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女仆装
通过两天的软磨硬泡，皮鲁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艾德，于是星华也便以打工求学为名与康福一家告别。对比大叔的达观坦然，丽莎阿姨和玛丽则是依依不舍。尤其是玛丽，她像树袋熊般死死缠在星华身上，直到朔答应会跟艾德一样经常书信联系并且回来探望，小女孩这才松手。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朔放下用来遮挡的兜帽。
由于绿塔村的突发事件，艾德原先的调令被暂时搁置，他现在要改变行程，执行上头的新任务——追查“咒蛇”组织，即攻击村庄的大型犯罪集团，而蛇与法杖就是他们的标志。因此，艾德不能一同前往边境地区，现在马车里只有朔和皮鲁两人。
“先到新桥镇，那里有乔治家族的庄园。在六月份的商队抵达前，我们可以稍作休整。”皮鲁淡淡地说道。
“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没什么大不了的。艾德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要跟我客气。”
与在康福家时的轻浮形象不同，上午的阳光透过车窗映在青年的侧脸，褐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显得有些美型。跟艾德的朝气阳刚不是同一个类型，此刻的皮鲁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
据朔所知，皮鲁所在的乔治家族是图尼塔公国的重要财阀之一，所管辖的商会几乎遍布公国的南部，而其本人则是现任当家的孙子。有些难以想象，艾德这样的“穷”小子是怎么结识他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皮鲁便把跟艾德的相遇讲给了少女听，其实也算不上多复杂的事情。早在四年之前，他在山林中游玩，不幸遭遇山难，恰好这个时候撞见了参与暑期集训的艾德。虽然自己也找不着路，但艾德还是带领皮鲁脱离了险境。自那个夏天后，两人就开始了书信来往，并时不时找地方面基，并成为了好朋友。
“其实你喜欢他吧？”皮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表情还有些沧桑，“艾德是一个不错的人，我能理解。”
“欸……没有，怎么可能。”
朔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生怕皮鲁跟丽莎阿姨一样搞出误会。
“真的没有吗？你看艾德时的神态可不是这样写的啊。”青年的笑容有些微妙。
“……也不是完全没有，但那只是普通的友谊和感激。”朔想起了艾德的模样，脸上浮现一抹红晕，“退一万步来说，魔灵跟圣徒也是没可能的……”
“那倒也是。”皮鲁不免感到一丝遗憾。
为什么一想到艾德就会犯花痴？拍拍自己的脸颊，朔又从那种怪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每次都是这样，感觉这已经不是爱慕的范畴了，难道是精神接触的后遗症？或者说是魔灵的机能所致？她觉得有必要进一步探究魔灵的特性。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青年伸出右手，并将一丝灵力注入食指上佩戴的银色戒指，随即戒指镶嵌着的玉石发出明亮的光芒。维持了秒，白光才慢慢散去，而皮鲁此时手里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制盒子。
“纳戒？”朔脱口而出。
“嗯？这个是空间戒指，不是什么纳戒。”
“反正意思差不多就是了。”
星华摁住自己的小小激动，没想到这个圣灵大陆上居然也有这样眼熟的设定，估计时空魔法之类也是存在的。额，这里用的是灵术，应该说是空间灵术才对……
“虽然看上去挺方便的，但用起来限制不少。如果星华小姐中意的话……”
“别。”朔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拒绝，“我不想欠太多人情。”
“那我就不勉强了。”
于是皮鲁打开那个盒子，只见里面陈列着各种色彩，一侧还放置着几把款式不同的梳子。
这是……化妆盒？前世身为男生的朔对这些东西很是陌生，只有电视节目里的模糊印象。
“现在离庄园还早，我来帮你伪装一下。虽然没有办法处理瞳色，但换个发色也会好很多。这次就别再拒绝了。”
“好，那就麻烦你了。”星华调整座位，配合皮鲁的动作。
询问喜好后，青年便挑出深紫的颜色，均匀地涂抹在朔的头发上。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哈哈，艾德他也这么问过我。主要是经常出席乱七八糟的宴会，有做准备的话，即便女仆万一不在，也不会难堪了。”
没开始对话多久，染发就结束了，整个过程满打满算也不足五分钟。对照镜子，效果也没有瑕疵，只要两小时内不沾水就可以完全定着，且四个月内无需复染，这让星华有些惊讶——尽管代步工具停留在古代水平，但另外一些工艺却赶上二十一世纪了，果然不能用现代人的眼光去衡量异世界的科技树。
“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定你是魔灵了，接下来就是身份的问题，毕竟要遵守商会的人事规定。”
青年仔细地翻看自己的空间戒指，看来他十分在意艾德的托付，事前准备也相当周全。这让朔不由地安心下来——也许他只是在艾德这样的熟人面前放得开，平时则是个认真可靠、值得信赖的好人。
然而，下一刻皮鲁在朔心目中重新树立的形象就被砸得粉碎——只见他从戒指里抽出近十套黑白色调的女仆服，包括女仆发卡和配套的圆头鞋。
“商队规定不能携带无关人员，但仆役不在此列。所以最佳方法就是让星华小姐成为随行女仆了。”皮鲁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为什么你会随身带着这么多套女仆装？”
“鄙人的一点兴趣而已，赶紧收下吧！”
他依然是严肃认真的样子，但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明显，呼吸也愈发急促，星华想不发觉都难。
“兴趣……”
看着摆放着的女仆装，星华咽了口水，前世的自己好像很热衷于二次元，对于女仆这类萌属性也相当喜爱，也许可以稍微尝试下？一方面是出于商队的原则，一方面则是出于绅士的好奇心，迟疑了片刻，朔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皮鲁的建议。
青年比对着衣物和少女的身型，一下子就选出了最合适的那套。
可能是拜丽莎阿姨的严苛训练所赐，朔很自然地接过女仆装，心理上并没有多少排斥。
被毫无戒心的自己给吓了一跳，身为男人的自觉战胜了好奇心，立刻跳出来关上新世界的大门。果然是当女人太久了吗？习惯真是太可怕了！朔又回想起之前面对艾德时的失态，提醒自己决不能被现状同化——不光是生活习惯上，更重要的是拿出精神层面上的男子气概。
“怎么了？不舒服吗？其实……”
看到少女一脸黑线，皮鲁也感觉自己玩得过火了，准备结束这场闹剧，然而星华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没关系，我马上就换。”
收都已经收下了，决心不再用女士身份来索取让步，朔在“拿出男子气概=不能跟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的脑回路驱使下，以视死如归的精神接受了女仆装的挑战。
“欸？”
于是在青年错愕的目光下，朔很是果断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并换上女仆服。
不一会儿，星华双腿并拢，扯着围裙的荷叶边，虽说不算太短，但裙摆只够盖住大腿的三分之二。总觉得有些难为情，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什么……
“如何？”朔把目光挪到一旁，试探着问道。
“我是让你收下，没叫你在车厢里换啊！”无故被塞福利的皮鲁发出悲鸣。
听到这番话，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头脑发热，居然毫无顾忌地在皮鲁面前更衣，毕竟现在是女儿身，她恨不得立马找个缝钻下去。
“黑色胸罩什么的我完全没看到！”
听到如此理直气壮的辩白，星华的脸色愈发难看，双手攥成拳头。
“抱歉，是我太疏忽了。”沉默了半分钟，朔没有发脾气，反而先对皮鲁道歉。
“诶，我也是。”
原本做好挨批准备的皮鲁愣了一下，缓缓放下交叉在胸前的双臂。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车厢里的尴尬氛围一直持续到抵达终点。
马车平稳地停在一座大庄园的门口，皮鲁和朔相继走下，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年迈但精气神不错的管家，以及两排着装一致的佣人。
据皮鲁所说，这座坐落在镇区边缘的庄园是乔治家族最早的产业，他的祖先就是在这里淘到了第一桶金，尽管后代的活动中心早已不在此地，但他们还是会专门派人进行管理。于是这儿就渐渐成为了商队的歇脚处和皮鲁的度假别墅。
“二少爷，欢迎回来。”老管家毕恭毕敬地向皮鲁鞠躬。
“库克爷爷，这些天辛苦你了。”
简单的寒暄后，朔便以朋友和见习女仆的身份被皮鲁引荐给了库克管家。
可能是由于女仆装的缘故，星华跟在皮鲁后面非常拘谨，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合礼数的行为。
不过，这座庄园可够大的，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漫长走道的两侧都栽培着美丽的花卉，不同色彩混搭却瞧不出半点杂乱，配合上微风送来的沁人花香，没有比这更优雅的场面了；而尽头处则是古典风格的洋馆，上边雕刻着圣母和众多天使，神圣而又端庄。
“吃惊吗？”像是预见了星华的反应，皮鲁转过头问道。
朔点点头，没有作声。
“这些只不过是小意思，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首都那边的据点。”
小意思？听完皮鲁的炫富言论，朔杵在原地，深深认识到什么叫做阶级差距——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