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拔刀相向
尖利又惊慌失措的声音，冲击着屋外每一个人的耳膜。
萧肃心里一紧，随着小童“啪”的一声推开门，他只看见了往日那张嬉笑怒骂的脸上，此刻泪水涟涟，星辉一般的眼眸里山河破碎，凄然，惶惶不安……
又是一声响，视线被隔绝，萧肃看着那扇门，眼神沉沉。
刚才那副画面，在他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压抑又沉痛的哭声响起，然后是低低的说话声，最后，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隔绝了生死的木门再次打开，萧肃的眼眸立刻看了过去。
小七拉着小童的手，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微微抬眼，小七看着守在门外的大家，声音沙哑：“爷爷已经去了，我和小童会一起处理爷爷的后事，吴叔，到时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提点帮忙。”
“小七放心，大家都会帮忙的。”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周正，他也是爷爷指定的下一任村长接班人。
吴叔看了看他们两个，叹了口气：“小七，小童，逝者已矣，节哀顺变，我们这就去准备后事。”
“是啊，不要太难过了，村长最希望的就是你们姐弟俩开开心心的。”
大家纷纷出言安慰，小七依旧低垂着眉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多谢大家。”
人群渐渐散去，萧肃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丝丝缕缕的疼痛蔓延全身。
天冬看着那一大一小浑身散发着悲痛气息的人，嘴唇紧抿，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片刻，拥挤的院子就变的空荡荡的，冰冷的空气仿佛被寒风冻结，压抑的让人难受。
小七缓缓抬眼，直直的看向对面的萧肃，片刻后，她松开小童的手，慢慢走近。
院子不大，不过是几步的距离，萧肃看着那双冰冷中酝酿着风暴的眼睛缓缓靠近，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
小七停在离萧肃两步之外的地方，突然伸手拔出了天冬手中的长剑，“刷”的一下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七姐姐！”
“小七姑娘！”
天冬惊叫一声，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也太意外，他来不及阻止。
玉竹只是脚下一动，看了一眼萧肃却又默默收回了脚。
冰冷的长剑刺激着脖颈间的肌肤，一瞬间有种刺骨的冰寒。
萧肃没有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移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神色如常，眼底却有隐晦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前一刻，他们还靠的如此近，一转眼，他们却拔刀相向。
“萧肃，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开口，小七红肿的眼睛瞬间盈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肯在外人面前哭泣，她死死的盯着他，“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北蛮人会紧咬你们不放！”
“小七……”
萧肃刚开口，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过眨眼之间，小院儿里就冲进来十几个人。
是官府的人。
见到院子里的情况，为首带路的一人明显一愣，看着小七和小童，犹豫着开口：“小七，官府来人了，这……”
没有人开口。
身着官服的男人眉头一皱，斟酌着开口：“本官接到报案，此处有外族人入侵，不知人在何处？”
话虽说的平静，但玉竹看着周围手握刀柄严阵以待的衙役，还有那县太爷紧张的神情，又看了看把其他所有人当做不存在的两人，不知道是该表明身份，还是继续遮掩。
毕竟，小七姑娘方才的问题，爷还来不及回答。
“玉竹，让他们下去。”萧肃眉宇间有些不耐烦，看了一眼那位姗姗来迟的县太爷。
“你……”
被怠慢的县太爷原本还想摆摆官威，但对方那一眼，看的他忍不住一个哆嗦，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还缩了缩身子。
这个男人，强大的气场让人忽略了他俊美的容貌，衣着普通也掩不住一身的气度。
只是，这个小地方何时有了这样一个人物？
玉竹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往前一伸就送到了县太爷的眼前。
“摄政……”县太爷大惊失色，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
“全部都下去！”玉竹打断他的话，将手中令牌收回，脸色不善。
“下官遵命。”
县太爷又是一哆嗦，不敢抬头，低眉弯腰带着一众衙役快速退出了小院儿，还不忘关上门。
借着这个契机，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那个举剑的姑娘。
这是哪家的女子，真是……勇气可嘉啊！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小七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位县太爷临走时的一眼，但他惊慌失措跪倒在地的样子，却尽收眼底。
“小七，我没有骗你，我就是萧肃。”萧肃看着她，“北蛮人之所以针对我们，是因为我是南楚国的摄政王。”
小七神色不变。
“小七，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们的。”萧肃叹了口气，“村长的事情，我很抱歉。”
“小七姑娘，不关公子的事情，是我暴露了行踪才被北蛮人跟踪到了这里，害得村长遭遇不幸。”
天冬微微挡在萧肃身前，低着头，一脸愧疚。
“是我害死了村长，小七姑娘，要怪就怪我吧，和公子没关系。”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小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
“摄政王又如何，你们害死了我的爷爷，害死了我在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一个辛苦把我养大的亲人！”
“为什么你们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
随着一声声一句句，如杜鹃啼血般的质问，小七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很不好。
随着她的动作，萧肃的脖子也出现了深浅不一的伤口，只是他无心关注这个。
小七的神色有些不对。
“小七，你别……”
“小七姐姐！”小童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仰起头看着她，“你还有小童啊，小童也是你的亲人，小七姐姐，你还有小童，小童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他的手在颤抖，他从来没见过小七姐姐这个样子，仿佛他一松手小七姐姐就会和爷爷一样离开他了，再也不回来。
“小七，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萧肃的心揪成了一团，他紧张的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女子，生怕她伤了自己。
“你还有小童，还有我，我可以帮你。”
“小童……”
眼中癫狂的神色渐渐退却，小七低头看着紧紧靠在自己身上，一脸惶恐的看着她的小童，神色渐渐清明。
“小七姐姐，小童在，小童会陪着姐姐的！”
“小童……”小七的眼泪落下来，“别怕，我……噗……”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烫的萧肃心里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