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两地难隔梦相连;出身难挡姐妹情
“黑白云子宇宙分,芸芸众生盘中生;
造物之主局外观,日月博弈分昼夜;
四季轮回天不变,世间万载地易主;
黑棋白子胜负半,天方地圆未颠覆;
耳鼻眼口血肉骨,功名利禄权欲色;
生灵以己为核心,七情六欲方本心;
耳闻身外他人灾,与己无关饭后事;
善心生怕人不知,恶举祈求神闭眼;
光天化日戴脸谱,月黑风高显真容;
享尽天下生灵血,拒入厨灶不忍心;
谁人人前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利害一致两相悦,利害背道仇恨生;
世人笑我是疯癫,敢问世人为何生;
陌路突然嘴甜蜜,麻烦缠身需用你;
非亲非故无缘由,陪笑陪脸为权钱;
动物天地禽兽斗,人间尘世窝里斗;
莫笑身上寄生虫,大地寄生百万万;
天朝外族百姓斗,朝廷夜宴岛夷王;
两国交战草民死,胜败互利两王喜;
攘外有助于安内,民心不稳打外战;
人多地少战争起,人少地多太平来;
朝代寿命有定数,人地失衡死期到;
开国之君必变革,新政笼络天下心;
亡国皇帝迫变化,新策只求不变天;
旧朝如若大变革,必伤旧势得利者;
贵族离心地主反,根基动摇国本伤;
统治核心若崩溃,龙座岂能不易主;
续命只求晚灭亡,称王一日是一日;
享尽天下入土安,谁管身后天地裂;
身死国亡天下失,五十春秋烧土金;
一盘棋局结束矣,百年王朝落幕兮。”
「主人,主人。」闻得奶声奶气的童声传来。
但见伏琴而眠的妘洛慢慢抬头,仿佛刚刚进入到了另一个世间。
妘洛眼中带着陌生环视着一切,目光落向身边小童,只觉昏昏欲睡,随即又闭上眼睛。
小童张着嘴,眼睛睁的圆圆看着。妘洛双目再次张开,显出平常熟悉的神态。
「主人,刚刚不是你,是你,不是你。」小童说话断断续续,前语不搭后调,“是”与“不是”前后说了几遍,脸上露出不可思议。
「几时了?若君是否已睡?」妘洛四下相望寻找着。
小童大眼一眨一眨,圆脑袋一歪说道:「刚过子时,依姐姐出岛尚未归来。」
妘洛迟疑稍时,随即恍然:「刚刚是梦里见到若君。」沉默片刻后又自言自语:「好似真的一般。」
小童将滑落到地上的雪白金边披风捡起来披在妘洛身上,然后坐其左边,睫毛一扑闪,眼睛弯月一般笑嘻嘻捂着嘴。
妘洛左手轻轻摩挲小童的冲天鬏,温柔一笑道:「童儿为何没去歇息?」
小童圆手轻轻放在琴弦上,认真的说道:「我坐着坐着就睡着了,醒来看到主人趴在琴上睡觉就赶紧叫醒,着凉可不好。」
妘洛想起昨日天未亮时连收四份情报,遂请鹤发老人等诸位师父一起来到槃凰盘前,谋划后对盘中布局稍作调整,一直到太阳落山。
然后,一起用过晚膳,各自归去歇息,亲兵翼轮换毕,夜间巡哨也已列队出发。
上半夜没月亮,只闻窗外树叶随风沙沙作响,花草香越来越淡,虫子叫声逐渐稀疏。
妘洛轻步进入书香阁,落座后玉指轻动,伴随烛光轻轻抚琴。
一曲未了但见小童身子一斜卧榻而睡,遂起身拿起丝绸薄毯盖其身上。怕吵醒小童,因而归座后只是静静坐于琴前,随即陷入深思。
不知不觉伏在琴上进入梦乡,神游太虚似真似梦,身在世外村庄,男耕女织,前世今生,知音知己知心。
忽闻天外传音,迷迷糊糊之中被小童叫醒。
「主人,月光进来了。」小童注视着窗户。
妘洛回过神后直直看去,窗下未点蜡烛,银光透过窗户洒在空荡荡榻上,已进入后半夜。
小童起身后弯着腰,小手拿着手绢擦着妘洛眼角,稚气的说道:「主人,不哭不哭。」
妘洛温柔一笑:「不是哭,没睡醒,眼睛不舒服。」
「依姐姐说月亮圆时主人会流泪,主人瞌睡就去榻上睡。」小童又一想,小嘴嘟嘟:「不对呀,是月牙呀,对呀,月亮变圆后我就上天去咬一口。」小童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妘洛纯真的一笑,遂唤人带小童去菩缘阁睡觉,自己也回到了馨寝宫歇息。
却说三更时分,槃凰翼中军帐灯火闪烁,刘嘉执四色镶金棋,统御槃凰四翼。
汉中与冠军城粮草现已到军营,槃凰四翼各翼使为将,贾复,陈俊,李宝出策并统领所部,汉中王可谓是兵精粮足,谋多将强。
「将军尚未歇息?」只见依兮立于帐外,双手环抱胸前,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
刘嘉稍稍一愣,隧道:「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一个女娃娃在军营中乱转悠?」
「此军营非彼军营,此乃槃凰翼,不是绿林军。」依兮说罢,径直入帐中坐于帅案下言道:「我做了个梦,醒来后就睡不着了,见将军帐中亮着灯就过来看看。」
刘嘉知依兮从不多言,遂笑道:「何梦惊吓到槃凰少主睡不着?」
依兮粉唇轻启:「梦到公子了,在一个小村庄。」若有所思,又轻声道:「从天上传来一个声音。」
依兮进入沉思:梦中天外传音话音未落,就见童儿冒了出来将公子带走,随后一片黑暗,村庄消失,一切皆消失,只有自己在无边的黑暗中,再后来就是在害怕中惊醒。
「依兮!依兮?」刘嘉喊道。
依兮回过神答应了一声,有点呆呆的样子。
刘嘉笑道:「在思何事?」只见依兮脸上浮现出淡淡红晕,这位黑衣少女如此神态却是初次见到。
依兮羞涩一笑,回想梦里:庄稼人从田里归来,麦场上顽童嬉闹,花草环绕,蝴蝶轻舞,夜虫鸣叫,青竹下依兮依偎在妘洛肩上观晚霞日落。
依兮苏醒后静卧榻上难以再入眠,暗暗惋惜:如此真实却缥缈的美梦只能藏在心里,希望梦里能再续。
刘嘉好似看出了依兮所想,也就不再问,观着槃凰盘,手放嘴边打了个哈欠。
可谓是万事俱备,只待陇右来歙联合隗嚣、益州延岑抵御公孙述这两方情报到来。
依兮脸上红晕消失,起身立于案下,亭亭玉立又一身英气,嫣然一笑:「将军该歇息了,我也去睡了。」说罢拱手告辞。
刘嘉遂站起伸手相送,看着依兮离开,遂也入榻上歇息。
却说长安皇宫黄皇室主闺房,王嬿睁开眼睛,但见伴随十多年的侍女站于旁边,遂对其亲切一笑。
侍女温柔亦一笑,扶随即王嬿起身并放枕于身后,使其半卧榻上。
王嬿稍动身体就喘息不已,轻轻咳了几声,侍女端上药汤一勺一勺喂其喝下。
「看来命不久矣,死后不知何以面对汉室先君。」王嬿眼睛湿润。
侍女泪水打转,用手绢轻轻擦着王嬿眼角的泪水。
王嬿稍一犹豫,遂问道:「妹妹这两日心事重重,是不是有心事?」
侍女立即道:「姐姐别多想,无甚大事?」
王嬿缓缓转头注视着侍女问道:「莫非外面有变?无论发生何事,妹妹但说无妨。」
侍女看向王嬿,知瞒其不过,但是又不知如何说。
王嬿淡然一笑:「世间之事再无让我想不开的,不过,知与不知也无所谓,妹妹若不便说也罢了。」
侍女沉思了一会,遂言道:「我本想在姐姐病情好转之后再说。」说罢解开上衣,取下颈上贴身心形玉坠,细细看去宛若箭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