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困境
“啧，果然没想象那样简单……”
红色的火焰纹章在少女的掌心中扭曲，没过几秒便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已经是向皮鲁请教后的第三天，星华一直研习灵术知识，同时利用各种手段来尝试初级术式——比如现在正是用灵术卷轴向自己体内植入火球术（初级的攻击术式）——按管家所说，这是最便利的学习方式（尽管在强度方面有相当的局限性），运气再差也只需多花两份就能搞定。但此时桌上散落着五份破损的羊皮纸，管家讲的毫无说服力。
之前也尝试了常规手段，然而自己的灵痕空间并不能像书上写的那样兼容术式纹路。另外一个麻烦事情就是，自己的灵核不同寻常——刚获得力量的见习灵术师不能习得术式情有可原，毕竟进阶后的一星灵术师方能够掌握术式的要领——可朔的灵核在几次冲突后已经稳定在黑色海胆的形态，浑身棘刺的模样可从没出现在教科书说明里，完全是另类中的另类，这导致朔难以判断自身阶位，大概率是种族特性作祟。
无论怎么讲，如今有两个难关摆在星华面前——即便借助通灵仪式知晓自己体内确实存在着常规意义上的灵力，但始终无法顺利刻入术式，也就导致了她不能调动这份力量；而且，灵核的特异性同样使得朔不能顺着前人的道路走下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传统阶位的哪一级，更无法按照说明书来判断问题所在。
头疼啊！
星华的内心在呐喊。
虽然自己总是幻想能够开创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但那终究是幻想，朔很清楚现实中的自己更喜欢照本宣科地执行任务，机械性的活动可以让大脑好好偷懒一番以便展开妄想。所以说，探索未知世界什么的只要存在脑海里就行了，实际操作并非自身所长——总觉得很麻烦，风险太大了……
“卷轴也用完了，还是休息下吧。”
朔自言自语地躺上床。魔法卷轴已经用完了，能用的招数都试过了，自己也没能涌现出天才的灵感——尽管皮鲁讲过会全力援助自己，物资道具方面完全不用担心，但没有成果的现状令本就薄脸皮的星华难以开口。
“或许是我的思路错了？”漆黑的光泽映入少女眼帘，“也许我不应该压制本能……”
黑色剑体显现在右手腕处，少女的眼瞳随即绽放出猩红光芒，手部的鲜红纹路泛点微光。
弱肉强食乃天经地义。
为什么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真理不就在眼前吗？
都不是人类了，干嘛还用无意义的道德伦理来束缚自己？！
所以说……别压抑自己，快点进食吧！
……
各种杂音喧闹在星华耳旁，她的眼神愈发迷离起来。
“现在……还不行，我不能……”
原因呢？（讥笑声）
“不知道……但不行……”剧烈的耳鸣让星华相当难受。
啧啧，继续扮演乖孩子吗？还是得有自知之明才行~
“我没有……说谎……”星华正要竭力反驳未知的声音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灰暗的画面——一度被抹去的男孩记忆，平凡又不安的童年，“咦唔……”
真是平庸无聊，还以为会有什么苦大仇深的悲情往事哩！不过也够了，已经足够重新认知自己了，对吗？
“不可以。”星华似乎平静了下来，脸部的肌肉停止抽搐，话语也不再嘶哑，双目的红光亦黯淡下来，然而并未恢复应有的生气。
切，真是无聊的观念！没用的家……
“现在做太显眼了，我不喜欢这样。”
朔的声调平静得可怕，邪恶的心声有些吃惊，一时间没有应答。
库库，原来如此。收回前言，我不讨厌像你这样坦诚的孩子。那就好生努力吧，我很期待哦~
如同坏掉一般，少女没有声响，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能证明她还活着。
又过了半晌，星华的眼神恢复了生命的点点光辉，刺耳的杂音也消失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
朔坐起身来，左手食指轻轻点在剑刃上。记忆并没有彻底消失，但也不再清晰，就像是一场梦，似乎触手可及，却又不能想起全貌——不喜欢这种感觉，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操纵玩弄着。
“嘶——”
指尖传来的痛感将朔拽出苦恼——一没注意，锋利的剑刃就割开了一道细小的创口。
凝视着受伤的指端，疼痛同样将扭捏的记忆彻底唤醒。星华回想起那个令人不愉快的邪恶声音，后背不禁有些发凉。
是来自魔灵本能的诱惑吗？据说生理形态的改变同样会影响一个人的意识，刚才的幻听也是一样的原理吗？不，不是这样的，那个声音似乎以前在哪里听过……是恶魔穆格吗？但那玩意应该死透了才对，而且不太像，有微妙的出入。
深吸一口气，星华集中注意力开始潜入自己的精神世界——说不定是其他类似于穆格的存在，以防万一，自己有必要重新检查下灵痕空间。
足足过了十分钟，少女睁开眼睛，表情略有苦涩——没有任何异常，还是老样子。比起问题本身的复杂困难，未知所带来的压迫感更让人备受煎熬。
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搞不好只是自暴自弃产生的妄想或者是单纯的幻觉。总之，时刻提醒自己保持理智和人性就行了，目前也没什么更加有效的解决方案了——虽然可以效仿古人在身体上刻字激励自己，但把握不好力道加上太疼故不予考虑。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少女的思索。
挑了挑眉头，星华控制剑刃并将其缓缓收回体内——硬度非常的似金属物顺利地融入肌肤，不留一丝痕迹，无论看几遍都会觉得很惊讶。好奇归好奇，现在不是研究身体奥秘的时候，自己也不想沦为小白鼠。假如有合适的实验体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好好解剖观察魔灵与人类的生理差异了（假装自己学过医）。
“请问是哪位？”
“星华，是我啦！”门的另一边传来朝气蓬勃的女声。
有点耳熟，应该是同为女仆的安蒂小姐，由于负责打理整座宅邸的物资，星华时常能碰见她，大体来说是一个性情和善的角色。
“安蒂小姐，我这就来。”
不忘戴上手套，朔快步前去开门。估计是关于女仆职务的事情吧——虽说自己应该算是客人，但这毕竟是自己要求的工作，不好好完成可不行。联想到这些天来自己专注于灵术修行的事，却把本职工作给抛到脑后，实属不该，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轻轻打开木门，只见一位面带微笑的女仆站在自己的面前，但那抹微笑和眯起的眼睛却透出丝丝愠怒——果然是生气了！
“非常抱歉，安蒂小姐，我接下来一定会努力完成职责的！”
星华低下头，用自以为铿锵有力的声调为自己的失职道歉。其实原本想模仿动漫里的九十度鞠躬和土下座，但因觉得过于夸张和羞耻而放弃了。
“不是这个哦，是更严重的事态哟！”对方的声调变得越来越阴沉了。
更……更严重的事态？看样子不是玩笑话，但这些天自己大多呆在寝室，也没有惹出什么事端……她说严重，该不会是魔灵身份暴露了？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不不，那样皮鲁应该会通知我的吧……不，如果换位思考，我为了摆脱麻烦，可能真会悄悄地丢掉魔灵这个烫手山芋（习惯性贬低自己，摊手）。但即便是这种最恶劣的情况，那迎接自己的也应该是武装部队，而不是只会初级防狼术的妹抖……
看到星华愈发紧张凝重的神情，以及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滴，“安蒂”再也无法维持严肃的模样，大声地笑了出来。见到这一幕的星华思绪还没回转过来，傻呆呆地愣在原地。
“安蒂小姐……”
“哈哈，真是有趣的小家伙。”女仆打断了朔的话，并努力调整姿态，“哎呦！你刚刚想到哪里去了啊？真是的，哈哈！”
“欸？那个，安……”
“打住打住，都提醒你好几遍了，我叫温蒂，不是什么安蒂啦！每次都叫错，前辈我很伤心的啊！”眼角残留着点点泪花，温蒂压制着恶作剧成功的笑意，竭力表现出长者应有的威严——即便旁人根本察觉不出。
“诶？这样吗？”
反射弧似乎有点长，星华这才回过神来——自顾自地想了这么多，结果却是庸人自扰，也够滑稽的。但朔没有生气，毕竟叫错名字确实挺尴尬的，尤其是在反复提醒后——咦？她真的有提醒吗？啧，她说有就是有吧——比起自己那社交记忆不合格的脑袋，朔更信任对方所言，另外大约的确有一丁点印象……
“明明做事都挺认真的，怎么其他时候就迷糊起来啦？”温蒂不满地嘟起嘴。
那是因为在脑补这里的世界观和后续发展，闲聊什么的自然敷衍一下就过去了呀！星华心里这般吐槽，但终究没办法吐露真心话。
“抱歉，温蒂小姐。”
“又来了，真是的……直接叫我温蒂、温蒂姐就行了，难道我看上去就那么不亲切吗？”
“没那回事。”
“算了，毕竟我是前辈，当然要有前辈的气量，这次就不计较了，但下不为例。”温蒂手指点了点星华的鼻尖，“闲话不多说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