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遗说
苏华一想到向水福的这般模样正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无措的低下了头，脑中一片苍白，望着向水福被利刃穿透的腹部正缓缓的渗出血液，这一切，一切，正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嘴唇被亲眼目睹的这一切染得苍白，本想说的话，被眼前的所见冲击得像痰堵了喉咙一般，既无力，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眼中满是慌乱与焦急。
向水福看着苏华这幅样子，他对着苏华摇了摇头，黯淡的目光看不出丝毫责怪的意思，目光止住了苏华想要说话的冲动，只是这一眼却令苏华心里的愧疚，又加深了数分，似乎要渗进心底，在深处悄悄的发着苦，向水福“唔”的一声，一口红得发黑的血液在他强忍的声音中从嘴角蔓出，鲜血止不住的染红了下唇和下巴。
苏华的心像被攥紧了一般，连忙托起他的肩膀，但他伸向向水福的手，连他也不知为什么，在发抖，他颤着手不断的抹着向大哥下巴血迹，谁知手越抖，这些血就好像抹不完一般，反而抹得向水福下半脸都是血迹，望着向水福被他抹得满脸血的样子，苏华连呼吸也变得局促而慌乱起来了，急得眼眶发红。
香水福按住了苏华正抹拭血液而染得通红的手，摇了摇头，对着苏华用尽力气，抽动着脸容勉力的一笑，苏华望着他勉强的笑容中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他不自觉的紧咬着下唇，心思越发低沉着，泪光在眼底酝酿。
“你不必如此，决斗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情形我心里早有预料，生死间一切自凭本能反应与心思，那里能留手，稍一犹豫，就是生死下场，你···不要······
话语间乱了气息“唔”一口鲜血又再次从向水福的口中吐出，染红了苏华胸间的衣衫。
“···愧疚”向水福勉力的吐出二字。
闻得此话，苏华再也忍不住瘪起了嘴，鼻间抽咽着，泪水已凝满了眼眶，从眼眶滴落在脸颊，划过了脸颊，从中滑落，在鼻尖凝成一颗透明的液珠滴落，掉在了向水福满是血迹的衣衫上。
“男子汉，莫要哭哭啼啼的！像个孩子似得，让人看了笑话！”向水福苍白的脸孔，嘴唇强忍着剧痛仍旧在发抖着，伸出被鲜血染得通红的手颤抖中在苏华的脸颊轻轻的一抹，留下了一道鲜血的印记。
苏华看见向水福，牵动伤口，痛苦的模样，点了点头，通红的鼻子用力的吸了吸，使劲的用袖子在眼眶用力的一抹，拼了命的想止住泪水。
向水福看见苏华勉力止住泪水的样子，只是鼻间间断的抽咽，却无论如何的努力，都止不住，他的眼中不觉一宽，“兄弟，你记住，在江湖里面很多事，也不是，似你想象中的那样???嘶???，随着说话声的响起，腹部的痛楚牵动着他的心神，戛然而止的打断了他的话语，他低头望了望腹部被手掌捂住，却仍不住往外渗出血的伤口，心中默念“看来时间不多了”。
他铁青着脸注视着苏华，声音虚弱而郑重道“我有几句话要说与你听，现在这副样子，如果现在不说，等一下，怕是没机会了。”
苏华一听，惊慌的摇着头，话语间也带着哭腔急切的喊道“不会的···向大哥···不会的”
“对了！”苏华脸上的表情仿佛捡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回头一望，望见了站在远处，看向苏华的目光中带着诧异的赵管事，“赵管事，我，我，可以去求他，求刀绝门救你，对对了，可以求！求，刀绝门救你。”说着就想要松开揽着向水福肩膀的手，整个人像是疯掉了一般，直直的想要往身后跑去，突然手腕一紧，被向水福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虎口死死的框住，用力一扯。
苏华的肩膀也为之一沉，“啪！”的一声清响，打得苏华的耳朵嗡嗡的作响，打得他的愣住了
向水福连捂住的伤口，不住往外冒血的伤口也不顾了，抽出了手，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胸襟，用力的往下拉了又拉，用力之巨，连他的头也不住的晃动，将苏华的脸拉向腹部泊泊流血的伤口，血红的景像充斥着苏华的瞳孔，“你见到了没，见到了没。”
“咳···咳咳咳······”向水福激动之下，气血往脸上一涌脖子变得通红，但重伤之下又大动肝火，伤势又加重了几分。
但向水福却对伤势不管不顾，他用手往，死相恐怖的赵石尸身方向一指，“你看到了没，看到了没，他是什么下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刀绝门这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到底为什么会这幅模样？
因为，这就是他们想见到的！
他们就是想，想更多，像你这般的人为他们卖命，指着赵石尸体的手指重重的一笃，那就是逆他们意的下场！你居然想去求他们，凭我现在这幅肠穿肚烂的模样，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利用价值可言，他们凭什么救我，万一一个不慎，连你也陷进去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我死了，你才能活！
我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要我白白死了你才安心？是不是要去见你死去的爷爷，你才安心？”一字一句震人耳聩，一字一句震入心扉。
这些话，骂得对，骂得他脸色苍白，他的身子仿佛被这几句话抽去了全部的力量，身子痿了下来，低下了头。
见得苏华静下来了，没有再想要做傻事的冲动，向水福神色渐缓，但脸庞也因激烈的动作变得更加苍白，不知是放松了整个人，还是因为没有力气的缘故，语气也放轻了数分“记住，此事一过，无论你愿意与否，你已经踏入江湖了，你要留心，江湖里面的人人心的险恶，比你想象中更加可怖，无所谓的仁慈，有的就只是利益，只要有利可言，没什么是做不出，你千万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
犹豫和心软，不多，只要一次，哪怕半分，都足以令你掉入万劫不复的险境，”说着说着向水福忍不住哼了声，在嘴角流出殷虹的血液窜出来了，从嘴角流至下巴，掉落在脖间顺流而下，在锁骨深深窝坑里，留下了，血液随着堆积慢慢的由红变黑，就如一坛黑稠的浓墨一般，他朝着苏华勉力的一笑，就是这一笑，令他的胸膛又在不断的起伏，苏华连忙抚平他的胸间，起伏的胸膛牵扯着他腹间被贯穿伤口，令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紧着。
向水福勉力举起颤抖的左手，紧紧的抓着苏华正在他胸膛抚平的手，冰冷的手，用力之下令苏华的手背被抓的边缘发白，微微的痛楚传入苏华的心间，但他强忍着要皱起眉头的冲动。
向水福的呼吸越发的急促“杏···杏花楼，你答应我的事，做，做不做···得到？”目光中满是希翼，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苏华通红着眼睛，抽咽的鼻息令他难以说话。像拼了命一样，不断的猛力点头。
“回答我！”
“做，做得到！”苏华带着哭腔，大声的喊着出来。
“好！”
“好！”向水福苍白的脸色放松了下来，但嘴角却不住的流出的血液，染红了颈间，鲜血越来越多，渐渐的染红了衣襟。
向水福手上的血已经干了，布满血痂的手，一皱眉头，一声闷哼，插在伤口的青钢刀已经被他从腹间拔了出来，刀刃一拔，鲜血的流动显得更加肆无忌惮了，他的脸色也变得白得泛青。
他勉力的抬眼，看向苏华“苏兄弟，我好冷，好冷，用不上劲！”
“太难受了。再帮帮我，好不好！”
苏华伸手捂住了嘴巴，拼了命不住的摇着头，一闭眼，两行泪水，顺流而下，哽咽的声音，即便是用手也捂不住，“呜~呜呜·······呜！”
“求你了！”冰冷的手将刀柄塞到他捂住嘴的手背，碰了碰，目光中平静中带着恳求，望着苏华的眼神，无力的眨了眨。
喉咙间的抽咽令苏华无法出声，“咳咳咳???”苏华从咳嗽中勉力的止住了哭声，他点了点头，松开的捂住嘴的手，掌心还连着唾液的丝线，紧紧的握着刀柄，向水福用拇食二指捻着刀尖，慢慢的将刀尖移到胸前心窝处，就这样静静的望着苏华，似乎要再看他一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喃喃道“但愿我俩永不相见，纵是奢望，我也希望这段时间的间隔越长越好······”
苏华的再也忍不住哽咽的声音，“啊~~~~！”五指一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下一插，向水福闭着的眼皮颤了颤，头向着苏华的方向一侧，再也没了声息，这一觉好看来好长，好长···
赵管事望着场中悲怆喊出声的苏华，笑了笑道“心慈手软，不过都尚算能下得手，哭吧！哭着，哭着，你就不会再有泪了。”望着地上向水福的尸体，转念一思，本来还担心向水福是斷虎门的遗党，动了要处理他的心思，现在看来不必担心了，因为这个少年已经为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了。
站在他身边的云堂主却并没有说出半句话，只是目光凝实，看的方向却是苏华在危急关头时，在地上留下的五个指印，他一声不响，虽是无声，但他的脸色却是比喜怒现于色更深沉得可怕。
赵管事向着身侧的老者躬身感叹道“堂主，没想到身怀断虎刀法的向水福，居然会被这个毫无内力根基的小子所斩，如此战绩，真是不知该说他侥幸啊？还是有实力？”
（尽量的写好，还望指点不足！三本在此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