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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蓝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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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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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扯着嘴角,眼睛微微眯起,道“下手挺狠的,现在才知道怕,会不会晚了点?”

  我胆怯的向后再退一步,心有戚戚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躲。”

  “知道又当如何?”他放下手向前一步。

  知道?看我指不定会劈晕你丫的,我吐了吐舌头,违心道,“若知道,你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惹你啊,王爷。”

  他冷哼了一声,“你少来,你心里定是在后悔下手不够狠吧,你这女子,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这,还真被他蒙对了,我悻悻的垂头,手指胡乱的搅动着垂于腰侧的环佩。

  额间一声脆响,我又惊又怒的捂着额头,跳了起来,“白远,你又打我。”

  他慢悠悠的收回弹向我额头的手指,非常大度的舒了一口气,“好了,看在我母亲如此喜欢你,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他画风一转,躬身欺近,面目陡然狰狞,“若是还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我的头越埋越低,也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一股罡风戾气,吹得我人仰马翻。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实在没有必要在风口浪尖,逞口舌之勇,伏低做小也是穿越之必备生存技能。

  我听训受教,乖巧点头。

  不对啊,明明是他拿了我的东西,到头来凭什么要我低头认错,我在心里狠狠的踹了他几脚。

  算了别再跟他纠缠不休,本姑娘今日之后就天高云淡,远离朝堂了,何苦再去计较这一星半点的不快。

  他看着我本是怒火冲天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疑心问道,“不生气了?”

  我嘴角一翘,骄傲的转身,丢下一句,“本公主心眼大着呢,才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事情劳神生气呢!”

  “想要那支发簪?”我去,那大神总能准确的找出我的痛点,我潇洒的背影离他不足三丈,便毫无气节的定住。我背对着他,后退两步,想想,再退两步。我飞快的转动着眼珠,想着如何让自己渴求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不想要?”他没等我转身便已绕到我的跟前,偏着头看好戏似的瞅着我。

  我努力摆出一幅事不关己的面瘫脸,莫然道“是挺漂亮的,要知道女人对首饰是没有抵抗力的,不过……\"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玉姬也看上了那支发簪,不知道此次前来是否也是这个原因,”我摇摇头,面露失望的神色。

  “你如何知道她今日为此物而来?”他忽然问道。

  “哦,对啊,也许她是为你而来也说不定,”我故作恍然大悟状,捂嘴偷笑。

  “你,”他一时气结,浓眉挑起,眉梢处微微颤动。

  我的插科打诨糊弄过一时情急下的真话,不可操之过急,我暗暗对自己说。敏感如靖王,可不能在眼看有眉目时自露马脚,需徐徐图之。

  “你还没有回答我,那支簪,你想要吗?”靖王随即就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负手而立,斜睨着看似心不在焉的我。

  而我的耳朵却一点没有闲着,眼神淡然耳朵却开启了高敏雷达模式,一字不落的听着他的话,判断着他此话的深意。

  “我说了,喜欢,想要,但是我不喜欢与他人争抢。”我一反此前的矜持,大方的承认自己的愿望。

  我从他眼中看到一种堪破真相掌握人心的笃定与释然,“若我说,不需你抢,我帮你寻来,可好?”

  “当真?”我激动得差点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迅速的瞄了他一眼,忙补充道,“你诓我的吧?逗我好玩是吧。”

  “这个嘛,要看你的诚意啰。”果然,就没有便宜事儿。

  “你不就是好奇,我为何会有那张画?”有些谜底我知道若不挑明,在他那里便会是我一直吃不上的诱饵,倒不如,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愿闻其详。”他抱胸回答。

  “在我十二岁那年得了一种怪病,二十多日昏睡不醒,药石无灵,我母后都以为我会一命呜呼开始着手为我准备身后事了。可后来我却又无药而愈,醒了,醒来后我便浑浑噩噩中画了这幅画。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画下那支发簪。就在刚才我才第二次在别处见到,所以才会一时情急----,”我半真半假的陈述着我与孔雀翎的渊源,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的眉头锁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沉吟不语,片刻他才抬眼看我,眼中布满了疑惑与怜惜,“你是怀疑自己当初患病跟那发簪有关,所以才想追根朔底,一查究竟?”

  “是,”我目色澄明的郑重点头。

  “我知道了,”他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我尽力而为。”他没有开口许诺,确实态度鲜明言辞恳切的说,他会尽力,一时间我想开口说谢谢?让你费心了?似乎都不对。

  我“哦”了一声,并不多言。

  我垂头绕过他横在路中间的高大身影,怅然若失的往前走,不知为何的他一句“尽力而为”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倒是平添了一丝忐忑不安的愁绪。我成功的用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言骗他信任,心中却很不痛快,精明谨慎如他,丝毫不怀疑我所言,绝不会是因为智商不在线,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怀疑我而已。

  这般坦然的骗人,更何况是那个在面对他时令我无比纠结的靖王,情何以堪,虽说我从不认为君子坦荡荡该是我混迹二世的生存法则,但我始终学不会铁石心肠。

  他默默的跟在我身后,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两步的距离,眼看着屋檐的滴雨从密密的丝线状变得稀疏,变得滴滴答答间歇的垂落,雨终于停了。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天空,伸出一只手掌,作捧状,掌心接住坠落的水滴,滴答、滴答,不一会,手心聚成了一捧小水洼,倒映出此刻渐渐暗淡的天光。

  我该走了。

  我的手微微向外倾斜,掌心中的水洼,随着手指的幅度泻下,顷刻流成五条银色的水线,跌入长满青苔的石板,激起朵朵泛着绿意的小水花。

  我低垂着头,看着脚边湿润而新鲜的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忽然笑了。

  我转头看向他,此刻平静而祥和的氛围实在不适合用言语来做画蛇添足的注脚。可是,我该走了,我不得不告别。

  “我该回去了,”我看向他肩膀后那一溜空荡荡的回廊,像对着空气说话。

  “我送你。”

  “不,不用,师太应该还在等你,”通常剧本写到此处,应有“我们来日方长”的对白,可是,有些事我却不能一骗再骗,骗得自己都快要信以为真了。

  “真的要数月,才会出府吗?”他的语气中有种寂寥的不甘。

  “嗯,以前皇祖母最疼我了,我不能在她身侧照料已是不孝,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说这话时我想到自己已故的外婆,此言情真意切。

  “我明白,对不起,”他第一次对我说出了那三个字。

  我错愕的将目光从他身后撤回到他脸上。“你背井离乡,远赴异国,这其间有我的缘故,但是,我并不后悔,甚至心里还有些幸庆,因为来的是你。”他定定的看着我,一字一句,敲打着我的心弦。

  这或许是他对我说过的最温柔最动听的话,但在我听来却是如此刺耳与难堪。可笑的不是他,而是我,一早什么都明白,却不得不装作不懂,以为这样就可以泰然处之。我的内心却终究不能对他掀起的波澜熟视无睹,却终究也给不了任何回应。

  我扭头自嘲似的浅笑一声,“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不想要的却躲不开。”

  “……”

  当我在后院与青妮完成身份交接后,宁王府的马车便缓缓的驶离被雾气笼罩的无音寺,木质的车轮在雨后的泥泞中留下深深的痕迹,落在马背上的长鞭击起啪啪作响的回声,估计入夜时,他们便会抵达王府,愿此去,一切平安。

  我换上一身素装,带上帷帽,从后院一条上山的小径往一涧山房而去。我喜欢那个名字,那个院子,从未想过不喜欢或是更名,因为,那有他留下的痕迹。他一直给我一种若即若离的错觉,当你兴奋上前时他会给你温暖的笑容,当你准备斩断一切与之诀别时他依然给你一个淡然的笑,不论喜悲,他在我记忆中的表情永远只有一个,而我总以为自己懂了,却是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

  雨后,居然山中的夜空布满了点点繁星,空气中混着潮潮的泥土味、青草香、花木香。我深深的嗅了一口这弥漫着自由与旷远的味道,站在最后几级石阶上,拍拍被露水打湿的裙角。我回望自己来时的山路,竟那么高,那么长,像是走了很远的路,袅袅炊烟渐起的屋舍便是等待我此刻的落脚。

  “是锦城小姐吗?”当我整理好自己有些狼狈的仪容,刚刚抬头,便瞧见,抱着个巨大的木盆、身形有些发胖的妇人,就着星光探头张望,有些不确定的朝我招呼,“是锦城小姐吗?”在我征仲之际,她再次提高了分贝,声音划过苍青色的夜空,像把锐利的匕首大喇喇的刺破宁静和美的画面。

  我满头黑线的学着她的调调,高声应和,“大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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