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裕太
雅彦用制服的袖子狠狠擦了一把嘴，脸上一片潮红。
别误会，这潮红可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被气的。
初吻被男人莫名其妙夺走就算了，大不了自我催眠是被大型宠物舔了一口，可现在，雅彦深深地意识到，从现在开始乃至今后不知多长的时间里，他都要面临时不时被男人亲的局面——世上有后悔药吗？拿来让他吃一吃。
那显然是没有的。
“收起你那不甘心的眼神，别忘了，这是互惠互利，你维持我的实体，同时也能从我身上换取妖力，你并没有吃亏。”杀生丸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雅彦愤恨地放下手，恶狠狠道：“所以我不是说了回家再说吗？”
“来不及！”杀生丸扫了一眼地上那些昏厥过去的人，沉声说：“比起这个，劝你赶紧离开此地，别惹祸上身。”
顺着杀生丸的视线看去，雅彦一惊，“喂，你该不会杀了这些人吧？”
杀生丸扭过头，“只是晕厥。”
雅彦这才松了口气，要是杀生丸真杀了这帮人，他的麻烦可就大了。转头朝车上的龙望去，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快步奔到车前拉开车门，三下五除二将龙身上的衣服全部扒掉，连内裤也没放过，让他歪在座椅里抬高他的腿，咔嚓咔嚓拍了好多张羞耻的照片。
做完这些，雅彦又把全身赤果的龙拖下车来平放在地上，岔开他的双腿，将另一个强壮的男人脱了裤子拖过来压在龙的身上——摆出两人正在xx的姿势，又拍了好多张照片。
杀生丸：“……”
“有了这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找我麻烦！”雅彦笑得邪恶，“只知道寻欢作乐、欺负弱小的混蛋！”
雅彦收起手机，回头捡起自己和裕太的书包，快速检查了一遍现场有无属于他们的遗留物，然后拖着依然呆怔着裕太的手急急忙忙跑掉了。
“杀生丸，你还不走？”雅彦跑了一阵，见杀生丸还在原地，便停下来喊他。
杀生丸远远地看了一眼雅彦，什么也没说，身形一晃，人已经不见了。
雅彦：“……”
水岛裕太看来受了很大的打击，雅彦带着他回到家，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看着雅彦的表情神情极为古怪。
雅彦以为裕太是受了惊吓，正常人看见妖怪都会害怕的吧，杀生丸那家伙连龙那样的人都能吓晕过去，天性胆小的裕太自然不会比他强。
雅彦让裕太去泡澡，舒缓神经，等他泡完，雅彦已经做好了米饭和味增汤，正在做菜。裕太裹着有雅彦味道的睡衣坐在餐桌边，看着厨房里忙碌的雅彦，神情恍惚。
“你怎么不擦头发就出来了？”雅彦将汤端出来，发现裕太的头上还在滴水，匆匆跑进浴室拿了干毛巾出来，呼啦呼啦地帮裕太擦头，“裕太，杀生丸虽然是个妖怪，但他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见裕太依然呆怔着，又说：“等我帮他们几个找到回去的钥匙，到时候就不用……”
“那个家伙为什么会亲你？”
雅彦一愣，“哈？”
裕太忽然转过身，一把抓住雅彦的手，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个妖怪，他干嘛要亲你？”
“裕太，你……”
此时的裕太，雅彦突然觉得陌生，大概是从来没有看见他露出过这样愤怒的神情，圆瞪的双目瞠大到极限，眼角都像要裂开一样。咬牙切齿的同时，又似乎非常伤心。
两人这样古怪地对视着，呼啦一声，厨房的滑动门打开，坂田银时抱着三岁的小女孩、男鹿辰已脖子上顶着一岁的小男婴，两人互殴着地走了进来。
雅彦下意识抽回自己被裕太紧握的手，掩饰性的转过身，冲那两人喊：“喂，你们两个，小心摔了孩子！”
“哟，雅雅子的青梅竹马又来做客了。”丝毫没有注意到雅彦和裕太之间诡异的气氛，男鹿冲裕太咧嘴一笑。经过这段时日，这几人已经对裕太不陌生，只不过这人就算笑起来也不能脱去粗狂的外衣，依旧让人觉得害怕。
银时看见桌上的饭菜，死鱼眼亮起来，几步奔过来，“哦，雅雅子，你果然有□□潜质啊，这么丰盛的晚餐，不枉费银桑我特地跑回来。”说着就用手抓了一块炸鸡块丢进嘴里。
雅彦见状，顺手抓过墙角柜子上的花瓶冲银时的脑袋丢了过去，怒吼：“给老子去洗手！”
银桑屁滚尿流地滚进卫生间。
男鹿辰已哈哈大笑，就连小男孩在他脖子上撒了一泡尿也没发现，不过，等他发现之后也爆发了，用不亚于银时屁滚尿流的速度奔进卫生间。
雅彦头疼地拍额，“这两个笨蛋！”
看着雅彦跟银时和男鹿的互动，裕太的眼神暗了暗。
吃饭的时候，男鹿和银时大大地发挥了他们打架时的战斗力和破坏力，将整个餐桌搞得一团乱，雅彦只差跳上餐桌每人一脚踢过去，俩个孩子则是笑嘻嘻地看着这几个大人闹腾，小小餐厅一片鸡飞狗跳。
而裕太却一直沉默着，很认真地吃着饭，脸上看不出喜怒。雅彦不时地观察他一下，心里很不安，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很介意他被杀生丸强吻了这件事。他那么生气，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雅彦看了一眼对面吵吵闹闹的两人，忧心忡忡。
不能让裕太误会自己跟杀生丸有什么，得尽快找个时间解释一下才行。
吃过晚饭，雅彦以时间太晚为借口让裕太留宿，顺便帮他把身上的擦伤涂点药，以借机跟他解释今天的事情，结果没想却被裕太拒绝了。
雅彦有些意外，这还是裕太第一次拒绝他，这不得不让他又联想到下午的那一幕，难道说，裕太已经潜意识里把他当成变态，开始下意识地跟自己拉开距离了吗？
“裕太，我跟杀生丸……哇！”
雅彦正要跟裕太解释下午被杀生丸强吻的事，不料银时突然光着上身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雅雅子，快点帮忙照顾一下成田桑的小孩。”
“喂，日向，过来帮我看一下那个臭小子，我要去洗澡！”男鹿也跑了出来，身上就穿了一跳大裤衩，不由分说，拽住雅彦的一只手。
银时猛地把雅彦紧抱住，露出他经典地猥琐之笑：“嘛，今晚雅雅子已经被我预定了，男鹿君，下次吧。”
男鹿两道硬朗的眉倒竖而起，戾气瞬间溢满双目，“嘎？什么叫被你预定？你是想打架吧。好吧，那就打架来决定日向的归属吧，谁赢他跟谁！”
雅彦深吸一口气，双手凝拳，砰砰两下击中那两人的下巴，狂吼：“都给我老老实实回去带孩子！”
银时贴着墙，头着地、倒栽葱式落地，颤悠悠举起右手，“雅雅子，你果然跟杀生丸亲过嘴了吧，你的拳头，带上了妖气啊！”
男鹿呈大字贴在榻榻米上，闻言抬起流着鼻血的脸来，“妈的，杀生丸那只闷骚大狗，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吧。”
原本面无表情的裕太，听到这些话后，瞬间色变，再也忍不住，头也不回地跑了。
“裕太！”雅彦追到庭院外的门口时，裕太已经转了个角看不见了。第一次，雅彦发现裕太身材娇小却行动力那么灵活。
返回屋内，看见还在挺尸的两人，雅彦闷着气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过两天，成田先生跟禾子小姐的约会日期到了，雅彦带着三岁的小女孩准时去了成田家的便利店。
栗原老头带着他相中的女婿以及一大帮手下稳居上位，禾子小姐跟成田先生坐在侧首，多日不见女儿，禾子小姐忍不住落下想念的眼泪。
栗原老头轻蔑地笑着，命人播放成田跟禾子约会的录像。
雅彦看了看成田的神色，发现他从容不迫，眉宇间甚至有一抹自信，而禾子小姐怀抱着女儿，眼角含泪却也笑得幸福，一家三口手牵着手，隐隐似有一股无法分割的力量将他们捆绑。
“看样子，已经不用担心他们会被拆散了。”
银时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雅彦扭头看去，只见银时嘴角微微弯曲，死鱼眼里有着光彩。看来，成田的泰然处之和自信从容让银时倍感欣慰呢。
录像里，成田果然按照雅彦所说的那样，带着禾子去了他们私奔那一年所呆的小镇。没有鲜花和音乐的烛光晚餐，只有两个人一起买菜一起下厨、在随心的交谈□□同完成的一桌家常饭菜；没有名贵的跑车，只有手牵手地徒步散心……许多许多在栗原老头看来十分穷酸的片段组成了一部小夫妻温馨的日常。
栗原老头是带着轻蔑和高傲看完这段录像的，随后又拿出禾子与那位渡边少爷的约会录像播放，两相比较，根本就是富与贫的对照。
“怎样？在这样强烈的比较下，你们还认为有赢的可能吗？”栗原老头挥手让随从按下录影机的播放键，傲视群雄一般的笑着。
雅彦没说话，银时已经先他一步走上前，将成田的那盘录影带放进成田家的影碟机里，将两个人的录像同时播放。
众人不明所以地盯着银时。
两盒带子同时播放，更显出二者天跟地、云和泥的区别。
成田与禾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带子播放了几分钟后，银时按下暂停键，面无表情睨着栗原老头，说：“老头哟，不知道你有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两个录影。”成田家的电视机和栗原老头带来的录影机上分别暂停在一个画面，二者都是在进餐，银时又按了倒退键，画面往回倒了一些，重新开始播放，与此同时，银时指着第一个画面说：“渡边先生有严重的洁癖吧，吃饭前洗了两次手，进餐时，禾子小姐的刀叉无意中碰触到你的餐盘，你马上命人撤换……而且，整个进餐过程，除了一开始点菜时出于绅士的礼节象征性地征求了禾子小姐的意见，随后的一些小细节上，你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的。”
渡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银时又指向成田这边的录像，“同样是约会中的进餐，成田桑这里的气氛可是大大的不一样。”
成田带禾子去拉面店吃东西，成田还是像以前一样，首先征求禾子的意见，她吃什么，他跟着点什么。而且，他还小心地将禾子不爱吃的配料夹出来自己吃掉。
其实，仔细一比较，两个男人在对待禾子的态度上的区别立刻就能区分出来。成田毕竟跟禾子结了婚，共同生活了好几年，对于她的习惯、爱好都掌握得十分清楚，加上真心相爱，所以即便只是吃一碗拉面，旁人也能品味出他们之间那种平凡小夫妻的相濡以沫。
而那位渡边少爷，出身名门，单身又没有婚姻史，更没有小孩，面对有过婚姻史还做了妈妈的禾子，尽管对禾子有些喜欢，却不自觉地拿各自的身份暗暗比较，从而在禾子面前，眉梢眼角的笑意里全是隐隐约约的优越感。再者，禾子虽然同样出身名门，却跟成田在一起过了好几年的贫民生活，习惯了勤俭节约，言行举止里难免带上小市民的味道，这又让渡边的神色里多了一丝鄙视。
心有所想，行有所动。
心里怎么想的总是很容易体现在行为上，成田真心对待禾子，尽管没有名车豪钻，但真情自然流露，毫不虚伪做作，而渡边固然有钱又浪漫，却很难掩盖他内心对于禾子结过婚且做了妈妈的介意。
栗原老头起初高傲蔑视的态度有所变化，复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渡边少爷，脸色难看得很，拄着拐杖的手隐隐有些抖。
银时双手环胸，笑得不羁，“身为父母，最担心的不是怕孩子没钱，而是他们幸不幸福，陪在他们身边的那个人对他好不好。老头，成田桑固然没有你们有钱，不过有一句话你不妨听一听，这世上有卑微的人，却没有卑微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