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阴影
夜晚八点,按着圣堂制定好的安排,两艘忒休斯从神恩之湾出发,向未知的方向驶去。神恩之湾的人们带着敬畏地目光目送这山一样庞大的阴影在月光下缓缓移动,圣十字的旗帜仿佛神明的庇护。
伴随着船的移动,休伯特与亚当斯从他们的房间出来,走廊上也全都是圣堂的参者们,他们用审视地目光打量着自己周围的人,然后很快都向甲板走去。玛格丽特和随行的神官骑士都已经在上面等待他们,该是要揭晓第三试炼的目的地了。
忒休斯真的是大,甲板上站了一千五百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庞大的人群并没有喧哗,仅仅是这一点就体现出了他们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素质,一群可怕的天才。休伯特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周围人的脸,想找找他那些熟悉的朋友,但是似乎并没有发现吉和阿索,他轻轻叹了口气。
“可怕的寂静,就像是帝国最精锐的狮鹰骑一样,但是却是比他们更可怕的军队。”出人意料的冰冷声音从休伯特背后传来,休伯特倒是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这么多人居然也能被你找到。”
“并没有,只是凑巧。”阿洛肖皱了皱眉,他深绿的瞳孔比起两年以前更加的深邃,身上穿着罗马帝国特制的军官服,墨绿色的衬子上用黄金绣了一头咆哮的剑齿虎。
他歪过头,又冷冷地道:“不过你似乎又变强了。”
“你不也是,把自己体内的灵力波动藏的很好。”休伯特说。
“‘圣人的灵魂’这种怪物一样的成长速度,真期待。”阿洛肖露出了惨白的牙齿,眼中战意狂热。
“人齐了吗?人齐了就开始说正事了。”在甲板的高处,船舵的位置发出了玛格丽特的声音,因为一千五百个人太多所以采用了扩音神术将她的声音传到了整个甲板。
“你们好各位圣堂的参者,我是圣天骑士团的副团长奥莉薇?玛格丽特。你们有些人知道我,有些人不知道,但是这和你们的第三试炼没有任何关系。”一如既往的无情女声,休伯特和阿洛肖都非常熟悉他们老师的说话风格,那位冰山冷艳的女骑士大人如果穿上盔甲的话,你最好把她的话当做女王的命令来对待。
“你们脚下的船忒休斯,是教会自己制造的世界上最大的宝船,无论是多么可怕的风暴与海啸都不可能让它偏离航向,它们被制造出来的一度是为了探索世界的尽头。但是为了你们的第三试炼教会决定用这种最安全的方式送你们过去,就算这两艘船可能会让罗马国王吓的屁滚尿流。”
人群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他们早就知道冈古瓦纳真正的主宰是谁。有些人的目光落在了罗丹?摩根身上,可是这位黑衣的帝王之子并没有任何表情。
“这次航行的终点是哲拉奎德,地图上最偏僻的一处海岛,基本没有人听说过那里,除了最初的探险者也没有多少人到过那里。我们把它称为哲拉奎德,意思是文明的边疆。”玛格丽特清冷的声音在向他们讲解这次试炼的安排:“那座岛上有什么圣堂并不允许我告诉你们,也别指望我会透露,你们必须要去自己发现自己寻找其中的奥义,我们只负责把你们带过去扔下,在那无人区呆十五天后我们就会启程返航,算上航行的时间总共是45天,第三试炼就全部结束。”
“这一次的配置是两艘忒休斯宝船,每一艘船上安排了一位船长和若干名水手,平日里他们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还有就是三十位神官和三十位白银骑士会全程负责你们在海上的安全,这艘船由我负责,另一艘船由圣天骑士团的另一位强大骑士‘独眼者’马尔喀斯负责,你们可以相信我们的战力。”玛格丽特的话语很自信,在说话的时候她和那些骑士与神官同时释放了自己的灵压,三十座大山一样的威压压在所有人心头,一人不差,有些一直嬉笑的人此刻完全收敛了他们的笑容,就连罗丹?摩根都微微动容,在这股威压下他们中有些人连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
他们还是太年轻了,一直以来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媲美白银骑士或者白衣神官,但是当真正对面白银阶的强者时他们感到的只有战栗,尤其是奥莉薇?玛格丽特。
这是绝对支配他们的力量!凌驾于诸天才之上,教会真正的高阶战力!
阿洛肖和休伯特悻悻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他们回想起了当初被老师虐待的黑暗岁月。
“那就是这样,没什么可说的了。忒休斯总共有七层,四层供你们休息居住,剩下的三层是船工和动力室救生舱什么的,禁止你们进入。别随便乱跑,我不想像海盗一样体罚我的学生。”她说完这句话,干净利落地从船舵那跳了下来,甩这一头粉色的长发会休息室去了,剩下的白衣神官和白银骑士尊敬地跟在她身后,如同女王与她的仆从。
“哲拉奎德,文明的边疆啊。”休伯特扭过头问亚当斯:“你听说过那个地方吗?”
亚当斯摇了摇头,他是和阿索一样饱读历史与神话的百科全书,可是以他的阅历也不清楚文明的边疆究竟存在什么值得教会兴师动众的东西。
“不用想那么多,反正就是荒岛求生战嘛,活到最后的人就是赢家。所有的试炼归根到底都是优胜劣汰。”阿洛肖无聊地说,他伸展了一下身体,忽然扭过头,若有所思地对休伯特说:“你交代我的事有了些眉目,等会儿过来找我吧。”
休伯特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安静的房间,阿洛肖点亮一支蜡烛,烛火昏黄。
休伯特坐在长椅上,看着阿洛肖将一份手写的文件交给他,身体不由地坐直了,一脸肃然对着烛火翻阅。
“这些资料一部分是我两年前对亚述叛乱收集的资料,一部分是这两年我随军征战的时候询问那些曾经参与过那场战争的老兵拼凑出来的信息,比起之前又还原了不少真相。”阿洛肖说,他坐在休伯特对面,拿起桌上的烟草卷出一手漂亮的纸烟,手法娴熟。
“你居然去参军了?”休伯特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抬头,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些资料,瞳孔紧缩。
“教会给每个人的安排都不一样,你是加入了神官的驱魔队伍,而我则是加入罗马的军队,总有一天那会变成我的军队。”阿洛肖淡淡地说:“小心点别烧了,这可是第一手关于亚述叛乱的资料,除了你亚父的约柜档案室以外世界上再也没有关于那场战争的真相了。”
休伯特看完最后一个字,沉默地合上,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向阿洛肖讨要了一支烟,微微点燃。
尼古丁缥缈的烟气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身影相对而坐,似乎都在大脑里组织如何开口。
“你也学会了抽烟?”最终还是阿洛肖先开口打破僵局。
“我的培养计划里有关于贵族的修行,这些年也认识了不少贵族,他们都喜欢这种东西。”休伯特摆了摆手。
“两年之前你认定了丽雅就是那场战争中的紫瞳魔女所以前来认证?”他直视阿洛肖,开门见山地问。
“是。”阿洛肖没有否认:“你自己也看过了,难道你没有这种怀疑?”
“紫瞳,四五岁的年龄,无论是哪一点都和丽雅完全符合。”休伯特叹了口气,用一种很不情愿的声音说:“没错,那就是丽雅。”
“十二年前野心家奥古斯都企图推翻罗马的统治带领亚述发动独立战争,可战争中留下了不止奥古斯都和现在的罗马国王查理?巴斯曼的名字,还有紫瞳的魔女和亚述的魔星,关于那两个孩子居然没有一丝记载,他们就像传说一样,随着那场战争的结束忽然消失了。之前我也和其他人一样怀疑他们存在的真实性,直到我见到了丽雅,那双紫瞳。”阿洛肖说。
“为什么对这两个名字这么执着?”休伯特问,阿洛肖谈起这个的时候眼神异常明亮,异乎寻常地执着。
“我是一个军法家,世界上所有有名的战役我都可以倒背如流,我研究那些名将的战法,可是在这场战争里有太多东西无法用常理解释。”阿洛肖站起身,围绕着休伯特踱步:“有些战斗甚至完全违背兵法的准则,可是又奇迹般地证明了其正确性,如果这些都是出自人类的大脑,那那个人可能超越了当代军神汉尼拔!奥古斯都是一位优秀的霸主,野心家,可那个亚述的魔星可能是天下第一名将!不超过十岁的天才将领!”
他双手拍在桌子上,深绿色的双眸仿佛猛虎见到梦寐以求的猎物那样熠熠生辉:“我要和他一战,以将领的身份,争夺军神之名,就像你们渴求圣子一样,我渴求的是天下第一名将!”
休伯特张了张嘴,他们这些天才都有自己的一些偏执,就像阿索喜欢在计算上碾压对方,在各自的领域他们都力求第一,阿洛肖也一样。
“如果他还活着,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这样的天才不会被时间湮灭吧。”他道,“或许有一天你真的可以与他一战。”
“其实我之前一直怀疑那个亚述的魔星就是你。”阿洛肖忽然说。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真正的身份,在失忆之前。”阿洛肖看着他:“为什么丽雅会对你这么亲近,为什么大神官要把你作为养子,为什么你的灵魂强大到可以与死魂灵对话?我调查过你,可你的过去是一纸空白,就像是被什么人刻意隐瞒了起来。”
休伯特沉默着吞吐烟雾,他想起自己醒来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丽雅,为什么是丽雅,他也在问自己。
圣堂召开时的幻境,丽雅如同公主站在山巅,俯瞰天地崩毁,回首看他的时候目光遥远,远到很久很久以前。
在战胜莱文星顿之后他和丽雅拉钩,那个时候丽雅的表现也很奇怪,就像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但是后来我又推翻了这个猜测。”阿洛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表现出一点战法上的天赋,就算你真的是‘亚述的魔星’,那也是失忆之前的你,现在的你就是休伯特?亚伯拉罕。”他指着休伯特忽然笑道。
“是啊,现在我就是休伯特?亚伯拉罕。”休伯特的目光有点迷离,他伸出手,把那些纸张伸向火烛,看着火舌舔动那些文字慢慢变成灰烬。
“谢谢你帮我找到丽雅的过去,把你辛辛苦苦找到的资料烧了没什么问题吧。”休伯特出神地盯着他指尖的余烬。
阿洛肖嘴唇微张,最后还是向后一靠,撇了撇嘴:“没事,反正那些东西我早就背下来了,不过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啊。”
沉默了很久,休伯特点了点头,又说了一遍:“谢谢。”
他起身向外走去。
“要小心,圣堂中的怪物不止你一个,德温尔,兰,那些人的过去也是一纸空白,和罗丹?摩根那种有迹可循的魔鬼不一样,那些人和你一样,仿佛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圣堂接近尾声,那些怪物也该露出獠牙了。”阿洛肖在他背后说道。
“对于怪物的厮杀我没有兴趣,不过我重视的东西受到了伤害,那我也只能把他们的獠牙一一掰断。你说呢阿洛肖?”休伯特的脚步顿了顿,不再停留。
风平浪静的前几天,两艘忒休斯在大海上航行,起初还有来往的渔船惊讶于它们巨大的身材远远驻足,随着航行逐渐偏离繁荣的商道,周围的船只越来越少,世界开始变成清一色的苍蓝。
但是对于圣堂的部分人来说,他们之前并没有见识过大陆之外的无尽海洋,翻滚的波涛和壮阔的日出让他们格外兴奋。在到达哲拉奎德之前,这场出行和豪华游轮周游世界没什么区别。
因为越来越靠近南方赤道,休伯特只穿了一件休闲的外衣,带着着一顶草帽躺在甲板的躺椅上,活脱脱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餐厅里还有免费的冰镇饮料,这和之前为了打听古神血清的任务在黑巷里呆的三天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甲板上还有人工制造的泳池,这一点归功于那些水系魔法师们。休伯特起初被他们这种出格的行为震惊到了,不过后来他发现自己的老师玛格丽特居然穿着泳衣在里面泡着的时候,他才发现还是自己太拘束了。
人生就应该享受当下啊,少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师的裸体。”阿洛肖站在泳池的边上,脸颊略微抽动,内心应该是遭受到某种不可逆的崩坏。
“毕竟老师也是一个女人。”休伯特笑道,他也难得看到表情如此尴尬的阿洛肖:“身材确实挺好的。”
阿洛肖点了点头。
一道水枪从他们之间激射出去,相当凌厉甚至带起了一阵疾风,休伯特和阿洛肖脸上的表情都顿住了,如同机械一般尴尬地转身。
“似乎我听到有些人在说我的一些坏话啊。”泳池中央,玛格丽特的眼神瞪着他们,右手握拳,指关节咔咔作响。休伯特和阿洛肖都明智的摇了摇头。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无聊地待在上面,难得天气很好,下来放松一下。”玛格丽特倒是很直接地泼了他们两个一身水。
“老师,我们不是来玩的吧。”休伯特无奈地叫道。
“有什么关系,我才是你们的监督员,教会给我的命令上有没有不许再甲板上游泳。战前的放松是最好的准备。”她向后一靠,粉红色的泳衣下,胸器呼之欲出。
“明白了。”休伯特转过头,阿洛肖已经飞快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他满脸黑线,这个天才的军法家只要一扯到战法智商就开始下线。
“哇阿索,原来这就是海水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在一边的吉兴奋地大叫,他是个来自绝望沙海的孩子,在那里水比金子都贵,那里的海洋是金色的,由沙子组成,带给人的也不是愉悦而是绝望。
他的头上还是戴着那个标志性的护目镜,只不过在这里变成了泳镜。他好奇地尝了一口身边的海水,很快吐了出来:“好咸。”
“海水里面主要是有90的盐,百分之七的卤素,剩下一些微量的金属元素组成的混合物,是不能喝的,必须要先蒸馏出淡水。”在他身边眼睛度数又厚了不少的阿索插着双手,以权威地姿态解说道。
这两年圣堂开始了导师制度,每个人的培养方式都不一样,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任务,休伯特自己是加入神官们的驱魔队伍与各种异端叛徒作战,阿索则是进入罗马的王都君士坦丁堡成为全世界最年轻的国家大学士,吉据说回过一次自己的沙漠家乡,而阿洛肖则跟着帝国军队出征过数次。
大家都在慢慢长大,在其他人面前他们都是耀眼不可直视的天才,也只有在朋友面前,大家还依稀保存着当年的影子。
“下来玩吧,休伯特!游泳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吉在水下潜了一会儿冒出头来,对休伯特喊道,来自沙漠但是吉的水性居然出乎意料地好。
他刚刚扯了几嗓子就很快游到另一边去,动作快捷地就像一条旗鱼。另一边是女生的地方,穿着泳装们的贵族小姐度假地,优秀的血统使得她们的身材普遍很棒,但是吉不是因为一些会让人流鼻血的冲动而靠近,纯粹是为了找他的女朋友去。休伯特知道这两年吉谈了一个恋爱,这个穷小子居然成功和一个学习水系神术的女公主在了一起,看他们谈笑正欢的样子休伯特也只能羡慕嫉妒恨。
他坐在泳池边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铁灰色的眼睛在人群了扫来扫去。连亚当斯居然也在,这个腼腆的小男生在女生中很受欢迎,一群腰长腿细的姑娘围绕着他说说笑笑。不过似乎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亚当斯天生口吃不善与人交际,女孩们说什么他也只是尴尬地红脸笑笑,但是气氛居然异乎寻常的融洽。
果然长的清秀帅气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休伯特想,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被谁从背后踹了一脚,毫无防备地就被踢到泳池里。灌了两口水后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刚想大叫是谁干的就看到了一对带着忍不住笑意的紫瞳。
“喂,笨蛋,傻傻在旁边盯着干嘛呢?”她叉着腰威风凛凛像个小公主,身边的几个女性朋友抿着嘴偷笑,似乎是因为休伯特的窘样。
“把别人踢下去你还有理了啊。”休伯特无奈地说,他可以和任何人讲道理,但是唯独眼前这个人是不行的,她从来都是蛮横无理的金发小公主。
他默默浮出水面,眼睛上下打量着丽雅的身体,猫一样的瞳孔,紫色的花边内衣,雪白的胴体,湿漉漉的披散金发还有比起两年前发育了不少的胸部,休伯特的脑袋里开始循环秀色可餐这个成语,脸居然有点烧起来的感觉。
一道爆栗砸在他的额头上,丽雅咬着牙恨恨地盯着他,仿佛是看穿了休伯特脑袋里想得一些东西,休伯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没想到……你还带了泳衣。”
丽雅歪过头,狡黠一笑:“怎么样?”
休伯特脸上的温度烧的又高了一点:“很……很好。”
“怎么感觉你被亚当斯传染了啊,也变的口吃了。”丽雅挥了挥手,把一瓶东西扔给了他。
“没事情做的话就帮我们来涂防晒霜吧。”她扭过头,跟着她的朋友有说有笑地离开,只留给他一个遐想的背影。休伯特在原地愣了几秒钟,露出淡淡的微笑,爬上岸边。
这样的战前放松其实也挺好的,他想。
罗丹?摩根在自己的屋子里,这艘船除了他以外的人都是双人一间,但是罗丹却是单人房,除了他自己的要求以外,也没有人愿意和这个魔鬼度过这次航程。
他把窗户关好,遮掉大部分光线。他讨厌光,尤其是太过刺眼的光,因为明亮的光线会让他想起“玫瑰之焚”前过于幸福的回忆,他知道那些回忆毫无用处,只会让他变得软弱。
手中的黑玫瑰在微微颤动,好像这柄剑是活的一样,有一颗不知在何处的心脏微微跳动。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剑身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感情。
“布置好了吗?”他用冰冷的声音问道。
黑暗里传出微弱的声音:“和当初计划的一样,事先安排的棋子开始相继苏醒记忆,有些不愿意的人我们已经监控起来随时可以处理掉,他们的内心还在挣扎,一时半刻不会有威胁。”
“都处理掉,我们不需要心生迷茫的战士,这是赌命的任务,我不要有一点意外。”
“明白了。”黑影表示出臣服,“准备了五年的棋子现在全部用掉,还真是心痛呢。”
“有什么好心疼的,我们毁掉的可是教会二十年一次的圣堂,或许有可能还会动摇他们千年的根基。”罗丹?摩根的剑锋上闪过一道冰冷的闪光。
“我只需要按你们说的,到那个岛屿上去找到那个‘盒子’就行了是吧。”
“是。”黑影的语气郑重起来:“那个紫色的匣子那是我们苦苦寻找了百年的大愿,只要王子能将它带给我们,就算牺牲我们一半的势力都是值得的!”
“真好奇,那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宝藏,让你们不惜毁掉这些年和教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和平,按你们所说甚至连‘妖精海’都是为了隐藏它。潘多拉吗?打开了世界就会被灾难和厄运笼罩?”
“也是,也不是。王子可以认为它是潘多拉的原型,那个东西里藏着足以毁灭世界但同样可以拯救世界的秘密。”黑暗中的声音充满了敬仰:“它是毁灭,也是新生,是混沌的,也是光明的尽头。”
罗丹?摩根摇了摇头,对着如赞美神的诗篇的语调完全不感兴趣:“总之就是那个东西给你们就行了。撤离往索多玛的船只准备好了吗?”
“已经从‘旧日废墟’秘密起航了,同行的还有三位导师,王子之后在索多玛的庇护我们会全权负责。”黑影道。
“哼,庇护?”罗丹?摩根站起身,若有实质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开,就像填满刀剑的领域,又像披着帝王的铠甲,他沉声道:“我放弃帝国继承人的身份去索多玛可不是为了什么庇护,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要的是用索多玛的力量和教会开战!我要站在他们敌人的位置!”
“一旦我们这么做教会必然雷霆大怒,战争是一定的。”黑暗中的声音缓缓说道:“大陆会乱成一片吧,流血与牺牲变成常事。”
“那不正好吗?我父亲想要维持的木偶般的太平盛世,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他打开了门,门的外面站立着一位负责监视罗丹?摩根的白衣神官。教会的高层方面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罗丹这个危险人物的监视,尤其是在给他安排了单人房之后,玛格丽特特地抽调了一部分人专门作为罗丹的监视。
那位负责监视的神官显然听到了房间里的所有对话,可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制止他的举动,只是扯开自己胸口的衣服给罗丹?摩根看,然后不发一言地跪了下来,低垂着头表示臣服。罗丹冰冷的目光逐渐变成了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浓,他笑了起来。
那位神官的白袍下面是一件黑袍,那不是教会的服饰,而是纯粹的异教徒才会选择的,堕落的颜色。黑色的衬底上,白色的眼安置在金字塔中,诡异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真好吃,忒休斯上的厨师都是从罗马皇宫请来的大厨吧。”丽雅用银叉子插着一块乳猪排说。她换回了平日里的紫色连衣裙,将金发梳在两边,气质完全不输给任何有公主名分的圣堂同届参者,可是休伯特知道丽雅并没有任何贵族的血统,她最初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弃婴。
“两年过去,你终于会用叉子了。”她指着休伯特的手说,休伯特微微一愣,很快点了点头:“是啊,我从阿洛肖和玛格丽特那里学了不少贵族的礼仪,总算也是能够从容地出席这种宴会了。”
“居然真的和阿洛肖成了好朋友,那个泰格里斯家族的小老虎明明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丽雅撇了撇嘴。
“阿洛肖只是好战而已,本质上并不是坏人。”
“行吧。圣堂的任务你完成了几个?”
“六个,最后一个任务古神的血清刚完成就过来了。”
“六个这么多啊,我才四个。”丽雅可怜兮兮地说:“过去一年跑东跑西累死人了。”
“你是在每个地方都玩了很久吧。”休伯特说,丽雅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相当可爱的鬼脸。
“古神的血清是那个最近出现在黑市上会让人上瘾的新毒品吧?”她问。
“是会让人上瘾,不过不仅仅是毒品,它还能够让人的身体发生诡异的畸变,已经到了魔药的地步。忏悔谷的人分析说那药物里面可能混杂了污秽生物的血液,就像是沐浴妖兽的血液会让人兽化一样。”
“古神是光照会信仰的东西,最典型就是克苏鲁和奈亚特提托,他们的万神殿里供奉了无数的异神偶像。”丽雅沉吟道:“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也是和光照会有关,似乎不像是巧合,最近关于黑衣刺客的目击消息越来越多了,一直蛰伏在索多玛地他们要露头了吗?”
“关于他们你知道多少?”丽雅问。休伯特摇了摇头:“我请亚当斯在圣荻克斯大教堂查过,查到的不多,似乎是当初从教会分裂出去的组织,现在以他们的正义刺杀帝国和教会的重要任务,声称让世界回归光明什么的。他们的总部在索多玛,有一座万神殿信奉万神。”
“差不多。光照会前身是刺客大师阿萨辛建立的刺杀组织,在龙腾时代的时候玫瑰骑士,光照会,魔法联邦都是独立的组织,教会那个时候只有拥有治疗力量的牧师而已。在龙腾时代的大灭绝中,人类所有的力量都集结在了龙腾大帝弗拉斯米尔?尼古拉斯?盖欧凯奇的麾下,人族和巨龙展开殊死一战。那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战,几乎濒临灭族的危险,无数王国毁灭,教皇,骑士王,矮人王,大魔导师,杀圣都在那一战中陨落在最终勉强取得了胜利。大帝和剩下的巨龙签订了《禁足条约》,以群龙山脉为界规定人龙两族终身终世不得越界。人类世界洗盘重建,教会趁机吸收了剩余组织的力量,玫瑰骑士变成了圣骑士,魔法联邦的魔术成为教会独有的神术,而光照会成了教会内部的审判机构,原本清除异己的任务就是这群黑袍刺客的,他们曾经是教会的黑袍。”
“但是后来由于光照会的人过于激进极端,有罪必诛,以杀止杀,和教会一向的仁慈冲突最终决裂。两个组织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敌,都在贯彻自己的正义。后来光照会的人不单单信奉上帝,开始认为其他的异神也存在的时候它们才被贴上了异教徒的标签。”丽雅晃动着手指说。她比休伯特更清楚与教会对立的黑暗面的情况,因为她曾经在索多玛生活过一段时间,她的亚父是大名鼎鼎的铁血主教图灵。
“圣堂里最了解他们的就是凯瑟琳了,她曾经是光照会的刺客,后来改邪归正成了教会的人。”
“你和你的室友关系还好吗?”休伯特好奇地问。
“好个鬼,这两年就没见过她几次,见到了也是沉默不语。”丽雅用勺子敲了敲盛放有红茶的白瓷杯,紫色的瞳孔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似乎想要寻找凯瑟琳,但是她失败了,没有人能找到她,一直以来她都像一个神出鬼没的影子,只是偶尔能在罗丹?摩根的身边见到。
“可惜了。”丽雅趴在桌子上,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长得那么帅气的女孩子居然错过了。”
休伯特没有理会脑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奇怪事情的丽雅,他的目光也在周围用餐的人中扫视了一圈,他见到了罗丹?摩根,那位黑衣的王子孤零零的一人坐在角落用餐,凯瑟琳并没有在他身边。他注意到罗丹的眼睛一直盯着某处,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是那里只是一片被光忽略的黑暗而已,什么也没有。
“罗丹?摩根,凯瑟琳。”他轻轻嘟囔着什么,像是在思考两者间的联系。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丽雅的背后,众人都忽视的角落里有一个白裙的少女贴墙而立,朦胧的像是月光。他惊讶地站了起来,熟悉的恐惧感流过他的心脏与四肢,没有错,绝对是那个白影!圣堂最神秘又最让人恐惧的女人,月神,兰!
她给人的那种恐惧感不是强大到难以跨越的绝望,而跟像是生命的本能,低级的生命对高级生命的本能恐惧!休伯特至今都没有搞清楚这种莫名奇妙的恐惧来源究竟是什么。
“休伯特,你怎么了?”丽雅似乎因为他突然的举动吃了一惊,疑惑地问道。
下一秒钟,虚幻的影子就消失了。休伯特眨了眨眼睛,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象,在仔细看的时候,就只有穿着白衣服的侍者走过,端上可口的美食。难道只是自己精神恍惚看错了?休伯特想,可是不安的念头就像是阴霾难以祛除。
他有预感有什么事情可能就要发生了,刚才的对话中,有些东西支离片碎地闪过他的脑海。
“没,没什么,我看错了,以为是个熟人。”但是休伯特还是选择了敷衍过去,他坐下来,对丽雅露出一个不用担心的微笑。
并没有任何的预兆,休伯特睁开了眼睛。
现在还是繁星与月的深夜,外面的海面也很平静,并没有发出什么过大的声响,可是他就这么突然地从熟睡中醒来。房间的另一侧里亚当斯还在沉睡,他皱了皱眉头,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转向自己的背后。
白色的缥缈的人影贴墙而立。
“果然你到这艘船上了。”休伯特起身,铁灰色的眼睛审视着眼前这个在圣堂中最为神秘的女子。
兰一语不发,只是轻轻打开了门离去,没有关上门,黑漆漆的缺口像极是一个阴郁不安的邀请。休伯特的叹息更加沉重了,他背上十字挽歌,随着兰离开的方向走出房间。
他来到甲板上,清凉的夜风让他清醒了不少,现在航行的这片海域天空虽然不像梵蒂冈那样永恒的星与月,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抬起头就是望不见尽头的星群,银蓝色的朔月挂在右前方,不是很亮,但也把半个海面照成辉蓝。
同样被月光照亮的还有站在甲板最前方的少女,不,休伯特觉得更加准确地说,不是她被月光照亮,她才是照亮黑暗的月光,缥缈的光影浮动在她的白裙周围。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身为圣堂参者的你应该是在另一艘忒休斯上,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你的幻影吧。”休伯特沉默了很久说道:“月神。”
他的见识已经和两年前那个成人礼上刚刚学会神术没多久的小孩子完全不同了,现在的他已经明白月神每次出现是那种古怪的缥缈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幻影,灵力分身,这种类似的神术都能够将自己的形态通过灵力投影到极远的地方,唯一的问题是最低级的投影神术都是三阶以上的级别。
此刻在他的感知力,面前的月神身体周围一团高度凝缩的灵力,那估计就是用来维持投影的灵力,她的本体,真正的实力有多强休伯特已经没法去估算了。
听了他的问题,月神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说:“不准备叫我的名字吗?你给我的名字,兰。”
“这种像小孩子扮家家酒的台词是怎么回事?虽然确实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但是这个笑话讲上两年可就一点都不好笑了。”休伯特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头。
“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是不是认识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如果你不打算说的话,那我就回去了。”休伯特做了一个转身就走的动作。
他的袖子被什么东西拉住,他一脸震惊地回首,看到在他面前的少女,月神的面容如此清晰,他甚至第一次发现其实她的瞳孔不是纯黑的,而是带着一点点蓝色,深到无限接近黑。
“你难道不是幻影!”他伸出手触碰到了月神那身缥缈白袍下的身躯,真实存在的触感和淡淡的体温推翻了他对月神神秘感的推测,这个一直以来神出鬼没的女子居然是实体!她居然真的从另一艘忒休斯之船上过来了!
月神皱了皱眉毛,用疑惑地表情打量着休伯特,然后低下头,顺着她的视线休伯特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过度惊讶中按在了她的胸口……
这份过于舒适的触感让他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慌乱地撤回手,脸颊烫的好像烧起来了一样,他的目光到处乱窜,语言紊乱,嘴里大概说着一些抱歉,对不起,请放过我吧之类的东西。
月神似乎并没有在意休伯特无知的行为,她还是那样冰封着那张脸,就像冰封的月光一样令人动容:“我确实只是一介投影,不过跟你认知上的有点不一样,即使是投影也拥有着可以感知到的触感所以你也可以认为眼前的我就是真实的。”
“真实投影吗?”休伯特深深呼吸,这个样子不就和教皇一样,即使本体在天空座之上,还是可以投影到凡间引导众生。
月神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不能存在太久,会被发现的。”
她竖起自己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一个保密的动作,意外地有些可爱。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她说的话,休伯特还是点了点头。
“你还是叫我兰吧,毕竟我在许多场合都这么自称了,再改的话挺麻烦的。”兰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在抬起头看天上的月亮,黑色的长发轻轻浮动,她整个人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却异常空灵。
“那么兰……,你会回答我的那些问题吗?”休伯特道:“圣堂中你是最神秘的一个人,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你唯独在我面前出现了好几次,你和我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是和我丢失的记忆有关还是因为那‘圣人的灵魂’?”
“我与你之间的联系吗?”兰的眼神变得模糊起来:“大概就是命运了吧。”她轻轻地说道,如同诗人叹息。
“命运?”
“休伯特,前两个问题我都不能告诉你答案,因为现在的你还没有成长到足以了解真相的那一天,过分残酷的真相只会压垮你现在所有的一切,你应该明白吧。”兰这样说道,休伯特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双拳,其实隐隐之间他早也有了这种预感,在知道自己怪物一样的天赋和诡异的失忆之后,他就明白未来等在自己面前的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的幸福。
他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连棋局也看不清的棋子,甚至连操纵他的执棋者也看不清面容,只是一团黑雾。
“第三个问题,我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这里,答案我想你已经猜到一点了。警告!”兰捋了捋自己耳边的长发,那双眼睛直直看着休伯特,其中的严肃让休伯特根本无法怀疑其真实性。
“警告,风向已经变了。”她说完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原本缥缈的身体开始逐渐模糊,竟然隐隐有一种消散的感觉。
“喂等等,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风向变了!”休伯特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个消失的幻影,但是他没有成功,兰最后的眼神里充满悲悯,像是看着一个努力蹦跳的小丑最终从台上摔了下来茫然无助地望着周围,脸上还依旧挂着人们为他画上的笑容。
“休伯特,要小心你身边的所有人,努力珍惜,努力保护,你真正重要的东西。”她最后说道。
“你究竟什么意思!”休伯特喊道,可最终兰还是消失了,他的手抓住的只是一片虚无。
他静静站在原地,回忆兰最后说的几句话,甲板上空无一人,黑夜寂静,但是他心跳却越来越快,就像潜意识里感应到某种被忽略的巨大危机。
风向,变了,什么叫风向变了,是隐喻吗,还是?休伯特猛然瞪大的瞳孔,他以最快的速度站到了船舷的位置,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兰的意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巨大的恐惧仿佛无形的鬼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发出哪怕再多一个字。
他的脚下,原本按照既定航线行驶的忒休斯居然偏离了它的航线!这艘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宝船正以休伯特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另一艘忒休斯逐渐远去,而远方,是一片漆黑与未知!
风向,在兰消失的那一刻已经改变了!
玛格丽特坐在她的房间,刚刚结束了与骑士们例行公会的她此刻依旧穿着甲胄,疲惫地靠在长椅上。佩德罗为这位圣天骑士团的女团长贴心地送上一杯咖啡,无论在官位还是技法上,玛格丽特都算是他的长辈了。
“真是的,负责夜巡的骑士有几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负责互相监督的同伴居然一个也不清楚他们的去向。”她抱怨地说道。
“要派其他人去找吗?”佩德罗欠身问。
“嗯,先找几个人按他们规定的路线去找一下,如果没有发现异常的话明天我会动员圣堂的那帮孩子一起找,毕竟忒休斯太大了。”玛格丽特说:“只要他们没有跳海就一定还在船上,明天我会让神官们通过圣印定位一下他们的位置。”
“是。”
“负责监视罗丹?摩根的人有什么报告吗?”
“没有,目前显示王子所有的举动都是完全正常,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佩德罗回答道。
“那就好,希望这次的骑士失踪只是一件小插曲。”玛格丽特有些担忧地说:“佩德罗,已经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佩德罗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玛格丽特房间桌上的水晶球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光芒,他们两人相视一眼,这个水晶球是教会发给他们的通讯装置,可以实现远距离的交流,但是红光却是意味着十万火急警告。
玛格丽特立刻来到水晶球面前,那水晶中的人影赫然是另一艘忒休斯的监督骑士马尔喀斯,这位外号独眼龙的骑士曾经是圣天骑士团的首席,但是在和歌利亚比剑的时候被划伤了眼睛,退居二线,虽然如此他还是圣天骑士团中最强的几人,孔武有力的双臂配上身后那柄崩岩剑万夫莫敌。
“马尔喀斯,发生了什么事?”玛格丽特正色问道,马尔喀斯居然会在这么晚的时候给她发来紧急通讯。
水晶球中的马尔喀斯插着双手,仅有的一只眼睛如同兽王般威严地盯着玛格丽特:“奥莉薇,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玛格丽特摇了摇头。
马尔喀斯审视了她很久,似乎在确认她是不是在撒谎,确认无误后这位年迈的骑士才用冰冷的语气说:“你们的船已经偏离了航线,正在越来越快的远离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我应该问你的!”
下一秒玛格丽特就从水晶球面前消失了,马尔喀斯看着画面里被暴力打开的门,对身边警备的侍从下令:“联系教会!”
忒休斯的第七层,最底下的一层也是大船最核心的一层,动力层。
这个时代的大船都是用人力驱动,就算是罗马帝国的战舰也只是优化了传动装置,据说罗马帝国的国王曾经用重金向矮人的国度购买一种以煤炭火力驱动动力炉,但是却被矮人国无情地拒绝了。这种热驱动成为矮人一族的专属技术,并使这个人口稀少的国家拥有不臣服罗马帝国的实力。世界上最优秀的工程师都没能解析出动力炉完整的构造,而矮人一族常年生活在底下根本用不上船支,所以也就没有热驱动船这一说法。
但是忒休斯不一样,正常的人力驱动根本不可能驱动如此庞大的船只,它必然是用某种非人力的装置驱动。忒休斯的第七层整整一层都是用来安放它那大的可怕的动力炉,沸腾的光与热在炉内翻腾,就像是一座小型火山。为这个动力炉提供能量的也不是普通煤炭,而是超大型的灵力水晶,密密麻麻的魔法纹路负责将灵力传导向船的各个部分,用这样奢侈的手法驱动船只,天底下也就只有教会能做的出来了。
动力炉的边上,黑影站立,他望着这座小型火山的内部,背后有六七个人跪在地上,就像是他们的王。
“航向已经改变了,开始吧。”他声音低沉,但是无论如何都能听出是罗丹?摩根的声音。
身后的那些白衣神官和骑士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脱下自己的白袍,露出里面漆黑的长衫,鲜明的光明眼刻在他们的兜帽与背后,用恐怖的方式简单的表明了自己身份。他们将白袍扔进炉内燃烧的灵力,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罗丹?摩根还站在那里,火光照亮他那张尊贵的脸庞和深不见底的瞳孔。他伸出手,那枚自龙腾时代流传下来的禁忌之物卡冈图亚静静戴在他的手上。号称吞噬万物,连龙炎都可以吸收的超阶灵器运转的时候没有一丝光和符文,只是用某种不可理解的方式吸收着炉内汹涌的灵力。
凯瑟琳沉默地立在他的身后,就像无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