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云沟
正说着话,一拐弯就到了黑云沟,我抬头往山上一看,左面的山上果然如杨友成所说,整个山体被山洪冲的只剩下半座山了,远远看去整整齐齐的像被谁切去一刀似的。现在整个山体看起来就像是一面大镜子,而且这地方湿气很大,感觉阴森森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只看一眼就会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片刻未过我们一行人就来到杨友成家中,他家的房子看着像是新盖的,院子也不大,西边靠墙设了他母亲的灵堂,里面放着他母亲的棺材。弘一和尚见到他家里宅院的风水格局后很是惊诧,我们刚刚走进来的大门修的比眼前的正宅要高出许多,四面较高而正中间的屋子却底矮的很多,整个地形给人感觉就是前高后低的,而且院子也特别的小,估计连十匹马都站不下,整个正宅的地势显得特别低洼,更重要的是院子靠右还有一口井,那井距离门口不过三步,距大门也不到五步,显得十分的突兀。这风水显然就是藏煞之地,这修院子的人得和屋主有什么深仇大恨呐!
弘一和尚眉头深锁,开口喝道:“这种宅院怎么能住人呐?你这宅院为什么要修成这样?”
杨友成不明所以的挠挠头,低声答道:“修院墙的时候本来是要把高起来的地方铲平的,可是无论多少人来铲,怎么铲都铲不平。之前还因为这铲不平的地耽误了好几天的工呢。没办法,就只能弄成这样了。听您这口气,难道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吗?”
弘一和尚点点头对杨友成说:“当然不对!这宅院的气场呈停滞状态,秽气沉积,无路可出。一栋房子如果盖在这种地方,即使门向吉方,进门的气仍然秽多吉少。像这样的房子,房龄越老,沉积的秽气越多,风水也就越差,好在是新盖的,但是园中那口井和高耸的大门却是整个格局的煞气所在,所以必须破除大门,否则还会有血光之灾”
杨友成一听,顿时就为难了,因为按照当地风俗,家里死人了之后刚刚供奉过土地爷,不能随意动土,要等够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动土。当即问弘一和尚该如何是好?
瞎子听到这里一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把我们三个人叫到一边小声叮嘱道
“今晚恐怕是要有祸事,你三人断不能在此住下,就近找户人家,没什么事儿就不要出门儿。”
我见瞎子叮嘱我们就放心了,我们本来也不打算在这儿住下的,待在这屋子里总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杨友成几番斟酌之后还是决定动土破门,毕竟动土最多也就能折损一些福运,而若是不破这地煞恐怕是要闹出人命的,孰轻孰重他自然明白。
于是他当天下午他就叫上几个壮实的年轻人把那大门给拆了。
当天晚上,我们和牛二找了一户人家住下,小翠和瞎子则是被分开安排到另外两家去了,而弘一和尚是要在杨友成家彻夜做法事的。当地老百姓几乎一辈子都没见过外乡人,见有外乡客来都稀罕得很。对待我们都特别热情,给我们端茶倒水杀鸡宰羊地好吃好喝的招待,到了晚饭刚吃过没多久,杨友成突然跑过来过来说要邀请我们参加祭祀仪式,
我摇摇头不想去,瞎子既然不让出去自有他的道理。而牛二则不以为然,非要去看。我拗不过他那牛脾气,没办法只好和他一起出来。
到地儿一看才知道就我和牛二去了,瞎子和小翠都没在,就问杨友成
“那位双目失明的老者和那个女子呢?他俩怎么没来?”
“我分别问了那两位,他们说有些累了,况且今晚不宜出行,两人就都没来”
一听杨友成说瞎子不愿意来,牛二看着可兴奋了,他呵呵傻乐的拍拍我:“他们不来就更好啊,正好让我们俩看个热闹。那瞎子神神秘秘的话只说一半儿,还故弄玄虚的说有灾祸不让出来,你看看,这哪里有什么灾祸呀?纯属瞎扯淡!”
对牛二的这番话我只能一笑而过。我信瞎子说的不假,但是也确实没看见什么祸事。反正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仪式就要开始了,灵堂四周围了好多来看热闹的人,把本来就不大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和牛二都快挤成一个人了,费了半天牛劲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去。
灵位前排跪了一地身着孝服的孝子。
只见弘一和尚在灵堂里念完经之后,有人抓过两只山羊来,弘一和尚用酒淋在羊身上,众孝子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祷告着请死者安息,家中一切安好,大小事务都安排妥当了,请死者放心往生等等安抚的话。可那两只羊似乎是听明白了什么,都默不做声,站在众人面前一会儿把头抬起来一会儿低下,一会儿又用头在孝子们面前来回蹭,几乎每个人都蹭了一遍,弘一和尚看到这两只羊如此反常心中一紧,暗道一声不好。随后又缓缓开口一边劝慰死者不要留恋人间,应该及早往生去才是正道,一边又念着经文往羊身上继续倒酒。直到最后那两只羊的全身都被酒淋透了最后也没做出什么反应。
灵堂两旁的纸马上挎着一个纸做的袋子,里面全是纸灰,应该是烧过的纸钱灰烬装进去的。众人想尽了办法,那羊不但一下没抖,反而尽围着人来回转圈了,还撞倒了灵堂两边的纸人纸马,弄得纸灰散落一地,纸人被撞得就地点着了。氛围异常恐怖,众人只吓得浑身哆嗦。谁也不敢出声。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后,也不知道谁等得不耐烦了,粗声粗语的喊道:
“实在不行就翻过来吧,翻过来也算是给她尽孝心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啊。”
弘一和尚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叫人来翻羊。这么把羊一翻,跪在地上的孝子贤孙全都哭嚎起来,这声儿实在是难听。
我看到此处已经不耐烦的看不下去了,觉得这仪式实在无趣,只想着回去之后找瞎子一问究竟,牛二似乎也有同感,于是两人相互暗使了个眼色当即离去,我俩回去后连屁股都没坐热,就把事情的经过跟瞎子讲了一遍。瞎子告诉我,给羊身上倒酒那意思是死者当晚的灵魂会附在羊的身体上,在念完一段经后就由死者的遗孀对着羊说一些安抚亡灵的话,告诉她一切安好让她安心的去吧。倘若说中了两只羊便浑身抖动,这就说明逝者已安息,倘若一晚都不抖动说明亡灵死不瞑目,是要有灾祸发生的。
可我们看到的情况却是那两只羊都被酒淋透了全身,像是刚从酒缸里打捞上来的一样,可愣是一下都没抖啊。
听我说完之后瞎子只是点了点头,就让我们都各自回去休息,并告诉我说他感觉这地方邪气特别重,而且还不是一股。临走前牛二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看。
我问他看什么,他摇摇头说没看什么。我也就没再多问。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杨友成的母亲该下葬了,临走前瞎子叮嘱我让我以帮弘一和尚为借口特别留意一下棺材,看它抬起之后看看棺材底部有无异样。我问瞎子看棺材底干嘛?他卖了个关子说等回来再告诉我。我也没再多问,就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我和牛二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好奇心去参加杨友成母亲的葬礼的,到了晌午时分终于要出殡了。我始终记着瞎子说的话,就走过去蹲下注意看了一下棺材底部有无异样?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心说瞎子告诉的应该没错呀?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呢?于是索性又蹲下看了几眼还是什么都没看着,无奈只好作罢。
我和牛二两人跟着送葬的队伍一路往墓地进发,杨友成一行人则抬着棺材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天色一暗,平白无故的刮起一阵邪风,那邪风把撒出去的纸钱吹得满天乱飞,被吹到空中的纸钱和扬起的黄沙混为一体,路边的杨树叶也被吹得哗哗直响。把送葬队伍都吹得都乱了阵脚,踉踉跄跄地走不稳。而我和牛二也被这邪风吹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这时我突然又想起瞎子说的话,下意识的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正好看到有一股旋风避开人群钻到棺材底下就散了。
我抬手拍了拍牛二:“哎,牛二,刚才你看到那个旋风没?”
“看到了,很是奇怪,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来了一阵旋风?今天从清晨到现在可是一丝风都没有啊,怎么突然就狂风大作起来啦?我以前是从未见过,可真特娘的是奇事儿。”
听到牛二的回答,我赞同的点了点头。同时也确定我没有看错。正当我纳闷儿这风是打哪来的时候,那阵阴风突然就停了!
阴风停了之后又恢复了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而且也没留下什么痕迹,甚至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和牛二一路跟着杨友成他们走到下葬的地方,好在之后没再出什么岔子,我也算是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没等下葬仪式结束,我就开始腹中饥渴,脑子里只想着热情的村民、甘冽的井水和热腾腾的饭菜,实在是不想在这种鬼地方继续待下去了,于是叫上牛二和我一同返回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