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玉
昏黄霞光渐渐变得暗淡。
火红天际，此时犹如撒了墨的绸布，灰蒙蒙一片。
光线昏暗的小院因为牛大国突然的表态，而变得寂静无声。
“呜呜，大哥，我们也知道你过得苦。”
突然，孙翠巧抽泣的声音在安静小院中突兀响起。
她抹着眼角的干泪，望着脸色胀紫的牛大国，愧疚道:“大强也不忍心看这老房子被拆后，大哥无处可去，这不，来之前，就想好了两全之法。”
说着，孙翠巧就把身后的牛莉莉推出来。
“莉莉，你还不快把给大伯的宝贝拿出来。”
“哦，这，这呢！”
牛莉莉上前几步走到牛大国身前，拿出一块跟棒球差不多大，表面光泽血红的玉石递过去。
“大伯，这是绍祖给我的血玉，在市面上能值三百万左右，你拿着它先在城中买个房，免得这里拆了，你们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住处，还要住旅店。”
牛大国怔愣，转头看神情同样惊讶的张玲芬，两人对这突发的转折，竟一时没了主意。
站在一旁的牛扬却目露疑惑，一直盯着别人家钱财的黄鼠狼突然又大方起来了，怎么都透着不怀好意的味道，
他调转目光，专注的看向牛莉莉手中的血玉。
表面色泽光滑，成色如血，确实能让不懂玉的人都觉得这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石。
可惜，牛扬关心的是玉石内里是不是也如它的表面这样好。
心念一起，牛扬漆黑如潭的双瞳就穿透了血玉表层，直望进玉石最深处，灰败如石灰的顽石芯。
呵！
牛扬冷笑，原来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顽石。
他就说黄鼠狼怎么成心软狗了，原来是想要的更多。
“大哥，大嫂，你们就别犹豫了，这玉石因为是绍祖送给莉莉的定情物，她也不好意思拿出去卖，但送给长辈，唐家的人就不会挑什么理了。”
说着，孙翠巧直接拿了玉石塞到张玲芬手里，道:“大嫂，你们拿着能解决临时抓瞎的窘境，我们也能好受一些，你说是不是？”
“这……”
张玲芬犹豫，转头看牛大国。
“既然这样能让大家不伤和气，那就这么办吧！”
牛大国沉思一会儿，点头收了血玉。
“还是大哥有决断，这样我们大家就皆大欢喜了。”
孙翠芬双手一拍，笑的眼角鱼尾纹丑陋的挤到一起。
“那个，既然大哥有了决定，也就别耽搁时间了，明天大哥大嫂就去城里找房子吧，至于这老房子有大强奔走呢！”
“是啊，大伯，这血玉就相当于一半老房子的钱了，你就不用操心这里了，把房照给我爸让他跑去，你和大娘就安心在城里买房就行了。”
“房照……”
牛大国呢喃几秒，最终让张玲芬进屋去拿了房照。
不一会儿，就见张玲芬拿着红彤彤的长方本走出来递给了牛大国。
孙翠芬，牛莉莉母女见到红本，眼睛都放着光，看牛大国马上就要将几百万的房照递到牛大强手上，嘴角的笑都要咧到了太阳穴。
“等一下。”
谁知，眼看就要胜利在望，确突然冒出一只手生生挡住了曙光。
孙翠巧母女愤恨瞪向拦着她们进财的牛扬。
“死胖子，你要干什么？”牛莉莉恼怒喊道。
“不干什么，就是觉得我们家的事不应该麻烦二叔。”
牛扬冲身穿五彩连衣裙，像个眼晕万花筒的牛莉莉一边笑说，一边当着她的面从牛大国手里拿过了房照。
“你，你个死胖子凭什么阻拦大伯的决定？”
眼看近在毫厘的红本突然远离，牛莉莉眼里冒着火的质问突然冒出来的绊脚石。
可惜，牛扬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她，更别说回应她的话了。
“爸，我们自己的事情一项自己解决，不能因为便捷就拿了这血玉抵房钱，何况，二叔家跟我们要这老房子的钱，不就是为了在亲家面前有脸面。”
牛扬看着面色有所松动的牛大国，又道:“爸，咱们要真把这血玉卖了，那不是让二叔的亲家认为，他有个爱财的穷亲戚，更让堂妹在夫家没脸吗？”
“不，不是，大哥，你不用管莉莉，尽管拿着血玉……”
“那怎么行，我身为长辈，怎么能让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牛大国打断慌里慌张的孙翠巧，将血玉塞到牛大强手里。
“幸好有牛子提醒，我才没铸成大错，这玉你拿走，事情还是按原来说的，等拆迁款下来，我通知你。”
牛大国一锤定音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敲得牛大强一家外焦里嫩。
“不是，大哥，咱们在商量，商量，大哥……”
牛大国摆手，心累的不想再跟牛大强一家交谈下去，转身进了屋。
张玲芬见状，剪短说了句:“慢走，有空再来。”的话，也进了屋。
“大，大哥……哎呀……”
牛大强望着紧闭的房门，一跺脚转身走了。
孙翠巧不甘心的瞪了眼牛扬，没招的只能跟上了牛大强。
昏暗院子现在只余牛扬，牛莉莉二人。
“死胖子，别以为你几句话就能破坏我们跟大伯的关系，这房子我们是要定了。”
牛扬佩服看向还有脸挑衅他的牛莉莉，笑道:“哦？你们怎么要定了？拿着一个不值钱的顽石，就想骗我走我们的一座房子？”
牛莉莉面色一惊，原本战意十足的眼神开始闪躲起来。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听得懂，你心里知道。”
牛扬上前一步，已身高体型压制牛莉莉。
“我不管那个破石头是不是你那所谓的富二代男友给的，但你想用它骗走我们家的整套房子，那就别怪我让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牛莉莉以前见到的牛扬，就是个沉默不吱声的胖子，她从没拿正眼瞧过没颜，没钱，还没特色的他。
可没想到，她今天竟然能被这个不起眼的胖子威胁了？
“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们等着瞧。”
牛莉莉愤恨撂下一句话，不甘心的离开了小院。
牛扬看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战败身影，不屑的转身进了屋。
如果他们不贪心，只要房子一半的钱，他也不会说什么。
只可惜，他们想要的太多，面对这种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人，他也只能不念亲戚之情了。
“只有我才是爷爷唯一的亲孙女。”
提到亲戚，牛扬脑海里猛的闪过牛莉莉的这句话。
他脚步一顿，抬眼看向父母亮灯的房间，有些疑问悄无声息的住进了心里。
月光下，只见牛扬脚步缓慢的走进了房间，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夜色安静如水，缓缓流淌，不知不觉间就消失而去，迎来了初升霞光。
牛扬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夜，睁开眼睛后确没有丝毫疲惫之感。
他神清气朗的下了床，走到镜子前观察自己，眉眼清明，面色红润，完全看不出是一夜未睡的状态。
不错，他昨晚看似闭眼睡了一夜，实则却又一次进去地界之门，重新将关于手部的所有招式练了一遍。
牛扬抬臂看他不在是只有肥肉，隐隐变得粗壮结实的臂膀，露齿而笑，将自己打理一番，走出了房间。
“这美罗国就是吃闲饭的，还什么fbi，连个失踪的人都找不到。”
牛扬刚撩开门帘，就看见拿着报纸愤愤不平念叨的牛大国，笑道:“爸，你怎么看个报纸都气成这样？”
“你不知道，在美罗国跟杰森医学会会长一起失踪的医学博士迪菲，是咱们华夏人，小姑娘才23岁，唉，可怜了这么一个人才。”
“迪菲。”
牛扬只不过听见一个菲字，就想起了萧芜菲。
想着和她约定，牛扬迫不及待跟一脸叹息扼腕的牛大国打了声招呼，出门就朝公交站而去。
早上七点半的阳光明媚凉爽，牛扬下了公交车，雀跃的快步疾走。
“也不知道美人跟成汉大学的校长是什么关系，竟然让他去校长室找她。”
“嘿嘿，他终于也有机会踏进那座医学院的高等学府了。”
牛扬自言自语，后背突然撞上来一个人。
“滚开。”
牛扬蹙眉，他还没计较，身后倒先传来一道恶声恶气声。
什么玩意？撞他连句道歉都没有，还让他滚开，欺负他胖不好挪动是不是。
尼玛的，那是以前……
牛扬不悦转身，抬起他刚变成粗壮有力的手臂，一把圈住推搡他，戴着黑口罩，黑帽子的年轻男人。
“那蹦出来的无理小子，老子今天教教你什么是礼数？”
说完，牛扬就欲放开大热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让他躬身给自己道歉。
谁知，手臂刚撤下，前方就传来一句焦急喊声。
“别放开他，他是小偷。”
“什么……小偷……”
牛扬反应过来，刚撂下的手臂又重新抬起来，奔着要跑的黑衣男子后衣领就抓过去。
“小偷还敢撞老子，活该你被抓。”
牛扬呵斥手里挣扎的干瘦小子，心里是满满的成就感。
他终于不再是行动缓慢的胖子了，虽然体重没变化，倒也是可以装逼可以飞的。
“谢谢这位先生的出手相助，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市局给先生申请表彰锦旗。”
拎着的小偷后衣领的手掌突然一空，牛扬扬惊诧转头，入目的是一位挺翘穹鼻冒着密汗，动作利落拷住黑衣小偷的美女警查。
他怔愣一瞬，道:“这是我身为市民应该做的，锦旗就不用了。”
“那不行，见义勇为，出手相助，都应该得到嘉奖，别人见了先生的锦旗也能学习美德。”
女警确定黑衣小偷跑不了了，抬头看向牛扬，微笑说着严肃的话语。
牛扬看女警英挺浓眉下，炯烁眸色里闪的不容拒绝光芒，面色忽的一愣。
这双眉眼，好熟悉……
“告诉我你的电话，锦旗做好了，我通知你。”
女警掏出手里问道。
“啊，哦，电，电话是138450xxxxx。”
“姓名？”
“牛扬。”
女警保存完号码，抬头看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牛扬，脸色微沉，道:“好了，等我电话通知吧，再见。”
牛扬看女警拽着黑衣男人转身走了，突然张嘴问道:“等，等一下，美女，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女警回头，看不出喜怒道:“你认识孙宁吗？”
“孙宁？不认识。”牛扬摇头。
“很明显，我们不认识，请下次换个新潮一点的搭讪方式。”
“搭讪？”
“我擦，美女警官不会以为我是流氓吧？”
牛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抬头想叫住女警解释时，只能看见一辆冒着尾气的警车屁股了。
靠，什么事啊！
明明是见义勇为的好市民，最后却演变成了跟美女搭讪的不怀好意男。
“唉！鲁莽毁形象啊！”
牛扬懊恼的直扇嘴巴，自言自语道:“真是笨，也不想想，就你的生活圈，怎么可能跟警察见过面？”
此时的牛扬并不知道，他的感觉并没有错，只不过是人有相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