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没完没了
在东华认错人的一分钟内，菁菁完成了好多事。
重重落地的菁菁先是因为肉体受震而吐了吐血，再因为海蛇奇臭的口气而呕了呕血。接着，把红衣脱去，定了定神，再次跃起往蛇背上去。
她心里当时只想着：你的口臭肯定就是那“肿瘤”害的，让我来帮你解脱！
凭借这样强大的意念，她才勉为其力地再次动起身来。
一跃而起，她避开因没有红色刺激而势头变缓的蛇尾，逮到一丝空隙，径直地手持紫青，向海蛇丹与海蛇背部砍去。手起剑落。一颗直径有一米大的“肿瘤”被切除出来，冒发金光，进而，缩小至一颗钢珠的大小。
海蛇忽然吐出一息，整个蛇身舒展起来，当真宛如被人切了身体上的毒瘤而感到如释重负的样子。
我竟然猜中了，刚才就见它背上抖动异常，那颗丹是个病瘤。这样你就舒服多了。
菁菁对着海蛇会意一笑，海蛇温顺地低头，貌似表示谢意。
强大的意念已经完成，没有了意志力的支撑，菁菁过度使用的精神与内里散架的身体，已经无法继续保证她的神志清醒以及正常机能。紫青剑自右手上滑落下来，她身子就如一颗微尘，缓缓地在水中飘沉下去，眼里的映像开始模糊。
海蛇一个窜身欲前去接着菁菁下沉的身体，却忽尔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其中混杂着焦虑、不安、杀意等复杂的气息，让它十分胆怯，原地盯着身穿紫衣的男子接住为自己除丹的恩人。
还有些意识的菁菁，在月华的微光中看到银皓如月的发丝在水中飘洒开来，一张冰冷的脸，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我又入梦了？还是，已经死了？
“你……怎么又来了？”
他一言不发，空出的手在她嘴角上轻轻抹拭，把那鲜红的血迹抹去。
“你别……再出现了，好吗？我……”菁菁微弱地说着，眼睛不自觉沁出泪水，“我会……太依赖你。你不是……真的，我想向前……走，想忘了你了。”
东华身子微颤了一下，表情木然，眼睛注视着她迷离的双眼，深沉地道：“为什么要忘了我？”
“我……我都看到了。”困意开始袭来，她的眼睛已经无法支撑着眼皮的重量，人不禁往他胸膛上靠，眼睛合上，没再言语。
东华愣了愣，抱着她的手加紧，眼眸深得如同黑漆海底。
难道她在心魔里真看到了？
还在数百米外的陶华艺与刚赶过来的洱陀王遥望着这两人，紫衣男子脸色十分忧虑地单手托抱着奄奄一息的白衣女子，紫青色的三尺闪着微光没入千丈海底，追随着那已无踪的坠子。情海深不见，心途茫不知。
菁菁昏迷之际，身上总会传来凉凉的感觉，覆在自己本来极为剧痛的部位。先是丝丝疼痛，而后缓和的凉意。她认为那是有人在为自己涂药，但很奇怪，有凉意时不时袭向自己的双唇。
我的嘴唇又没受伤，涂药的人糊涂了。
好像被这么折腾了几次，她闻到熟悉的檀木香，还有隐在其中的紫地丁花香。她开始有点力气对抗沉重的眼皮，微微睁眼，再缓缓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是四合院的正房。
一切都朦朦胧胧，感觉还是不太真实，我可能还在梦里。
此时，一两片紫色的花瓣从敞开的房门吹了进来，飘浮到她的手掌上。她慢慢地走到门边，一眼看过去，紫地丁的花海与长须直垂的老榕如梦回般出现。
她心里害怕得很，一个转身踌躇，就想往床上跑回去。她还记得自己在没命的关头，竟然还要幻想出一个东华来拯救自己，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无法回头。
已经逃到这里了，他怎么还会不断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样的梦真的没完没了！
她双手捂着脸，正在门口踌躇之际，一把悦耳的低音从身后传来：“还觉得不舒服吗？”一股熟悉不过的檀木气息正在向她靠近。
她顿了顿，把手翻开，深吸一口气，毅然回头，眼瞧着那个自己夜夜思寐的东华帝君，道：“不是跟你说过别再出现了吗？就算这是梦，你也不要再出现了！”
“如果这是你的梦，岂是我能阻止。”态度坚硬的菁菁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他，竟然，勾唇了。
这是梦里不曾有过的版本！之前一直都是面瘫版东华，最近连梦都晋升2.0，给他那么多表情功能啦？
“我……我……”看着他有点得意的模样，她心想，怎么梦的主人反而被自己梦见的人给说得无话可驳？
还没说出个所以，东华已经将她搂入怀里，在耳畔继续响起悦耳的低音：“考试，”他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你做得非常好。”
整个人埋在他的气息与体温里，她刚才建好没多久的铁石心肠，即刻软化成了春泥，碾落地底，不知踪影。
不管了，现实不得意的，就在梦里实现吧。说不定，我将来会睡死在梦里，还仍然嘴角含春。
她边想着，边用手还抱他，有点矫羞地伏在他胸前，说：“老头子。”
“嗯？”平时梦里对这个菁菁自认为是昵称的称呼没什么回应的东华，这次出奇地应了一声。
“我忘不了你，怎么办？”嘤嘤双唇在他怀里微动。
“忘不了便不要忘。”环抱的手再加用力。
“不行，我都看到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在一起也只会害人害己，彼此怨恨。”语气凄楚起来。
“天地之事焉能尽知。你我的天命都在我们手中，要改变不难。”东华的眼眸骤然加深。
她叹了口气：“老头子，你不是真人，不会懂的，”笑了笑，“我能够跟你在梦中厮守就好了。”把脸往他胸膛里面埋得更深，感受的体温更暖和。
“我定会与你厮守。”东华把菁菁轻轻拉开，凝神盯着她。
两人相视，情愫发酵，彼此慢慢靠得鼻子贴鼻子。菁菁已闭上双眼，准备着一个叫“亲吻”的动作。
晨瑞拿着从东华家拿来的一些治伤良药，赶到了信游墟。眼见来到菁菁住的四合院，身为一位皇子和一位上神，很轻易看到东华在此设下的隐蔽结界，一般都是为了不让人骚扰而把某个地方的存在弱化，让别人难以察觉又觉得自然。
干什么那么神秘？
他一步走近，大司命上前迎拜并劝他先归去。
不过，晨瑞倒有点心急：“这可是送药，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话毕，他双手就消解了结界，不顾一旁淳淳劝说的小司，用力推门。
刚好就在那两人情动之时。
听到一些声响，菁菁兀自睁开眼，望向准备被推开的门：“是谁？”
东华迅速盯了盯门，转头就把菁菁的头拨回来，双唇立马吻过去，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一边吻着她，一边挥袖发出仙气，把正要打开的门给顶回去，还加固了隔音效果。
门外一声惨叫，院里的菁菁不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