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旧识来访
清晨鸣玉和冬扇两个在院中叮铃哐啷搬东西。阿薇要起来帮忙,被她姐姐又按在床上歇息。
“你就睡着吧,都是些厨房里的活计,你来了也只能看着。”鸣玉摸了摸阿薇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多睡会儿,起来有好吃的。”就又转出去忙活了。
客栈后面原老板住的三进院子房间很多,可以招待亲朋好友常住。鸣玉把院子厨房里的东西搬到了客栈后厨,决定以后不管是酒楼还是后院,所有膳食从这边出。后厨里收拾得干净整齐,刀具等烹饪用的厨具都照着鸣玉的习惯,摆在趁手的位置上。
鸣玉看着忙忙碌碌无暇做饭,可是实际上古代睡得早,昨晚夜谈到深夜,也不过晚上11点,古代叫亥时。所以睡得很好的鸣玉早上很早就起床了。
洗漱前就先活了面,放在一边涂了油醒着。再把冬扇洗好的白萝卜,蒜苗,葱切好备用。牛骨和五斤牛上脑肉用沸水焯出,牛骨沥干,用热油迅速炸了,捞出放进大砂锅,合着五斤牛上脑的肉一起,放入特制的香料包熬煮牛肉汤底。这些工作做完,鸣玉就转身洗漱了。
潄了口擦了脸,女子坐在镜子前,这才终于有机会端详这原身的脸。
如果说阿薇是清新娇小、优雅端庄的栀子花,那她这原身的脸就是美艳火辣的醉海棠,小山眉桃花眼,氤氲含情,含珠唇唇角微扬,眉眼间轻熟风情立刻被带上了小女儿的娇俏。鸣玉看得脸热,穿上浅蓝绣海棠的衣裙,拿了冬扇新备的黛粉描了眉,胭脂点在腮下扑匀,再涂花汁焙干做成的口脂膏,整个人就明媚得像是早春正午明媚的暖阳。
鸣玉舍不得走了,看着这前世高配版的自己,美滋滋地在镜前搔首弄姿,哼哼唧唧唱着歌。转了眼就在镜子里瞥见冬扇那个小肥妞在后面捂着嘴,恨不能笑倒在地上。
“小姐,哈哈哈,吴伯起来了,嚷嚷着吃早饭呢!”冬扇憋着红通通的脸说。
“冬扇,你个小妮子知不知道,冬天扇子多余?我是不是要把你赶出去让你自己闯荡江湖去?”冬扇这才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等鸣玉到客栈前厅,阿薇,吴伯,冬扇齐整整坐在长桌上等开饭。看得鸣玉想笑:“你们这是一边欺负我,一边想吃我做的饭咯?”
吴伯拱手赞道:“我年轻的时候江湖上的珍馐佳肴吃了个遍,都比不上鸣玉闺女一碗云吞。不知鸣玉师从何处?”
女子翻了个白眼:“跟我那前世的爹学的,我们家世袭膳经,我家上数六代是御厨,然后一代又一代积累的厨艺经验沉淀至今。”显摆完了又得意地笑:“吴伯不年轻了,以后乖乖为我这生意东奔西走吧,别偷了懒被我说哭了鼻子!”
冬扇和阿薇在一边哈哈直笑。
“鸣玉丫头!你这嘴可是点了炮仗?”吴伯无奈摇头:“也好,你娘要是看了自己的孩子这么厉害不吃亏,应是高兴的!”
鸣玉惊着摇手:“饶了我吴伯!你别将我娘搬出来!我这就去做饭!不然我娘的棺材板儿盖不住了,昨儿个才封上的!”
冬扇又是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才发现大厅里安静异常,鸣玉已经溜走做饭去了,剩下吴伯和阿薇,脸上尽显哀容。
阿薇叹了口气:“阿姐这是说错了话溜走了,冬扇你可长点心吧。”
冬扇红了脸愧疚得要哭出来。
后厨里,鸣玉长出一口气,狠狠拍了两下脸收了情绪。走到灶台前麻利舀出两勺浓白牛肉骨汤,放进另一个瓷盅里,炖了白萝卜片进去。再起了大铁锅烧了水,揉捏面团,两手交替数下拉出纤细如丝的面条下入锅中。
煮出的面捞入冰开水中冰镇备用。然后再起了口铁锅烧了热油,拿了个大瓷碗倒了半碗辣椒面,放入盐和花椒粉少许,拌匀,将滚烫的热油兜头淋下,烫出了一碗正宗的西北辣椒油。
拿出一大三小,四个瓷碗,按着顺序,先盛入一人量的拉面,再盛入一勺白玉萝卜片炖的骨汤,等面条全部浸入萝卜牛肉汤底,吸了足够的清新甘甜,再盛入滚烫的醇厚的牛肉汤两勺,每碗切六片薄薄的牛上脑肉码在面上,最后各抓两把葱花和蒜苗厚厚一层铺在碗里,舀两勺红亮亮的辣椒油倒在面上,齐活上桌!
鸣玉拿了托盘端入大厅,这行走的时间里,她可以感觉到那面条吸收了一层又一层食料的味道,先是浓厚的骨汤层,再是肉原本的味道,再是葱花蒜苗的辛香,这辛香也中和了牛肉本身或多或少的腥气,最后是辣椒油麻辣的舒爽之味。
“来咯!香喷喷的牛肉面!”鸣玉笑着将食盘搁在桌上。
吴伯老远就闻到了这股摄人心魂的香气,这香气似是能让他忘了昨日失去所爱之人的悲伤,和昔日在江湖上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苦涩,更让他忘了血腥残忍和复杂仇怨。这是能让人沉醉安逸的气味。他用筷子挑起一撮面条,那纤细的面条上浸满了肉汤,沾上了蒜苗和红油,他一口下去稀里哗啦的一整条下了肚,嘴里是多种层次的香,先是萝卜的轻甜,再是牛肉汤和肉沫的厚重鲜香,再是那红油辣椒夹杂着葱和蒜苗,辛香麻辣直冲脑门儿。来不及赞叹又塞一簇进嘴里,咕噜咕噜一碗下了肚。
再看另一边的阿薇,樱桃小口太烫吃不快,急得放下了优雅的礼数,吹了又吹。为了她的身体着想,鸣玉只舀了一小勺辣椒油给她提味,辣椒少也是另一种好吃,蚕丝般细润的面条配上菱形的白玉萝卜片儿,吃进去香香糯糯汤汁四溢,阿薇更多地吃到了牛肉汤和萝卜片原有的味道,差点被鲜掉了舌头。
冬扇的辣椒比阿薇多一些。也吃得稀里哗啦像小猪一样,还能腾出时间来说话:“小姐!太好吃啦,早上吃这个,一整天心情都会很好啊!我们中午有好吃的么?”
说完就被自家小姐拿筷子敲了鼻子:“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一顿没吃完就想着下一顿!吃完了干活!”
一顿饭吃得大家鼓了肚皮,吴伯出门的时候轻功都使不出来,从大门慢慢扶着墙走去集市。看得阿薇偷偷躲在窗户后面笑。
转眼过了半个月,原本就坐落在国都中心地段的纵横主干道上,徐家客栈摇身一变成了酒楼。人来人往的百姓们,江湖侠客们,官宦世家们,都四处打听议论着这家将要开张的酒楼。
听说是一个叫许鸣玉的年轻女子带着父亲和幼妹开的酒楼,还说那女子自己就是掌厨,平常自家的饭食也在酒楼吃。
这就给那些食客们给了遐想的机会,以往只见过男人下厨,女人当厨子?开玩笑吧!那都是在百姓自己家里做给孩子,或者官家后宅做给主子,哪有大喇喇在台面上做给外人吃的,所以众人断定,一定是做的好吃才出来做生意,而官家老爷想得就比较深了,这一定是打着女子做饭的噱头,雇了人做,那女子一定是长得好才当了酒楼的招牌。
反正不管怎样,阿薇最近更忙了,因为酒楼名声打出去了,许多原本观望的找活计做的人,纷纷上门。阿薇要在这些人中选出合适的人长期做端茶送水的跑堂,打扫卫生接待客人的小二,收账的账房,食材的采买,还有帮厨二三人。鸣玉跟她说暂时要选出十个伙计,要机灵的不要乖巧的,要听得懂话的不要自作聪明的,要会贴心为客人打算的的不要话多嘴闲的,但统统要有共同的人品,那就是忠诚。
这挑来挑去的,阿薇绞尽脑汁,想得头疼,不过即使头疼,她也很高兴,因为充实快乐,每天还能吃到阿姐做的三餐夜宵,就连吴伯最近都胖了两三斤,说是心宽吃多了。
这话让冬扇学给了鸣玉,很是欣慰,觉得阿薇终于有点小孩子的快乐了。
这天,快到午时,阿薇问了最后一个应聘帮厨的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只望着后厨的门帘儿眼巴巴等着开饭。
门口突然就响起了一个男子的说话声:“这位小姐,请问这可是原来徐家的客栈?这原来的业主可曾说搬去何处了?”
阿薇听着耳熟,猛地警觉起来,顺着午时照进来的阳光望去。看清了来人,杏眼大睁,脸上瞬时变得苍白如纸,尽失血色。
那男子盯着阿薇的脸,吓得没了魂:“你!你!你!你不是徐——”。
话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的吴伯一个手刀砍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