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迎亲前夕
“听说了吗？”
“又要打仗？”
“不是，这次是喜事。天上的那个第一尊神要娶帝后了。”
“不会吧，那个东华帝君吗！”
“正是。而且你肯定猜不出帝后是谁。”
“当然猜不出，他从来没有一个官方承认的仙侣，一直都只有传闻。你快说说看。”
“是六艺馆的小艺娘。”
“什么！那之前说他流连六艺馆的传闻是真的？”
……
战事曾是廊桥最热烈讨论的话题。如今，叛乱平定，大家正愁着没谈资。这会儿，就来了个轰动整个廊桥的消息——东华帝君要立帝后！
这位人民曾一度怀疑好男色而终身不立帝后的老人家跳入花丛找花戴，这话题已经够劲爆。偏偏他的帝后人选更劲爆。
她的劲爆不是因为她很出名而是她实在不知名。
虽说她是六艺馆的当红异域艺娘，但跟帝君摆在一齐，差距还是太大。
可，当事人并不觉得有问题，还很积极筹备。
此时，作为“娘家”的六艺馆到处张灯结彩，大红双喜满门贴，气氛好不喜庆。
“墨菲姐姐，你快到帝君那边骂一下吧！这是什么聘礼！”香晴嗔道。
潇二娘走后，六艺馆就由墨菲管理主持着。她自然就当作是菁菁的娘家长辈，为她的亲事操劳。
“明日就出嫁，你现在去闹也木已成舟了。”墨菲叹了叹气道。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就落到菁菁身上。
香晴生气道：“你说你啊，多不争气！竟然二话不说就收礼了！一枚簪花，不，是半枚，就把自己给卖了！”
“什么把自己给卖了？神魔两族的嫁娶里面又没有规定一定要什么聘礼。”
也就没必要较真。菁菁心道。
“你看人家二殿下，又是锦罗绸缎，又是金钗宝钻。这样才是宠爱你的表现。他好歹也是个大尊神，连这些都拿不出手吗？”
香晴是在替菁菁不值。
蔷薇跟菁菁一齐以六艺馆为娘家出嫁。前日，晨瑞与东华分别先后派人来下聘礼。
虽说晨瑞跟蔷薇的亲事要低调，隐瞒玉帝，但是晨瑞对礼数什么的绝不马虎。遣来四五个仆人送来一箱箱的聘礼，令一众六艺馆的姐姐们都颇为艳羡。
有了前人，便会期待后者。
众人翘首以待，比二殿下更高头衔的帝君，一定更大手笔。
不料，等来的是一个大司命，还两手空空。
直到站在菁菁面前，他才掏出一手帕包裹。大家凝神盯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
露出一枚只有簪花没有簪柄的白玉簪。
菁菁愣了愣，但旋即嫣然一笑，兴高采烈地收了。
“现在是菁菁要嫁人，你闹个什么劲儿。再说，这簪子于他们，说不定有什么特殊含义。”
墨菲意味深长地笑道。
实际上，东华有问过菁菁想要什么聘礼。她也没做多想，开玩笑说只要他的心就好，其他的都不太需要。
没想到，他是这么理解的。
在浮生绘里重遇相识，再到分离寻觅，最后重逢团聚，簪子确实代表他对她的心路历程。
子时，根据神魔两族的习俗，准新娘需要做类似于凡世上梳的仪式。
准新娘身穿红衣，由老嬷嬷把头发梳理抚平，再用一根红线绑住一络青丝，跪拜一次天地，回房沐浴便完成。
刚拜完天地，蔷薇就有点忐忑不安。
“总觉得太顺利……”
众人笑道：“顺利不好吗？”
“蔷薇姐姐，明日一定没问题的。”
菁菁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忧虑。她知道蔷薇逃婚之事不可避免，但是，如若她能知道真相，待回到真实世界，她便可以帮助她跟晨瑞解开心结。
狠狠心地看你逃婚还是必须的。
姐姐们闹腾了一会儿，便叫她们回房好好洗澡好好休息，明日做个美美的新娘子。
小雪一直送菁菁到房间，神情很怏怏不乐。
菁菁知道她对自己很不舍。她大婚过后，小雪就会回家乡。今晚有可能是两姐妹最后独处的时间。
“没想到你就这么嫁给帝君大叔了……姐姐配他，太不值了。”
菁菁笑了笑，道：“怎么就不值了？他身份比我高贵多了。”
“因为他老，而且，”小雪想了想之前他每天在姐姐房门前等着自己离开，“很缠人。”
噗嗤一声，菁菁说道：“好理由。不过，姐姐真的很喜欢他，无论他是多大年纪多么烦人，就是喜欢。”
小雪意志有点消沉，像似因为劝阻没有成功而沮丧。
菁菁握起她的手，道：“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自然会明白。也会就这么把自己给嫁了。”
她们互相拥抱，即使没有血缘的关系，她们也情如姐妹。
小雪走后，菁菁入房备好澡盆，就脱衣沐浴。两臂搁在盆边，仰头思考起来。
这里的一切都是两千年前的。只要明日自己跟东华完婚，那就再也见不到这里的人。即使在现实世界里找到他们，他们也不会知道她这个绘中友人。
小雪、姐姐们，还有潇二娘等等，都将物是人非。
在澡盆里，冒着氤氲的水雾，惆怅地轻叹了一声。
突然，烛火灭了。
自己叹息那么厉害吗？火都被叹熄掉了？
接着，闻到一股檀木清香幽幽从后而来，她本来紧张起来的神经慢慢缓下去，但又马上全身毛发都竖起来。
因为一只清冷的手轻柔地环抱着她的脖子，耳边被弄得痒痒的。
“你后悔了？”
熟悉的低音在水雾里更加荡漾出回音。
菁菁边拉开他的手边转身，下巴趴在盆边。漆黑之中，她感觉到东华冰冷的脸正对着她，尽管她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
“后悔什么？”
“跟我成亲。”
菁菁贴着盆边，用手抚摸他的脸，道：“怎么这么说？”
“你叹气了……”他双手托起她的脸。
“没有，我只是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
浮生绘里的一切将要划上句号……
东华即刻吻了吻她的额头，似乎在安慰她。
“不是说今天是迎亲前夕，新郎跟新娘不能见面吗？”
她双手也托着他的脸。
“你的面我没看见。你看见我的面了吗？”
确实现在黑漆漆……
菁菁放肆地捏了捏他的脸，嘻嘻笑道：“文字游戏，强词夺理。”
“我怕你又会消失不见。”
所以来见你。
他轻柔地反捏她的脸，语气却很沉重。
“这次不会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结为夫妻，相守终生。”
她吻了吻他的脸颊，揽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耳边。
水雾渐渐消散，但那檀木的幽香在黑暗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