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南衡
张扬走近了，看到城门上写着“南衡”二字，原来这并不是瑚川。
张扬心想没关系，鼻子下面长着嘴。走在大街上，他找人问大武派怎么走，可是一连问了几个路人都不知道。
张扬四周扫视了一圈，他注意到，旁边城墙上面不少人围观，于是也过去看看什么热闹。只见城墙上贴了一张大纸，原来是个通缉令！通缉令上画着头像，满脸横肉，留着长长络腮胡子，上面说这个叫谢原的人是附近一带偷盗抢劫和杀人的通缉犯。
张扬第一次看到通缉令，蒙开国还真是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事情。他顿时兴奋起来，对着通缉令看了许久。
这时，站在旁边围观的两个人起了冲突。他们一边吵着，一边推着对方，那个高个子的力气大一些，他把另外一个人推倒在地，刚好落到张扬身前。
路见不平，必须要管，张扬扶倒地的人起来，对高个子说道：“这位朋友，有什么话好好说。”
高个子没有理会张扬，对着倒地的人骂道：“你就是个没有用的东西，还叫帮手是吧？有种你来啊！”
倒地的人，也没有理会张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恶狠狠地反驳：“你等着，下次我不会放过你。”
高个子用手指着张扬，“小子，别以为你拿了把剑，就是大侠。闲事最好少管！”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张扬虽然摸不着头脑，可是看他们没有继续打架，便不理会。他又问旁边的人：“请问你知道大武派怎么走吗？”那人还是摇摇头。张扬心想这里离大武还很远，一般老百姓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打算再找一个看起来是行走江湖的人问问。
张扬正在左顾右盼，一个老奶奶上前来，拿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问道：“小伙子，这是刚出炉的包子，很好吃的，要不要买两个？”
包袱里还有深林里带过来的烤好的野兔肉，张扬摆摆手，“老奶奶，我不需要。”
“很香的，新鲜的面粉做的，就五文钱一个”
张扬看老奶奶年纪大了，做点小生意不容易，说道：“老奶奶，那我就要这两个。”
他一摸身上钱袋，没找到，又把包袱找了一遍，也没有。怎么钱袋没了？
“没带钱吗？那我可不能卖给你了。”老奶奶看着张扬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刚才进城前还看过钱袋，一下子没了。是谁拿了？他赶紧看向刚才碰撞他那人离开的方向，已经不见人影。他再看高个子离开的方向，那是一家茶楼，里面人很多，也看不到高个子。
张扬心想，一定是刚才他扶起来的那个人偷了钱袋。
张扬几步跃起，跳到街旁的一间屋子的墙上，四下望去，街上行人不少，却没有发现。他又跳上附近三层高的茶楼的房顶，放眼望去，小半个城镇都在眼底。搜索了一会，张扬发现了那个偷钱袋的人，就在附近一条巷子里，而且悠哉悠哉地走着。
张扬双脚发力，眨眼功夫张扬已跳到巷子中间，这段时间跟彭迥切磋，轻功又进步不少。
小偷一下子被从天而降的张扬吓着了，踉跄地后退几步。
“拿来！”张扬伸手喊道。
小偷继续后退，不知如何是好。张扬冲上前，抓住他甩到墙上。
“哎哟！”小偷撞得后背和脑袋都疼，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怎么找到我的！”一边说着，一边往巷子两头左右看。
“我的钱，拿出来！”张扬提高了声音。
就在这时，巷子另外一头走来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身边还跟了三个人。
小偷看到了救兵，赶紧喊道“通哥！救我！”
那个叫通哥的人对张扬说道：“小子，他是我的人，别给自己惹蛮烦了，快走开！”
“他偷了我的钱，我要拿回来！”
“小子，一看就知道你是从乡下刚来的，不要不听劝。这里可不是你们乡下。”通哥踱步过来，后面三人跟着，都死死盯着张扬。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光天化日抢劫！”
通哥拔出腰间的大刀，“劝你走你不听，看来你是来寻死的！”他见张扬背着剑，又会轻功，料想肯定会两下子，他打算先下手为强。
通哥拔刀向张扬冲过来，气势很足，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张扬不敢轻敌，拔出一羲剑横挡一下。
通哥连续左砍右砍，张扬稍稍退后，避其锋芒。他想起二哥陈子湛教他要善于观察对手的招式套路，找准弱点一击成功。这个通哥下盘并不稳，出手过重，破绽明显，只是凭借凶狠占得一点上风。
张扬看准他的招式破绽，引通哥一刀砍来，张扬用剑虚挡一招，侧身从他身边掠过，一剑划了他的大腿。通哥疼得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大腿上的伤口，血也渗出来，恼羞成怒。
“全给我抄家伙，上！”通哥喊了一声。后背三个人拿起各自刀或者铁棍，向张扬包围过来。虽然他们的武功很一般，但是毕竟人多，张扬也不敢太大意。
张扬握紧一羲剑，拔下背后的剑鞘，直接先冲了过去，往通爷冲过去，速度很快。
右手握剑进攻，左手拿出剑鞘挡住其他人砍过来的兵器。
三人中就通哥武功稍微好一些，其他三人并没有什么内力。
三下五除二，三个跟班都张扬打倒在地上。通哥手臂又被刺了一剑，虽没倒下，但立刻后退几步认输，“小……大侠，我不知道大侠来头，冒犯了！”
小偷也知道没戏了，只好乖乖把钱袋双手送上，“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张扬把钱袋拿回，又抓着他的衣领，拽过来扔到通哥面前，跟他们说道：“回去好好做人，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偷东西，抢东西，小命不保！别怪我张大侠没有警告过你！”
后面那一句“别怪我张大侠没有警告过你！”说得很重。张扬曾想象过多次对为非作歹的坏人说出这句话，今日终于有机会表现出来，说完之后心情畅快，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是是是！”小偷连忙点头答应，通哥朝张扬拱了拱手，几人灰溜溜就跑开了。
重新回到大街上，张扬准备回去谢谢那位善意提醒的老奶奶。
这个叫南衡的地方，比蒙开国繁华不少，光是大街上做买卖的人，都多许多。有卖水果干粮，居家用品，特效草药，胭脂水粉，张扬心想外面果然更加热闹好玩，出来闯荡是对的。
街旁一个温柔的声音的传来，“各位街坊邻居啊，来看看这精美的刺绣。”
张扬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穿着淡青色衣裳，在摆摊卖一些刺绣。吸引张扬的不是这些刺绣，而是那个女子的长相，有些像良雯，只是更纤弱一些，面容憔悴一些。
路过她摊位面前，张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女子看到张扬，立刻上前微笑说道：“这位公子，过来看看我的刺绣吧，买回去送给心爱的人，她一定很喜欢。”
她这一句“心爱之人”，更让张扬马上想起了家乡的良雯容颜，虽然他喜欢良雯已久，可是从没有把她称呼过心爱的人。听这个姑娘这么一说，张扬居然脸红了一下。
张扬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一直盯着她看，也不大好意思，就低头看刺绣，可是张扬完全不懂刺绣，就随便指了一块刺绣，说道：“姑娘，这个多少钱？”
“一两银子。”
张扬心想，一两银子很贵，蒙开国也有刺绣，虽比不上这里的精美，可是半两银子都不用。
女子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公子，这些刺绣都是我一针一线缝起来的，做一份得要大半个月呢。”
张扬看这个女子一个人，大热天在这里摆摊，长得又像良雯，心生怜惜之情，于是拿出一两银子，买了一块刺绣。
“多谢公子。”女子眉开眼笑，给张扬拿了那块的刺绣，包好递给张扬。看着女子对他笑，张扬竟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和满足。
“这位公子，你是我今日第一位客人，我给你送个小东西。”
女子找了一会，没有找到，于是说道，“公子，你在这稍等一会，我这就去回家拿给你，很近的。”
张扬刚想说不用了，可是女子已往大街另外一头小跑过去。
“啊”，女子叫了一声，才没跑多远，她撞到一个中年男人身上。中年男人立马抓她的手，大声吼道“你没长眼睛吗？！”
女子连忙说对不起。中年男子穿着华丽讲究，却一脸不好惹的面相，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东西，又吼道：“你居然撞坏了我的茶壶，赔钱！”他用力的抓紧女子的手，“啊，放手！”女子叫了起来。
“哎哟！”这下轮到中年男子叫了，张扬把他手腕用力一捏，捏得他生疼，不得不放开女子。
女子立刻躲在张扬身后，张扬看了一眼跌落在地上的那个镶金的茶壶。
“你怎么能对一个弱质女子动手呢？”
“你是谁？关你屁事？我告诉你，别以为会些武功就可以乱来！你要敢动手，我就去报官！”
“他只是我的客人，这位大哥，我赔你茶壶便是。”
“哼，我还以为是你丈夫呢。既然你肯赔钱便好，一百两拿来。”
“一百两！你……那只是个茶壶而已……”女子显然很害怕。
“我这可是上百年的古董茶壶，出自名匠之手，你们不识货，在市面上这等茶壶随随便便也是超过百两银子。”
张扬又看了一眼那个摔碎在地上的茶壶，壶身纹路复杂而且上镀了金边。张扬曾去大户人家表演的时候，在院子内看过一些镀金的瓷器。只记得团长当时千叮咛万嘱咐只能远看，不能碰，想不到竟然如此贵重。
女子委曲说道：“大哥，我这里只有三两，是我所有的积蓄，你看能不能找人修复一下。”
“修复？你给我修复啊？既然没钱，你就跟我去官府，让官老爷来评评理。”说着，中年男人身手想要去抓小女子，可是，张扬挡在面前，他无从下手。
“不关你的事情，现在是她打烂了我东西。怎么，你小子还想动手啊，这里可是南衡，有王法的。别以为你可以乱来。”
“我替她出，但是我只有三十两。”
“三十两？这可是出自名匠之手的古董茶壶，你去古董店铺问问，三十两能买得到吗？”
“你想怎样？”
中年男子看着张扬和女子，说道：“那……最少八十两。”
张扬感觉到女子在身后，双手揪着他的衣服，一定是担心极了。
“朋友，我只有三十两。你看这女子摆摊挣点钱不容易，就三十两吧。”
中年男子摸了一下胡子，“你不是有一把剑嘛，拿来我看看，说不定能当个十两八两的。”
这下张扬可为难了，父亲的剑是万万不能当的。可是眼下这中年男人占理，又不能用武力解决，不然恐怕会害了这位女子。
这时，一个蓝衣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啧啧，这茶壶壶面不够光滑自然，年代不一定有上百年，而且上面镀的金子质地纯不纯还不好说，卖八十两有点贵啊。”
中年男子一听，凑前问道：“这位朋友，莫非你懂得评鉴古董？”他眼睛直直盯着少年。
蓝衣少年并没有回答，而在蹲下来轻轻地捡起其中最大一块的碎片，翻来覆去看了几眼，只说了一句：“我只是个碰巧路过的。”
中年男人看了看少年淡定的神情，眼珠一转，对张扬说道“我呢，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既然如此，那就便宜你们了，三十两。”
他说完，年轻人一声不吭走开，招呼也没有打。
张扬摸了摸怀里的钱袋，拿出三十两银子给中年男人。中年男子拿了银子，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张扬想谢谢那位蓝衣少年，刚往前去，却发现一下消失人群中，找不到了。
“恩公，恩公”小女跟了上来，在后面叫了几声，张扬转身过来。
女子把三两银子递给张扬。张扬把银子推了回去，“没事了，你回去吧。”
女子说道：“小女子的名叫翠环，恩公搭救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张扬脸色又是一红，他虽未与任何女子有过亲密接触，可也知道以身相许的意思。翠环羞涩地把头低了下去，张扬看着眼前憔悴得惹人怜爱的女子，竟有一丝动心。
张扬心软了一下，可是他想到自己还要去大武派，而且心里还挂念着良雯。
“对不住了，姑娘，我不能在待在这里……”张扬说着，也不敢再看她一眼，就转身离开。
张扬飞快踏步，走了几十丈远，突然想起什么，又快速折回到翠环面前。翠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他跟翠环说道：“一个姑娘在外面，多点钱防身好，我不缺这点钱。”他在包袱里面掏出父亲给的十两银子盘缠，塞到女子手上。
翠环眼睛里噙着泪水，她行了个礼，“翠环多谢公子恩情。”
“我得走了，再会！”张扬拱了一下手，迅速转身离开，担心自己心再一软，就留下来了。
过了半个时辰，在一条巷子里面，通哥，翠环，中年男人聚在一起，跟着他们的还有小偷和高个子。
“通哥，这次人家可是下了大力气，差点牺牲了色相呢！就多给我一点吧。”
通哥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越来越上道了，那傻小子先替你出钱，后来回头再给了一次。”
翠环笑笑对通哥说，“刚才我还真是感动了一下呢。”
“你感动，就跟他走嘛？”通哥打趣说道。
“通哥你讨厌！”
通哥色迷迷的看着翠环，摸摸她的小手，“好啦好啦，算你多给你五两吧。”翠环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
小偷和先前的高个子，只能看着银子被其他人瓜分。
“大伙打起精神来干活。我打听到盛门打算过来接管南衡，到时候兄弟们只能另谋出路了，现在能赚一点是一点”通哥说道。
除了小偷和高个子，还有一个人坐到墙上，看着几人分赃。
小偷最先发现墙上坐着有人，说道：“通哥，有人！”
“这次收获不小嘛。”那人说道。
女子警觉地看着眼前这个坐在墙上的人，赶紧把手上的钱袋揣到衣服里面。
“通哥，就是这个家伙差点把我们的事给搅和了。”翠环说道，她一眼认出此人就是刚才路过的蓝衣少年。
“这位朋友，你得打听打听，我通哥在这一带是做什么的？休要多管闲事。”通哥对着墙上的蓝衣说道。
“通哥这个名号，我听过。”
通过一听这人说话，像是道上的人，再看这个年轻人的打扮，蓝色衣裳，左手臂套，腰间小弩，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下面几个人，似乎能够把他们所有人的心思都看透一般。
通哥寻思着这人的身份，听说最近珠宝交易市场来了一个外地少年，鉴宝能力很厉害，莫非就是他？
“向小野？！”中年男人突然说道“你是那个做黑市交易的向小野？”
被叫做向小野的少年笑笑，并不回答。
“大家都是道上的人，盗亦有道，不是自己拿来的东西，不好插手吧。”通哥态度软了下来，他听说过向小野的名字，能够在黑市这么复杂的地方混，肯定有两下子，还是和平解决的好。
向小野再次笑笑，“只是路过，看个热闹。”说完一脚轻功，已飞跳离开。
在南衡又找了许久，张扬终于找到一个知道大武派地点的人问了路，继续朝着大武派的方向出发。
走了几天，来到了另一个城镇，身上带的干粮也都已吃完。
走在街上，天上突然下着大雨，张扬赶紧找了附近一家客栈躲雨，准备吃点东西，住一晚，明日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