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适格者
你的愿望,是什么?
“咔哒。”
把手转动间呈递上响声里的不祥,往后一拉,茶树打开了那一扇通往走廊的房门。
门外,倒映进瞳孔,夜幕缠绵着忐忑;透过建筑物的夹缝往上看,那一边的天空没有繁星,看不见月亮,就连朦胧里依稀的浮云也荡然无存,只有像浓墨般黑茫茫的一片——灯光在那弥漫着安静的漆黑衬托下无疑过于苍白,虽然过道的吸顶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但知晓并非现实世界的前提,依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走出过道,没有风。
在非正常的世界里无论发现什么也不足以让人咄咄怪事,因为那根本上便是“非正常世界”的由来;茶树确实发现了,两边与对面大楼的房间,不管窗户还是门下的缝隙都透不出一线光,比起人们去休息的猜想,千篇一律的墙体和过分整洁的窗框下,看上去就不像住过人的模样。
这就显得他身后这个房间的光芒鹤立鸡群;茶树俨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理应已被这个世界的什么东西发现,这么段时间的滞留也必然被发现,所以当他通过眼角余光,察觉走廊尽头的某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伫立在不远处便毫无意外。
“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里……你不是适格者。”
阴沉的面容下,女孩仿佛在自言自语,不知在阐述着什么,也不知在对什么进行自作主张的确认。
“你是……”
转过身,茶树面对着她——被“异常”困住的人毋庸置疑会在现实世界消失,进而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现实问题,包括会被警察立案调查、会被发布寻人启事、甚至成为群众的议论话题等等;正是没有这些形迹,茶树才没有对消灭这个世界的举动存在过犹豫。
所以眼前的女孩不会是人,恐怕不过为外表像某人的对付入侵者的一个“应对策略”,只要消灭掉便好;或许在这之前的意外收获是他能从她口中试探出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她确实提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概念:适格者。
“你是谁,什么是‘适格者’?”
按兵不动,冷静地注视着她,茶树向眼前的女孩提出了疑问。
然而,没有作出回答,眼睛遮蔽进发梢的阴影里,女孩却是沉默地把双手抬到身前,相握着横向两边缓慢地拉开——指尖相离那瞬间,明晃晃的刀身骤然呈现!当长刀完全抽出甩落身旁,继而抬起的眼睛,闪烁着血色,染红了光芒。
熟悉的场景?茶树不由得沉下了脸,屏气凝神。
上一次的战斗,是一位无缘无故向他袭击而来的男子;要说歌莉娅对“异常”的预示不可能不准确,也正是她的准确性,不但使他堪堪躲避开袭击,还使他理解明白了这种“异常”隐藏的巧妙,那是正常人向眼前这个状态转变的过程及结果。
灵魂铸造的刀刃和不死不灭的身体,但其作用的对象为人,因而得出的结论是眼前的女孩原本是人?惊讶之余,对茶树而言这的确是一个重要信息,就像知道得越多便越接近其本质——这个世界不止是“异常”构建的隐世界,即使存在着某些现实世界的人,也应该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但接踵而来的问题就来了,先不说他们是怎么被卷入的,关键是这些人还有多少幸存者?转变成这个样子就意味着不可挽回,无论能不能找到消灭这个世界的方法,他的首要任务都在这一刻产生了变化:把那些尚未发生转变的受害者救助出去。
“‘适格者’,就是被选中以代价交换来实现愿望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阴冷的口气,女孩话音落下一刹那,横向拖行的长刀蛮横地割裂走廊的狭窄,那是前倾身体带着在墙壁上肆无忌惮地撕开裂痕后的惊心动魄——刀刃如期而至,挥落碎石划着圆弧离开墙体的同时拦腰往茶树砍去!
咬紧牙关的电光火石间,以黑焰投影出弓弦勉强递到身旁正好得以阻隔,无奈却阻挡不了动量传递,一反常态的巨力下,茶树还是迫不得已被击飞;紧随而至的轰然巨响,他整个身体撞成了栏杆上的凹陷。
到底这具身体是歌莉娅的杰作,这个时候的痛觉就显得多此一举。
哪怕喉头一甘咳出了一大口血,身体的创伤在不断撕扯着神经令他苦不堪言,然而相对于普通人的生不如死,只要脑袋还清晰,茶树的意识就无比清醒——强行压制疼痛,操纵着僵硬的身体战战兢兢地拉弓搭箭,总算在女孩下一击到来之前,黑焰灌到她那失去了灵魂的身体里,即便违背自然现象的不死不灭也在物质消除的特性下不可逆转地弥散成青烟……
肉体被消除,赖以存在的灵魂自然也无以寄托而不复存在;看着落下的刀刃如雾霭蒸发般逐渐隐去,茶树好歹松出了一口气。
灵魂的力量确实强大,如此使用灵魂力量实属悲哀;痛觉留存下的动弹不得,坐在地上歇息,茶树只稍微抬起了手,看着手心里的黑焰逐渐逝去……
不经意的若有所思,冷静下来对战斗的总结,一些情况便昭然若揭。
正如把灵魂凝固成实体这种现象,说是各自独立的“异常”,一而再地出现就变得寻常化而不符合“异常”的性质,甚至可以说是“有所图谋”,所以最好的解释无疑为这些“异常”都只是冰山一角、某个更为庞大躯体的一部分。
他的目标就是消灭这个躯体。
问题是这个世界为什么具备物质世界的性质,“适格者”这个身份指的是什么,以及受害者们各自身份导致他们没有被现实世界中的人发现的原因;这些都会是救出受害者和消灭“异常”的关键……
以代价来交换愿望,这个说法不知在哪里听到过?
一鼓作气,待自己还算恢复一点行动能力,用手护住断裂骨骼的抗拒,龇牙咧嘴,吞咽着干涩的血腥,茶树依然硬撑着站了起来;就像他意识到巨大躁动后的此地不宜久留,就像环境再次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静,就像这次对抗给他造成了很大程度上阻碍活动的损伤——不对紧随而至的事件抱有万无一失的信心,他就必须避免。
煞白灯光下,沿着狭长的过道,茶树拖拽着孑然一身的影子,扶着栏杆缓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