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解咒之法
“所以说艾德他比你提早四天就苏醒了。”
“欸？”
望着一脸愕然的少女，皮鲁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倚靠在墙壁上发出爽朗的笑声。
“哈哈，真是淳朴的魔灵小姐啊！抱歉抱歉，只是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
星华被搞得一头雾水，这时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别捉弄她了。”艾德慢步走进房间，语气很是不满，“以后不要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向这位漂亮小姐道歉还不行吗？”
无视皮鲁的轻浮，朔紧紧地盯着艾德，生怕眼睛所见只是虚幻。他尽管脸色苍白，显然还没有从大战后的虚脱中恢复过来，但确实是活生生的艾德本人。
在艾德的提醒下，皮鲁开始解除施加在床板上的术式。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单纯的不熟练，平日里滑头机灵的皮鲁如今格外笨拙，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搞定。
灵力链条化作点点光芒缓缓飘落，朔用手托起其中的几粒。这个触感，竟然跟艾德注入自己体内的纯白圣光如出一辙。她不禁回想起那个不顾自身安危前来唤醒自己的少年，以及最后那渐渐模糊的身影，鼻子一酸，眼泪没忍住就出来了。
可恶，泪水快给我停下来！不过，感谢上天，没什么能比活下来重逢更美好了。
“别害怕，都已经过去了。”
见星华这般模样，艾德于是拥抱住她，抚摸着后背，然后仔细用手帕拭去少女的泪痕。
两人的视线在此刻重叠，少年轻轻捧着星华的脸颊。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朔下意识地闭上双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嗯？是眼睛不舒服吗？”
艾德有些担忧，然后一脸严肃地让星华躺下休息，并盖好被子。
“哇！你特么就不能……”
为了不当电灯泡而特意站外边偷窥的皮鲁差点没被艾德的捉急操作亮瞎眼，只见他恨铁不成钢地对着艾德指指点点，神情甚是悲痛——不同于刚才开的玩笑，这回是实打实的真情流露。
“不能什么？”艾德转过头，不解地望着好基友。
凝视着木讷纯情的艾德，皮鲁准备好的一连串台词都卡在喉咙里，不得不硬生生地咽回去，只留下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而这时，朔猛地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脸颊发烫，这才意识到自己做出的害臊行为。刚刚那是怎么回事？突然间身体火热，一门心思只想黏住艾德。即便现在只是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加快，大脑运转速度也急剧减缓。
就算暂时是以女性的身份生活，但自己灵魂可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搞基什么的不存在的！朔内心默念着，打死也绝不承认少女心的存在。对了，肯定是被艾德解救了的缘故，只是单纯的感恩之心在起作用（迫真）。
“魔灵也会发烧吗？”察觉到朔的异常，艾德用手背感受她额头的温度。
竭力克服被撩时的春心萌动，朔急忙转移话题。
“内个……关于魔灵的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不打算收拾我吗？”
说到这里，星华的分贝微微下降，发怯地瞄着艾德、皮鲁两人。
“啧，真要动手的话，你还能平平安安地躺在这儿？”皮鲁微微一笑，又向艾德瞟了一眼，“他说你是个不错的家伙，很有调教的价值哦~”
“调教……”
“别添油加醋。”艾德接过话茬，“原本遵循教规的话，魔灵是要被就地处刑的。但在灵痕空间一起打倒恶魔的时候，我不小心窥视了你的记忆。跟那些杀戮机器不一样，你维持着普通人的灵魂，并努力压制魔灵本能，我想拯救你。”
“是因为这个吗？”
“当然不只这些。圣主教第十七条训诫‘若有恩于你的，必要还恩于他’，星华小姐你救过我和玛丽，神明也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那你有什么能让我从杀戮诅咒里解脱的办法？”抛开莫名的苦涩，朔好奇地询问。
“圣主教的净化仪式，能够洗去魔物身上的不洁，前提是它们愿意皈依真神。”艾德认真说道，“我从属的卡纳卢教会与邻国兰瓦格关系友好，而兰瓦格恰好就是为数不多掌握该仪式的国家。”
“你的意思是让卡纳卢教会牵线，然后去邻国参加净化仪式？”
“没错，《神谕》记载的经典和圣主教的教义都为净化仪式提供依据，而且卡纳卢的伯尼茨主教也是个杰出、开明的教法学家，他肯定会赞同的，对此我敢保证。”
看着信誓旦旦的艾德，朔依然忧心忡忡，总觉得诅咒不会这么轻易地解除。果不其然，比艾德消息灵通的皮鲁立马泼了盆凉水。
“喂喂，你这是哪门子的保证啊？先不提卡纳卢教会的态度，就那个净化仪式的门槛，你不知道吗？拜托，那可都是皇室和大贵族才能领进去的，还要花费不少珍奇材料。真要靠那个解咒，怕是要凉了。”
作为地方商会的二少爷，皮鲁对各式材料都了如指掌，光是净化仪式透露出来的部分材料没一件是不稀罕的。
“圣主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向弃暗投明的人伸出救赎之手。”艾德的语气和眼神非常坚定，他的虔诚不容置疑。
“哇，真受不了你！平时挺聪明的人，谈到教义教规就跟智商下线了一样。”皮鲁明显不认同好友的言辞，“听兄弟一句话，带她去教会肯定死路一条，还不如待在家里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样就不能解开诅咒了。”
“解咒前还是先保命要紧。”
……
两人各执一词，似乎都在理，谁也说服不了谁。但这回朔没有选择可靠的艾德，而是听信了皮鲁的说辞——毕竟在各种影视作品里，教会大多是顽固不化的保守势力，对于异端、魔物之类的更是深恶痛绝，自己才不想拿命碰运气；另外，她也很在意皮鲁所说的门槛，这比起艾德笃信的教条要靠谱实际得多。
“啧啧，还是人家女生开窍。”听到星华的选择后，皮鲁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样真的好吗？你不是一直想要脱离诅咒吗？”艾德不打算放弃自己的主张，“另外，作为圣徒，我不能眼睁睁地放任魔灵自由行动。”
“其实我已经想好要离开这里了。”
于是朔把自己准备沿着东南方向前往无法地带的想法告诉给他俩，也就是之前有提过的莱达克地区。由于政局动荡，战乱不断，那里长期缺乏完整的法律法规，对魔灵的审查几乎形同虚设，据说还存在着以魔灵为主导的秘密结社。因此，她认为到那里可能会找到其他相关的线索。
“无法地带嘛？真是个冒险的主意，不过对你来说确实比较稳妥。”
“不行，还是让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艾德的话还没讲完，楼道里又传来了丽莎阿姨的声音。
“呀！小星华醒了，还好我把午饭带上来了。”
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上，丽莎拉着星华的手嘘寒问暖，因为艾德仅把朔的真实身份告知了皮鲁，所以阿姨和其他人都并不知情。
“刚才在楼梯上好像听到你们在谈魔灵，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件事了？”
说到这里，丽莎阿姨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似乎是在讲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
“什么事情？”三个年轻人异口同声。
“咦，你们不知道吗？这两天村子里都在传啊！说是山贼打进来的那天出现了魔灵。”
“伯母，能不能再描述得详细点？”
皮鲁很自然地打听消息，而朔的脸色则有些难看。
“听别人说大概是这么高。”阿姨一边比划着，一边补充说明，“比艾德要小一点，跟星华差不多吧，好像还是留短发的女性，身上会长出刀片。也有说法是高大的汉子，什么版本都有。不过大家都说是魔灵引来的山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村长刚刚向上面通报了这个事。”
“不要担心，多半是捕风捉影的谣言。我长年外头走，见的多了。”皮鲁适时宽慰不安的丽莎阿姨。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先聊着……”
丽莎阿姨无意中看到墙壁上的钟表，不知不觉就唠嗑好长一会儿，都快把正事给耽搁了。这些天村里疗伤和防疫的药物好多临时存放在自家库房里，每天光是出入库就够忙了，她匆忙下楼加班加点做事。
房间里的三人面面相觑，还是要靠皮鲁打破沉寂。
“你是不是有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能力？”
“应该有吧……”
朔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把那天赶回家路上遭遇的一系列事件都完完整整地阐述了一遍。
“得，估计就是那时候被人看到了，传着传着就变成伯母讲的那样了。看样子这里不能多待了。”皮鲁摊手表示无奈，“干脆先到我家的商会避避风头。”
“这怎么行！？”
藏匿魔灵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重罪，艾德本人极力反对皮鲁的建议，不想因为自己对星华的同情而将无关的友人拉下水。
“别急着拒绝，等我把话说完。咳咳。”皮鲁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让商队把星华小姐顺路捎到莱达克地区，我家在那边有生意伙伴，可以拜托他们帮忙安置。”
“停下，公国不是禁止跟无法地带进行贸易吗？你不会在诓我吧？果然还是交给我自己处理更放心。”
“这都什么时候的旧闻了？不用你担心，我们商会有官方的机密授权，肯定没问题。”皮鲁拍着胸脯保证，“星华小姐意下如何？”
“那就麻烦阁下了。”朔思索片刻，便同意了皮鲁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