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心魔预去
待两人再起身时额头已经鲜血一片，沐玟脚步毫不停留地走向父亲的冰棺，当他看到父亲面容的一刹那，所有的挣扎瞬间消散，父亲老了，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到眼角的细纹……沐玟的双目再次模糊，郑重而缓慢的跪下，不是他怕痛，而是他的负罪感让他无法一次下跪，磕头起身跪地磕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此郑重，用力用心，待他最后起身，沐辰也随之起身，两人的额头早已一片血肉翻出。
但嘭嘭的磕头声还在继续，不知何时谢嘌呤已经醒了过来，三人齐齐跪在王妃的冰棺前狠狠磕着头……
沐玟看着他们，又看了看沐辰，最终将目光定格在父亲面孔上，指尖虚扶着父亲的鬓发，沐玟的嘴唇颤抖着张了又张终于吐出两个字“父亲……”
汹涌的感情仿佛得到了宣泄口，沐玟再也忍不住大吼道“父亲！我回来了！不孝子回来了！你起来看看我！看看我啊！”
哽咽的声音中尽是惹人心痛的悲呛，血红的双目紧紧看着毫无反应地面孔，他多么希望父亲再看他一眼，哪怕是骂他不成器又何妨！当初！为什么当初他会如此幼稚！整整五年，五年他都未回家一趟！沐玟紧紧抓住头发，困兽一般地挣扎着！“啊～～～～！！！”
沐辰抬手一个屏障护住千行三人，趴在沐辰肩上久久沉默的龙凰也忽然动了，身上一阵银红光芒倾斜而出，如流水一般迅速包裹了整个亭楼及亭楼中的事物。下一刻肆意翻涌的气浪一瞬间席卷而出，若不是沐辰与龙凰反应迅速。只怕千行三人在内力耗尽的情况下会被这气浪直接杀死，亭楼也会受创！
沐辰堪堪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行，千行三人被沐辰稳稳护着自是无事，但三人仿若对这些事情并未察觉一般，继续对着预亲王磕头。
沐辰神色微微舒缓。抬头看向沐玟，只见沐玟竟飘立于空中，道道白色的光芒围绕在沐玟身边，慢慢旋转着，就这这时，沐玟背后消失的四翼再次展开。待四只由凤羽飞刃组成的巨大羽翼完全展开，似有无数白色的电龙穿梭在羽翼之中，正待电龙奔流更加迅速光芒愈加肆意之时，沐玟背后的四翼忽然炸开！
毫无征兆的庞大的气流再次冲击而出，此时千行三人已站起身来。都骇然的看着沐玟，沐辰脚下一错挡在几人面前，双手推出消散的屏幕再次出现。龙凰身上的银蓝光芒再次展现罩在亭楼中，比第一次浓郁了一些，他没想到沐玟的力量一瞬间变得如此强大，那庞大的气息还在迅速攀升着，显然是突破之像！
龙凰想的不错，沐玟确实是突破了。浩劫之后他一直压抑着身心，磨练着身心。又到心神打开后心魔衍生，他一直竭尽全力对抗心魔。后经脉寸断。重塑经脉，且有沐辰一滴心头血和凤凰之灵注入身体，将他身躯的强韧完全提升了一个层次。再到玄冰脉沐辰觉醒他沉寂许久的瓶颈渐渐松动，终于在此时，心神巨创之时，一声长啸让他冲破了瓶颈。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人器合一的终极之境，人器为一。
破碎的凤羽飞刃化作道道白光。白光汇聚，围绕着沐玟的身躯竟化成凤凰的形状。凤凰的形状渐渐形成且越来越逼真，透明的白凤凰飞舞在沐玟身边却始终无法凝实，隐隐还有溃散之意。此时再看沐玟，他的脸色呈现出一股痛苦之色，沐玟一惊，龙凰显然也也看到了，不待沐辰开口，龙凰最前面的小爪抬起一挥，一股银蓝如水波的光芒向沐玟笼罩而去。
奇怪的是这银蓝色的光芒就如水遇到乳一般，毫无隔阂的融入沐玟体内，龙凰双瞳一亮，一股股银蓝的光芒笼罩向沐玟。沐玟吸收这银蓝光芒的速度一点儿也不慢，很快那笼罩在沐玟身边浓郁的银蓝光芒淡薄了下来，沐玟脸上的痛苦之色慢慢减轻，就连围绕在他身边的白凤凰也已渐渐凝实，隐隐有银蓝光芒萦绕其中，极为绚丽。
正待沐玟身边的银蓝光芒消失龙凰准备再次给于时，整条玄冰脉忽然亮起阵阵银蓝，龙凰大吃一惊，如丝线的银蓝色光芒从玄冰之中缓缓抽离，齐齐向沐玟飘去，围绕着他的身躯，融入他的身躯融入他身边的白凤凰之内，滔滔不绝。龙凰惊呼一声，它刚才没有把自己的力量给于沐玟，上古神兽的力量并不是凡人能够驾驭的，所以它才汇聚玄冰脉的力量给于沐玟，但没想到未经过它的允许，沐玟竟能强硬调转整条玄冰脉的力量，这条玄冰脉可是因它而形成千万年的神物，这让龙凰怎不吃惊。
龙凰再次吐出那颗银红的珠子，玄冰脉的禁锢之力一除，银蓝色的丝线抽离玄冰脉的速度顺便加快，前仆后继的飞向沐玟，很快沐玟便被一层层银蓝丝线包围，再看不出一点衣角。直直有一盏茶的，玄冰脉被抽离精华的现象才停止，而沐玟也被包裹入了一个充满庞大能量银蓝色丝茧之内。
尉迟零谦察觉到玄冰脉异样时已经走了进来，此时见几人都在这里唯独少了沐玟，亭楼内上方又多了一个巨大的银蓝色大茧让他也不由惊叹一声“那是沐玟？”
这话显然是问沐辰了，沐辰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是。”
千行神色不变，双瞳微微坚硬，显然尉迟零谦也已知道羽少便是沐玟，大将的哥哥，王爷的大儿子……
谢嘌呤瞳色微微漠然，但很快便热了起来，王爷的大儿子还活着，世间又多了一个亲人，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道暖流滑过心中，即使羽少瞒着几人又有何妨，他们不也同样没有认出羽少便是沐玟吗。
莫远汐神色晃了晃，最终什么都没说。显然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该纠缠不休的事情，大少爷回来应该觉得可喜可贺。
尉迟零谦感觉到几人身上的变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沐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刚刚不在亭楼内，一时也不知道沐玟这是怎么了。但看沐辰虽然担忧但不紧张，料想也没什么危险，便微微松了口气。此时的这些人，至少出玄冰脉之前，他们无法再经历任何风雪。
沐辰也感觉到了千行三人的心态，瞳中只有欣慰。没有人会怪沐玟，沐玟自己却始终逃不出那股罪孽的束缚。“人器合一的突破，最终境界，人器为一。”
“人器为一……人器为一……好，好！”他一反往日冷然一连说了两字。显然对此感到非常兴奋。人器合一只是将人与手中的武器合为一体，固然强大却是可以因外界压力而分离。而人器为一则不然，人器为一后手中的武器将不再是手中，而是身体内灵魂中，只要生命不息，武器就不会灭。人器为一后人的实力将会瞬间提升到人类极限的巅峰，其武器力量的更是惊人，已超乎了铁器、玄铁器甚至铬器的强韧。达到了半神器的境界。从这世间上数百年、千年哪怕万年，也没有达到人器为一境界的强者，更何况沐玟迄今不过二十二。当真天纵奇才！尉迟零谦如何不激动，只是在激动的同时，他的神色却是暗淡的。
沐辰收回目光，瞳中一抹叹息，曾有一时尾火之名威震江湖甚至撼动了整个帝国，其凭借的不正是人器合一的境界。而是人器为一正是尉迟零谦追驰的境界，只可惜……
人类极限的巅峰。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若是跨越了人类极限的巅峰。那你将不再是人，而是神，进入了神的境界！但那有谈何容易，进入了神的境界，也相当于要被整个天地束缚，在天地束缚之力下，生存的权利，将不再是你的。
“零谦，你愿意觉醒前世神祉之力吗？”沐辰还是挑开说了“虽说记忆只是本古籍，而力量是强大的资本，但我不确定这些东西会不会慢慢的反噬内心。”前无古人，他无从借证，但可以确定若是遭到反噬，那时自己将不再是自己。
“我愿意。”尉迟零谦并没有他的顾及，报仇早已成为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他活到现在皆是为了复仇，又怎么会不愿意抓住变强大的救命绳。
沐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尉迟零谦竟有种被彻底看透的感觉，但他显然不在意，看透又何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不愿再提又非见不得人，尉迟零谦眉目冷然直直的注视着沐辰，毫不退怯！
良久沐辰瞳色沉下，使劲点了点头，他看向千行，没待沐辰再问，千行已郑重点头“我愿意！”谢嘌呤与莫远汐同样点头，声音坚定毫不退缩“我愿意！”他们同尉迟零谦的想法何尝不是不一样的，只要能报仇，什么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沐辰不再多言其他，郑重点头“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四人相视一眼，盘膝坐下，抱守灵台。
沐辰走到几人身后，开口道“护住经脉，觉醒之后，封印在灵魂中的力量将会分出一部分改造全身。但是，即使只是一部分，也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抗衡的，我会为你们护法，若是这股力量可以被身体轻易接纳，也不要立即去调动灵魂中的力量，归纳记忆之后你们便知我所言何意，切不可胡来。”
四人点头，古剑传说他们都从慕容寒衣那里听说过，自然不会如此鲁莽的去挑战天地束缚。
沐辰走到尉迟零谦身边，抬手在他心口连连几点，尉迟零谦没有内力，护住心脉只能借助外力，抬头看了眼千行三人，忽然开口“都注意了。”
下一刻沐辰全身亮起银芒，双手聚于胸前，手印连连翻动，指尖的银芒划出道道流光，流光不散反而越来越凝实，凤凰的轮廓渐渐成型，银光中渐渐带出血色随着越来越快，越来越繁复，奇怪的手印直化出一只浴火而生的血凤凰。沐辰手下不停，内力毫无保留直注入血凤，血凤凰变得更加逼真栩栩如生，或者它已灵性。就在这时忽然银光乍现！再待银光消失之时，血凤凰煽动着翅膀翱翔于沐辰手印之上，双目有神，凤翎挺立，九翎凤尾肆意飞舞在身后。如此强大而高贵。封印解开，力量觉醒，沐辰的凤凰之灵已强大到了凤凰之灵凝实的程度。
沐辰左手捏印，右手招出。封印解开，力量觉醒，不止凤凰之灵变得强大。曾对血涂凰的不解之处也一一贯通，另他对血涂凰的领悟大增，甚至无需再修炼，他已知血涂凰如何运用，这血涂凰是宇乾尊主修炼的心法。不正是他的吗。
在银光的牵引下，第一个起了反应的不是尉迟零谦，也不是千行，而是谢嘌呤。只见他全身剧烈颤抖着，只一瞬间汗水已沾湿了全身，渐渐地他全身冒出一股雾气，竟然开始向痉/挛一般抽搐起来，忽然他僵硬了一下。下一刻更加剧烈的抽搐袭来，他的面色一瞬间青白一瞬间潮红，额头、勃颈、手掌上的青筋早已根根暴起。狰狞之色让他柔美的面孔充满恐怖，鲜血开始从他七窍流出，谢嘌呤已维持不住静坐的身形，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昏死过去，但他没有，即使刚开始他因心机猝急昏迷过去。但此时在这比无法忍受的剧痛之中，他硬是忍了下来。一声不吭！
但他的神智已经不在清晰，几次有好几次他的精神都要溃散。眼前都会闪过曾经那些温存，还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忍了下来，但最终敌不过全身每个角落都被痛苦侵袭又仿佛硬生生抽离他灵魂的生不如死，一口鲜血喷出，他再无法守住灵台，就在这时他身上忽然一阵青光大放，一股青色冲天而起！
在谢嘌呤有了反应之后，很快千行也有了同样的反应，接下来是莫远汐，然后是尉迟零谦，几人都在忍受着剧痛，忍受着灵魂被硬生生剥离身躯的痛苦，他们全身都在剧烈的抽搐着，七窍流血，身下的玄冰面因为他们体内四泄的气息而发出呵嚓的碎裂声，正是爆体前夕的表现，这是何等痛苦但始终无人吭一声！身体上的痛永远都没有心灵上的痛让人痛苦，但是当身体的痛达到一种临界时，即使心灵再清明，也无法抵挡这种痛苦侵入心灵。噗～噗～几人连连喷出一口鲜血，下一刻金光亮起，褐光亮起，红光亮起！但即使侵入心灵又如何，只要执念够强烈，阎王也不敢上门撒野！
龙凰早在一旁等候，在青光放出，它身上立即放出一股股银红色光芒，牢牢的包裹住众人，也留出了足够的空间，现在绝不是让天地知晓他们的时候。
银红光芒之中一条青色巨蛟肆意飞舞，但始终未脱离谢嘌呤身上，而谢嘌呤此时早已平静了下来。一条金龙冲体而出直破苍穹，很快千行也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只深褐貉子冲出莫远汐的身体，锋利的前爪朝天扬起威武霸气！红色的巨大猛虎从尉迟零谦身上破体而出，伸展来巨大的身躯仰天大吼，一股王者的霸气扑面而来！
沐辰双目明亮，他左手上的凤凰之灵随之仰天一声啼鸣，鸣声在银红结界内久久不散，但很奇怪，这些虚幻的巨兽听到这声啼鸣时齐齐一震皆向沐辰手中的血凤凰看去，四双眼睛齐齐睁大，震撼兴奋！下一刻它们看向沐辰，迅速垂下巨大的头颅，恭敬与崇拜之意就是沐辰都为之一荡。
沐辰左手一指，一直飞舞在沐辰左手的血凤凰迅速冲了过去，带着神圣的气息，盘萦着巨兽的头颅、身躯上及巨兽主人身上慢慢飞舞，血色的星星点点从它身上散落，融入巨兽融入巨兽之灵的主人体内。凤凰之灵渐渐变淡，但巨兽之灵的光芒却越来越凝实，谢嘌呤几人的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这几只巨兽乃是他们灵魂的形态，灵魂强硬离体固然痛苦不堪，但灵魂随之强大，那种畅快绝对可能一个爽字！
沐辰收回右手，银色的光芒从几人身上撤去，封印已解，力量觉醒改造身躯之事已无需再担忧。“龙凰，你在这里守护。”
龙凰点头，抬手召回珠子吞入腹中“知道了主人。”
沐辰又看了四人一眼，巨兽之灵已经融入几人体内，周身稳稳亮起光泽很明显几人的情况很稳定，这才转身出了结界。结界在银蓝色的光芒已全部收敛，亭楼上方巨大的银蓝色丝茧已缩小了一半，抬手一股银芒挥出，一个银色的大圆球将沐玟护在其中，他无法向龙凰随手布结界，但血涂凰的禁锢囚牢隔绝万物的效果比结界更稳定。
做完这些，沐辰缓步向冰棺走去。或许是调动了凤凰之灵的原因，他额头翻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但血迹未去，结成了冰晶，显出几分狼狈。沐辰抬手抹去血迹，整了整衣衫，再次跪倒在父母冰棺之前，沉重地磕了三个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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