜景、舒适怡人的静谧与安宁。
收回视线,房间里,除了纤细矮小的歌莉娅,便是刻画在地毯上,早已准备好的双冠阵。
时间、空间、仪式、能量,这些都会是进入隐藏世界的条件,只要按照某种规律把所有要素一一呈显,便会导致“重构世界”这个魔法的实现;然而对于如今的茶树,这些条件却失去了必要性,就像魔法运用随着火焰色彩的变化早已发生了难以言喻的改变。
缓步到法阵中央,蹲下身体,茶树把手心抵在双冠阵上。
随着凛冽黑芒由手心与法阵接触处骤然迸发并沿着构筑法阵的线条飞速流转,火焰激舞般动荡,如同狂风过境般肆虐着势不可挡,最终在线条交汇中飘零出肆意吞噬光芒后深不见底的漆黑,在茶树瞳孔里燃烧出熊熊火光,瞬间展开成湮灭整个房间色彩的黑暗!
待黑暗消逝,景色依旧,房间里的物品一如既往,唯有人偶的身影不再。
一模一样的世界?可惜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除了扭曲出现之前的风平浪静,终究是对变态幻想的掩饰;或许此刻这种隐藏在视觉正常后的扭曲还没来得及对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做出反应而已,所以在最开始猝不及防的时候使尽全力消灭无疑最好。
打出一个响指,指尖已然飘摇着黑色火焰,茶树压下眼睑。
在废弃车场时他便注意到了,那一刻笼罩着黑色火焰的威胁——根据黑焰性质而言,就意味着源源不断地消灭着他身体周围的一切物质;可即使如此,出人意料的是那个时候他却并没有因为缺氧而产生昏厥的知觉。
根据歌莉娅描述,她并没有提及黑焰具备容纳物质的特征,何况本来以消灭物质的火焰就不存在过截然相反的可能性,所以便能推断是他身体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
而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里的感觉,最直观的联系就是他一直不理解拦截魔女莫里斯对尸体控制能力的光怪陆离,也只有那一刻转瞬即逝的冲动无法说清,冥冥中似乎确实寻找到了某种关键,遗憾的是能作出解释的相似场景却没有再出现。
因此他不会顾忌那时候消灭“异常”而使自己陷入真空的失策。
黑焰撕扯着光芒徒然展开!势如破竹地吞食着空间内的所有物质!更犹如冲击波轰在地表炸裂成气浪后的尘土飞扬般滚动着膨胀成球!
然而,也只是膨胀罢了,到达一定程度的磅礴,当茶树没有再在黑焰上使劲,莫名其妙地黑焰便无法再向外延展分毫——看在他眼里,那是火焰的无限延展性并没有在这个“异常”空间理所当然地实现。
所以说这个是规则合理的物质世界?
对自己的想法暗暗吃了一惊,黑焰也在瞬息间化为缥缈,茶树第一反应是魔女的金色世界——所以这个世界也有类似魔女的存在?可显然现在的环境与魔女那时不可谓没有差异,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个世界是经由魔法“重构世界”进入,而并非魔女那时霸道的强行卷入。
实际上对于“重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的魔法,茶树依旧保留意见,就像尽管他知道怎么去做、做些什么、最后得到期望之内的什么结果,印象中歌莉娅也只告诉他这是一个作为实现某个目的的方法,或许还有清晰的原理,却没告诉他这个魔法的存在性质及用途。
因而通往一个物质世界的合理性?茶树一无所知,加上歌莉娅不在这里,更令他意识到只能依靠自己目前拥有的力量去判断去解决。
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决定;如果说他的自信源自哪里,这便是其中之一。
当人来到完全陌生的地域,除却生存所需的必要努力,毫无疑问他的首要行为便是对周围环境的观察——这个房间不说正常,但显然不具扭曲特点和“异常”的发生要素,就目前为止的状态可以定义为安全,虽然这并不能让他放心。
但,视线抛往窗外,那一边的景致却令茶树眉头紧皱。
那是人吗?就像某个教派最虔诚的信徒般,目光所及之处,小区广场大约有二十多个不明身份不明性别的人在绿化带外围,绕着巨大雕像跪了一圈,或许看不见的地方还存在更多,他们无不身穿黑色长袍,低首颔额,在暗淡的灯光下静默无声。
跪雕像的理由,茶树目光上扬的刹那间便明白了——羚羊白雕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雕塑赫然是一个正中央镶嵌着巨大骷髅头的十字架!
倒也并非想象中正式,那煞白十字架斜插在底座上,除却摇摇欲坠的错觉还能让人以为塑造的刻意,可十字架上那些显而易见剥落的缺口、残旧的斑驳却难以伪饰,看上去历经沧桑而确实没有得到所谓“信徒”的修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