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糊小姐难辨心意 娇丫头不晓抉择
“什么怎么想的。”展颜一手拨开在面前晃荡的秀月,拉她至一旁一面道:“有甚么坐下好生说不成?在我眼前晃的我头晕。”
秀月瞧展颜遮遮掩掩的模样,笑道:“崩装傻充愣了,自然是对肃宁王的心思了!颜儿你究竟是对他有意无意?”
给秀月贼兮兮的笑盯的发悚,展颜头趴到手臂上道:“不晓得。”
“这如何还有不晓得的?”秀月惊得声音登时大起来,展颜忙往下划手势示意她小声点,秀月遂降低了声音道:“心里头有意无意怎会不知?”
“这半年七王爷如何待你的?旁的不说便说这会,他临时受命出发的急,尚抽了功夫一日传了三封信来,可见先前你未得他的信,未前去送他他也不同你计较。”
展颜忙辩驳:“那不与我相干,我未得信儿能如何?”
“年前出门,大抵是希冀亲近之人送行的,那小姐若是得了信儿,会去送王爷么?”
会么?会么?
展颜不由亦心里自问起来,大抵是——会的罢。
秀月又道:“晓得要离开好些日子,七王爷怕你过年忙碌,便以这个法子教你心里头能时时惦记他,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我猜呢,信里头写的也是情真意切的!”
信里头写的?
嗯先写了一路行车虽远,沿途风景却是秀丽,到了地儿又有当地百姓送上了好些年节吃食,好吃的好喝的应有尽有;再写了歇了一日路上疲乏也解了,府尹还特地备了新衣衫与他,倒真是情真意切呢,小日子滋润得很!
展颜想着便又辩驳:“不过写他住得好吃得香,哪有什么情真意切?”
“可不是么,纵是诸般皆好,只见不着颜儿,是故才心里头空落落不是?”
展颜虽不甚通诗词,这浅浅两句意思还是晓得,方才不过故意要同秀月争一回,听秀月亦这样说了,心里头又甜滋滋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道:“是是是,论起来小月儿可是前辈呢,怎回看不懂这些?”
想着这回算是说道秀月身上了,顿时心里头一丝难为情便消了,即时来了精神坐起道:“瞧你说的头头是道,想必自个儿平日,没少写吧?”
这回该轮到秀月面上发烫了,方才还咄咄逼人趾高气扬的模样登时羞怯起来,瞧着展颜调侃的模样,躲过展颜目光,瞥了头道:“这些个你侬我侬的诗句,我一个女儿家哪里写的出来!岂不是失了礼数规矩了!”
“不过写来玩玩,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展颜撇撇嘴道,眸子转一转儿,又笑嘻嘻道:“那小月儿我也问你,你这话意思便是,若是不失礼数合了规矩,你便写的出了?是与不是?”
秀月面上红的更甚,脸颊至耳后根惧发热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平白的写这些个玩意做甚么?”
展颜斜靠到靠背上,一只手支着脑袋道:“写这个做甚么?自然是写给人看咯!”
“些给谁看呢,颜儿胡扯!”
“小月儿啊,还非得教我明了说不成?得了,我也不说了,只把这两句誊一遍,拿到我二哥屋里去说是有人给她的,也算成人之美了,如何?”
说着便做起身去誊写之态。
“你做甚么!谁要写给二公子了,不许动!”
秀月忙更快起身一把把展颜抓住。
“哟,这便急了,我可没说是谁给二哥的啊,小月儿,你这样急做什么。”展颜面色很是无辜,冲秀月眨眨眼。
秀月登时无言,嘴巴张着冲着展颜想说甚么却说不出来,半晌见展颜仍是轻笑着不动,这才认输似的一把将她推开,气馁着坐回去道:“罢罢罢罢罢罢!”
“这便是认了?”展颜探过头来。
秀月闷声不语。
“哎呀你犯不着着恼,你对二哥的心思我一早便晓得了,也真亏了我,明里暗里给你牵红线,面上还要装着不知情的样儿,可累甚我了。”
秀月低着头拧着衣裳,嘴里小声似蚊子嗡嗡道:“我,你是个不拘小节的,怎的这回这样早便晓得,晓得,晓得”声音到后头愈发听不见了。
展颜更是无辜道:“我哪里晓得,还不是回京路上,有一晚歇在那个村子里头,我晚膳后无事四处溜达,一个不小心,便听到童堃同你诉衷情了。”
秀月方才褪些的红晕一时又涨起来,猛地惊道:“颜儿你听到了!可万万不可同旁人讲!”
展颜无奈又好笑道:“我自然不是爱嚼舌头的,只是你慌成这样做什么,我可是听得分明,他有意你无意,你只意属二哥,错又不在你,便是教人知道了也无甚好怕的。”
“女儿家清誉大过天,教人家晓得了,不知道怎的说我呢,我可活不成了!”
“行行行我的祖宗,我自是不同旁人说的。”
二人皆静了一会子,秀月道:“颜儿,你倒是说说,心里头如何想的?肃宁王可是王爷,又是个受皇上宠的王爷,人也是俊俏昳丽,难得对你这样多情,换做旁的千金小姐求也求不来的,你,”本想说好生把握,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可好生想想。”
“想?想什么,我说了,我自个儿也不晓得。”
“怎么就不晓得了?难道你竟瞧不上七王爷?”见展颜不语秀月又惊起来道:“连七王爷尚且不满意,颜儿你还要哪样的?”
展颜心里头确很是有些疑问,这回想着聊着却觉似乎离心里头的疑问越来越远了,歪头又想了想,展颜问:“那时童堃亦是一片真心,且他也是一表人才,你如何不愿应了他?”
秀月立即道:“他如何能同二公子比?”说完又冲展颜正色道:“颜儿我信你,你答应了我的,可万万不可同旁人说起这个,更不能教二公子晓得”
展颜摆摆手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罢!我定是不说的。”
这才稍稍安心些,秀月才细细想了想,可自个儿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着虽二人皆是出类拔萃的,到底展铭家世身份皆强于童堃,可是若是假使把二人身份对调了来,秀月一时又糊涂了,自个儿还是更属意展铭的,却又似是有些动摇
忙拿帕子擦擦眼教自个儿回神,撇去心里头那些个牛鬼蛇神,缓过来方在心底自嘲:真真是浑想去何处了,这等事,生下来便是定了的,哪里会有方才那样的情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