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灵宠
大司命，乃掌管大千世界几十万亿凡世的凡人生死之仙。
作为一名辅助与随从，他有个人人艳羡的大老板，名为东华帝君。
之所以说艳羡是因为他老板名气大，实力强，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大靠山。
大司命倒不这么认为，只因他与东华帝君投缘，这份工作一做就做了万余年。
他待人谦恭，沉默时如书生一般丽罗清秀，可是，不知是否跟随帝君有些时日，沾染了一点帝君对事的耿直评判态度，一开口必是一语中的，常容易直戳人的痛处。
因此，素有天界“耿直戳手”之称。
这次，帝君下凡，他也跟随其左右，化名为司剑星，兼顾辅助帝君在天庭以及在凡间的各种事务。
当帝君第一次提及陆菁菁这个人时，他在生死册里寻过，记载其寿命终时之处模糊不清，无法辨别。更为奇异的是连其出生时辰也是未有详载。
他语气十分干脆地道：“此女子非人也。”
帝君神色凝重，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只道了句：“这更好。”
大司命虽然内心耿直，但也懂察人观色。从解决销售主管之事，他便知陆菁菁在帝君心里已占一席之地。
今晚，他从虚清三界回到帝君的凡间居所，欲快速通报那边的情况。
不料，在从天界飞落下来之时，他瞧见了两个人影在老榕树的垂帘下挨得十分紧密，氛围甚为亲昵。
他赶紧制止自己的落势，想转身飞回空中，却业已迟了。飞下来的惯性使他顺势落到花海里，并摔了一跤。
此“扑海之声”在这月明静夜分外“悠扬”，吓得差点就能体验帝君用唇示范的双修术的菁菁霎时之间神思清晰，轻轻地推开了已经快紧贴自己的帝君，猛地转头。
大司命心知，已坏帝君好事，只能搬出公务，以证自己的无心之失。
迅速爬起来，白衣抖擞，两袖轻拂，恭谨一拜：“大司命拜见帝君，请恕小仙打扰，”在掬手间窃窃地抬眼瞧了瞧开始缓缓走来的帝君和陆菁菁，“小仙有一急事禀告。”
菁菁刚才是在做短跑大赛离终点最后几毫厘的冲刺，但做得很“身不由己”。
帝君刚才吻了自己手指后，脸就逐渐凑得更近，其贴脸的意图在大司命打扰的那一刻，她才有点恍然明了。
他那般凑近，目标应该就是自己的唇。
这个念头一起，她空着的一只手兀自摸了摸唇，好像头是个红灯笼，被人在里面点了蜡烛，双颊泛红，热得滚烫。
试想一下，正当百米冲刺的势头，临近终点之际，一个人横挡了出来，她如何刹住全身奔前的欲望？
只觉此时心率跳得絮乱，呼吸不稳。
虽然跟他嘴对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帝君没有其他事由，真的纯粹地想亲她，这是第一次。
他还没亲成，自己竟然感到可惜，心头有点落空。
太羞愧了！
帝君这时还抓着她的手指，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低头，企图藏起自己红通通的脸，碎碎念道：“你们先聊公事，我去二楼拿点药涂伤口。”
手猛然从帝君的手上抽了回来，继续低头甚至掩脸地小跑进去屋里。
期间不停歇地快步走，上得楼梯她才长吁了一口气，双手托腮，感觉自己双颊都快热得喷火了，一片嫣然绯红。
接着，她迷糊地走向帝君的私家药房，找到上次用剩的药泥，检查一下是否能用，再往自己手指涂上去。
帝君刚才抓着自己的手的触感顿然忆起，她不由得用手不停地扇扇扇。
今晚怎么特别热？
随手拿个药瓶装了些，要下楼给帝君。
下楼时经过一房间，忽尔听到里面有窸窣的声响。
她停下了脚步，不禁回头望去。那个房间如其他房间一样平常，桃木门严严实实地合着，但透着一股压迫感。
她退回去几步，靠近过去，静静地听了会儿，又不闻任何动静。
当她穷尽六感后，其第七感忽然打开，不由得心惊。
因为她的第七感自那门处传来无比压抑的感觉，一层结界包裹着那个房间。她再次用心力去探知房间内在，却被结界弹了回来。
心里不禁生了疑窦。
不过，听说他爱饲养犬类，说不定是他在天界的危险级宠物养在里面。他二楼那么多房间，连药房都有，有个宠物专用室也不足为奇。
于是，收起所有绷紧的感官和疑窦，便往楼下走去。
大司命所说的急事是他发现虚清三界确实被破了一口。从外部观察，里面的内息有点混乱，以帝君打的几件法器也只够补好缺口，但虚清三界的内部调整就无从入手。
若是界内的那落趁着乱成一通的气息，再次攻击缺口，就有可能破损结界，恐有逃出之兆。
是以，他赶回凡间禀告帝君。
像大司命这等小仙级别，是无法进入虚清三界的。即使如青玉上神的上神级别，也是一样。能破坏它的人肯定非等闲之辈。
帝君沉思许久，认为破界之人道行并不高于己，但可能使用特殊法器来破除结界，损坏结界并不是此人的目的，肯定还有更深的图谋。
菁菁从楼上下来，羞愧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自然地跟大司命打了个招呼。
不过，还是有点怯怯地看了帝君几眼，然后，故作落落大方地说：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把你的手给我。”
帝君先是微微垂眼瞧了瞧她手上的药瓶，然后，有点乖巧地把戳了洞的手指递给她，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敷上药泥。
“我明日要回天界查看虚清三界。可能要花些时日……”他刚敷完药泥的手倏尔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等我回来，有事要跟你商量。”
他的一双清澈明眸，柔情似水地凝视着她。
站在一旁的大司命被帝君的神情“惊艳”到了。伺候帝君已有万年，还没见过他这般柔和的表情，即使在抚摸着他的那些灵宠，都没有这样深情款款。
菁菁势必会成为自己的老板娘。
他如此般想。
第二天，菁菁都不知昨晚自己是怎么回了家，怎么上了床，怎么入了睡。
直到现在，自己都是一如处在云端，没有落脚，不太真实。
那双温情脉脉的明眸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应当没错。
欢喜不过两秒又闷闷地望着总监房的隔间门口。
果然，他今日就没来公司了。
回天界了吗？怎么有股不安涌现心头？
还在恍惚的她，眼前突然一个狗脸迎了上来，一下子吓得她跌坐在地。
“哎呀，你没事吧？”
王晨连忙扶起她。
起身拍了拍屁股的菁菁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条荧荧发光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竟然拴着一只鬼魂。
那是刘哥的哈士奇，小哈！
原来刚才是它凑过来吓自己。不知为何，它现在看上去比之前还傻的样子。
王晨笑了几声，说是东华叫他寻找缺了个魂的小哈，要跟菁菁一齐引导它轮回。
她手在小哈脖子上搔一搔，它顺着她的搔痒动了动。
没想到他这般细心周到。
“帝君回天界了吗？”
“可能今晚子时吧。跟小司还在家准备着什么。”
她继续拨弄着小哈的黑白毛发，眼神有点呆滞。
小哈不懂她的垂头丧气，只管蹭着她的手，感觉舒服。
王晨眯眼笑她：“他很快就会回来了，放心。现在我们先处理这只鬼魂再……”
只见小哈忽然舌头大力舔上菁菁的嘴边，傻乎乎的。
如果东华在这，定叫你好看。
他戏谑地瞪了小哈一眼，小哈只回他一个歪头杀，又继续蹭着蹲在隔壁无动于衷的菁菁。
要引导一个灵魂的轮回，菁菁在第一次遇到穆少阳的时候已经有点经验。如果鬼魂对凡世有羁绊，是无法投胎转世的。
小哈的羁绊就是刘哥一家。
现在刘哥早已生龙活虎地来上班。公司也出手协助为他儿子小斌寻求合适的骨髓捐赠者。看来他们一家的境况业已变好，小哈也无需再担心他们。
不过，在这个中菁菁还是有个疑问，虽说穆少阳向公司提出了申请请愿书，可通过得未免太快了。感觉公司对他有求必应似的。
现下就不管那么多，我还是集中精神帮助小哈转世吧。
一旦没了羁绊，鬼魂要轮回就非常简单。可小哈因为魂魄不齐，没能找到通向孟婆桥的光路——这是王晨解释给菁菁听的。
他结印后，空间一处忽扭曲变形，渐透出光亮，形成一个发光漩涡。
“这就是光路的入口。”
他示意菁菁放开绳索，让小哈进入。
到了临别之时，难免有些不舍，她再次环抱小哈，脸伏在它毛发上，轻声说道：“感谢你为了我奋不顾身，愿你下世为人，我定想办法报答你的恩情。”
小哈歪了歪头，似懂非懂。
菁菁拉着它到得入口边，把它的狗绳解开：“来，上路吧。”
可小哈只是歪歪头，顿了顿，围着菁菁转来转去，尾巴很兴奋地摇来摇去。
菁菁真的哭笑不得。
你缠着我也没有用啊，投胎才是你的归属。
王晨睁睁地看着，寻思了片刻，笑了笑，说：“它对你挺依恋的，完全没有想轮回的念头。如果你不介意它魂魄不齐，比一般鬼魂痴呆点的话，就收了它当灵宠吧。”
痴呆？灵宠？
菁菁跟小哈同时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