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活着不能靠怜悯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弱小的鹌鹑。脑袋里思考已经全是如何逃生，魔术什么的已经被他抛弃在了脑后。
有那么一瞬间，孟悟几乎就想要将魔力收束起来施展节点逃进阴影界去，可最终还是理智将其压制了下去，因为这些强化后用来防御的杂物完全是靠魔力场支撑着的，一旦收束魔力撕开节点最快也得准备一两秒，而这时间即使没有被掠食者干掉，就一挡在面前的棺材板重量就足以掉下来将他压瘪了。
正思考如何逃生时。
轰，巨大的爆响突然从外面传来，而后是持续不断的呼呼声响，漆黑的牢笼里瞬间被火红的光芒照的通透。
他惊愕的抬起头，透过强化的纸张，另孟悟无比绝望的是掠食者竟然凭空制造出了持续不断的火焰喷射，滋啦啦的燃烧声中，那些强化的纸张在强大的化学反应面前飞快的碳化消失。
虽然火光驱散了黑暗，可他的内心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温暖，一股寒意传遍全身。
温度飞快的上升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但这还并不是最最糟糕的，因为随着燃烧氧气已经开始被飞快的消耗，渐渐感觉到强烈的窒息，孟悟开始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可控制的微微痉挛起来。
“我才不会就这样挂掉。”一声怒吼，孟悟飞快的将防御缩小了一圈，人也落在了地面之上。
深呼一口气，用魔力将周围仅存的氧气灌入了肺中，心脏剧烈的跳动中，丝丝魔力进入了血液，但他可没打算学习掠食者的手段让魔力参与到身体的新陈代谢，而是飞快的裹挟这血液从双手毛细血管内渗出。
过量的失血让孟悟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但还是强撑将双手拍向了地面，这些被注入了强烈求生意愿的意识体细胞瞬间向着四周土地扩散开来，思维的扩散让他的知觉开始丧失，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魔力场的控制变得迟缓了，但这种疯狂下带有自我毁灭性的冲动却让人觉得异类的兴奋感，伴随着一个艰难托起的动作，密室的土地像是被注入了生命般涌动起来。
虽然因为物质的松软而位移使得这些由血液扩散开来的意识体被持续破坏，但得以他几乎无限量的魔力供应，一遍遍对所接触的物质进行强化，这些变得如流体般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向着四周扩散开来。
掠食者本能的危机意识第一时间驱使他停止了火焰攻击，想要逃离这片诡异区域，但他刚一攀附到墙壁却愕然发现这种异常现象的扩张已经感染到了墙壁之上。
手脚仿佛陷入到了粘稠液体之中，想要发动魔术，可却发现那些流体内的某种意志正顺着部分魔力构成的躯体侵蚀入到了他的魔力回路，蚂蚁啃食的麻痒中他的魔力正被动的参与进了未知的强化法术中不可自拔。
被感染的土地仿若成了孟悟身躯的延伸，伴随着他疯狂的怒吼，轰的一声巨响，周身的防御物品卷入了翻涌的土地，在仿若漩涡的旋转中，由这些强化物品组成牙齿的深渊巨口猛地跃出地面，而后合拢，一口将其连同大半墙壁给吞入了腹中，庞大质量的土壤猛然旋转收缩，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凝实，直至在地面形成了一个方圆十米的巨大深坑，其压缩到了极致的物质也在大坑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四米来高的巨大石球，但这并不是结束，随着孟悟跺脚的节奏，其石球表面开始闪烁点魔术灵光，一根根锋利的石刺从石球表面升起，而后猛地向着中央突刺，但传来的却只是金属碰撞之声。
“混蛋，强度不够”孟悟咆哮起来，如野兽般的眼神在四周盲目的寻找起来。
突然，倒塌的防御圈中一根扎入墙壁的黑色的金属吸引了他的目光，仔细看去却正是他在进入别墅时随手准备的武器，想要调动魔力场形成手臂去拉扯，可知觉被严重削弱后，这些延伸的出体外的身体意志也变得迟缓无力起来，这使得他不得不亲自走过去将其拔出，已经无法掌控力道的双手将其紧握，眼睛死死的盯着石球上那些飞速扩张的裂隙，嘴里疯狂念叨着：“强化，强化，强化”
一遍遍压迫中，魔力顺着手臂上残流的血液疯狂的融合进铁条，即使是已经锻造出极限密度的金属依旧在那些蔓延意志的猩红脉络中开始了再一次收缩，直至其不堪忍受而开始变得通红起来，孟悟将其高举过头，向着坑道中心的石球冲跳而去，伴随着全部石刺的一次强力扎刺，通红的铁条自石球顶部插入，直没入底。
噗呲，令人欣喜的入肉之声刚一传来。
掠食者狂怒的吼叫声中，一只包裹着猩红魔力的手臂猛地突破了石球的封锁，愤怒地抓向了还在石球顶部握着小撮铁条的孟悟。
“刺穿他！”来不及反应的孟悟惊恐的闭起了眼睛对着所有意识体发出了最终命令。
噗呲噗呲
无数发丝般细小的铁刺猛地从石球内穿刺而出，密密麻麻，将石球扎成了仙人球。
当一切声响都静止，黑暗中仅存下了他一个人的咚咚心跳声。带着腥味的蒸汽自石球的裂隙蒸腾而出，松开通红的铁条，孟悟一屁股坐在了石球上，大口的喘着气，借着铁条上的未熄灭的光芒看向双手，却惊讶发现那并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似得。
他兴奋的大笑起来，随着慢慢断绝了与释放的意识体的联系，感受着他们自然的消亡，身体的知觉也正飞快的恢复过来，丝丝魔力构成的魔力触手开始向着四周蔓延，从开始的缓慢蠕动逐渐又回复到了强有力的状态，很快便收集到了足够的纸张，撤去其中一些强化的魔术，再一次将其送进了魔力构成的压缩器。
砰地一声，点燃了火焰。
火光再一次在密室内扩散开来。
只是这里早已不复之前的宏伟模样了，书架已经全部倒塌，石棺和试验台也已消失不见。
仔细分辨还能依稀在土壤或是废墟中发现一些残破的尸体零件。
一回头，那个掠食者伸出的手臂早已没有了半点生气，鲜红的肌肉也变得苍白，这些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多的铁刺几乎刺穿了他的每一个细胞。
稍一移动，屁股下的石球也传来了咔咔之声，原来裂隙已经蔓延到了顶部，他吓得连忙跳了开来。
轰隆声中，仿若被层层剥离的洋葱，石球从外向内开始了层层脱落。
因为意识体已经消亡的原因，这些被脱水后强行糅合的物质并没有形成必要的作用力，落地的瞬间便化为了尘土。
待粉尘驱散，原地仅剩下了一个扎满了毛刺的掠食者尸体，横目怒张的模样被完全定格，仿若完美的标本。
只可惜这具身体大部分物质还是由魔力所构成的，随着宿主的死去便开始了飞快瓦解，现实物质的血肉骨骼如溶解了般自缝隙间流淌而下，一股恶臭袭来。
孟悟飞快的远离了坑洞，借着火光平复了下情绪，魔眼飞快的在杂物堆中找到了那个险些导致自己遇害的诱因。
魔力手扒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一颗拇指盖大小的黑宝石出现在了眼前，顿时心里愉快了不少，感觉这趟不亏。
毫不客气的将这捅入了口袋，对着坑洞里掠食者的溶液吐口唾沫，然后将魔力构造的燃烧室内的燃烧物抛了进去，闻着下面噼里啪啦的传来一阵烧糊味道，恨恨的施放了个节点进入了阴影界。
看着一下子明亮的视野，孟悟有种来到了主场的轻松感。
落点依然还是那间密室，同样是乱糟糟一片，只是没了那缺氧的压抑，以及难闻的味道。
目光投向坑洞，掠食者的影子竟没有跟着融化，依然保持着其本体被无数毛刺贯穿的死前模样，只是在阴影界看来那模样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畏惧，反而让他产生了种滑稽感。
摸了摸口袋内的黑宝石，果然还在，拿起来放到眼前。
因为可以从阴影界感知到意识体本体的存在，所以魔眼调解焦距的能力得以恢复了，仔细盯着宝石内的节点，令人惊讶的是这个节点并没有随着位置的移动而改变阴影界坐标，节点内部的画面依旧定格在一个地方，仔细分辨，那赫然是密室后半段的一个区域。
看着哪里被他肆虐的不成样子的状态，猜测着这里或许原本还有个专门存放的柜子也说不定。
只是不知道它是不是还存在着什么配套激活物件，但想来即使有也应该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吧。
将黑宝石放入口袋，正准备离开这个密室，但一回头却是注意到密室通道内竟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人。
不，应该说多出了个抓着个小孩的英灵。
“assass。”孟悟惊呼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他是用汉语说的。
将已经失去意识的沙条绫香扔在了地上，这个之前站在冬木大桥上的女性assass鼓了鼓掌尽用流利的汉语说道：“哦，你居然知道圣杯战争。”
她表现出了意外的神色：“真没有想到，原本只是以为是一个意外觉醒魔术师血脉的幸运儿，结果却是发现原来还是一位罕见的魔眼拥有者。但看你这进出阴影界的手段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阿萨辛成员。这么说，你魔眼的能力是可以复制魔术吧？真是个幸运儿。”
女性assass露出了个看破真相的微笑。
“没想到你居然会汉语，难道你那个时代就和东方有着交流不成？”虽然有些紧张，但孟悟还是忍不住这些疑问。
“丝绸之路上的商人们或许会说，但我这可是在被召唤出来成为英灵时候圣杯所赋予的天赋。”
“你怎么发现我的，我明明是从现世直接进入到这里的。”为了避开assass达到直接进入到阴影界废墟的目的，他可是在现世险些丧命，结果还是被她发现了，这让孟悟有种功亏于溃的郁闷。
“呵呵，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没有影子是不是？”女性assass笑的有些妩媚，这种拖沓的性格是怎么成为一个刺客的，难道不知反派多死于话多的道理吗！
“影子？”孟悟低头看了看脚下，这才恍然，不禁埋怨的跺了跺脚，“该死的混蛋，为什么我每次进入阴影界时候你都藏在我的脚下，我还以为你不存在呢！”
可惜这种埋怨貌似对自己影子无效。
“那你是专门来杀我的？”孟悟展开魔眼将魔力场展开到了最大。
“你为什么喜欢浮在空中用魔力将自己包裹成一个球呢？”女性assass拎着匕首做敲手思索状，“之前见你影子战斗的时候就很疑惑了，难道不知道这样很浪费魔力。”
“呃？”孟悟愣了楞，貌似自己从来没有思索过这样的问题啊，敌人的攻击明明只是来自正前方，这种全方位防御似乎太多余了点，搞得每次都没有其他空余魔力来使用技能，难道是富裕影响了我的思维。
他连忙将自己降落到了地上，仅留下上半魔力场防御，多余的魔力则偷偷在地下潜伏了起来。
“真是个菜鸟。”女性assass转动着她的匕首说，“如果你是出生在我那个时代，我们阿萨辛一定很欢迎你这样的孩子加入，可惜我的御主貌似对你的眼睛很感兴趣呢。”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女性assass的两根手指做了个挖眼的动作，但随即却又做了个恍然动作说道：“但他貌似并没有说过一定要杀了你，如果你愿意为我解释下这是个什么情况，我或许能放你一命。”
在孟悟期盼的眼神中，一位拎着个几近透明影子的幽灵从通道内飘了进来。
孟悟疑惑间，之间那个透明的影子虚弱的抬了抬脑袋看了眼孟悟便又立即耷拉了下去。
“里见老师？”孟悟惊呼，随即从口袋里将黑色宝石摸出握在手上愤怒对着assass吼道：“你干了什么！”
“为什么那么大火气，不过是些无意识的影子罢了。难不成你还将他们当成人类了。”女性assass的惊讶看上去并不像是试探。
“开什么玩笑，即使是影子她也是我的里见老师，”孟悟有些失态，但随即却从assass的话语中反应过来，“无意识？怎么可能？”
“难道你认为它们是有自我意识的？”但马上却是想起了刚才那影子抬头的举动，女性assass用匕首抵着尖尖的下巴思索起来，随后盯着孟悟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语道：“或许还真有可能。那么说这也是你眼睛的功能了，难怪能控制它们离开主人。”
“怎么办？”孟悟的脑海中飞快的思索起来，同时手心中一滴血液开始向着黑宝石渗透而去，只是怎么感觉这融入的意识体的量有些不太对劲。孟悟皱了皱眉头，但转头还是将注意里放在眼前assass身上，小心戒备起来。
“那么决定了吗？”assass摆出了个攻击的姿态。
但却没等孟悟回答，魔眼中却看见一支匕首却瞬间突破了音障朝着他的额头投掷了过来。
眼看着他一层层突破魔力场，但身体却完全无法反应过来。
砰，千钧一发之际，手中的黑宝石突然在其中意识体的作用下调动魔力场的力量飞了过来撞飞了匕首。
“好机会。”孟悟连忙驱动魔力场想要将这柄武器拦截下来化为己用，可当匕首刚一被控制，突然一个隐藏在其内部的细小节点便展了开来，匕首瞬间被吸了进去。
当再次出现时，已经重新别在了assass的腰带之上。
而这段时间内assass也不是站着不动的，趁着孟悟防御投掷的时间，她已经握着两柄匕首欺近了孟悟的魔力场的边缘。
右手匕首迎向了飞来的黑宝石的瞬间，左手已经再一次完成了投掷。
而孟悟的反应也算是及时，内部的魔力及时疯狂的旋转总算是偏离的匕首的轨迹。
然而自知这种事情不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了，assass极有可能根据魔力旋转的速度从新预估投掷角度，而他却不一定每次都能及时改变魔力防御的运行轨迹。
心下一狠，没法完全防御孟悟干脆控制身形飞快的向着assass靠近，企图将其拉入魔力场中用黑宝石的攻击解决这位敏捷属性对手。
但assass的实战经验毕竟远胜于他，一个后空跃便拉开了距离，同时一柄匕首再次被投掷了过来。
是准备用投掷攻击进行消耗战吗？孟悟暗想，在再次将匕首击飞后，黑宝石被他推进到了魔力场最外围，以便防御更多匕首投掷。
可另孟悟没想到的是，这只是敌人的虚晃一击。
assass匕首上的节点是和黑宝石内的节点是一样的永久激活状态，且与assass腰带上的节点相互作用。当节点激活后，匕首可以被传送回去，但反过来assass也能逆向传送到匕首的位置。
通过匕首定位，之前还未落地的assass再一次欺近到了魔力场边缘，双手手指各夹住了三柄匕首猛地投掷向了孟悟。
暗道一声糟糕，当黑宝石急忙回转拦截下这些匕首时，防御圈已经小了一半，而assass再一次传送到了被磕飞到背后魔法场外围的匕首处，又是匕首六连发
就这样瞬息间已经反复了三次，而孟悟的防御圈已被挤压到了不足一米的区域内，而强化的宝石也在这种平凡攻击之下变得伤痕累累了。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但凡事都有例外，就在assass第五次闪现攻击准备了解掉孟悟时候，已经贴近到孟悟旁边的黑宝石内的节点突然在其内的意识体控制下猛地展开。
魔力场内的孟悟突然消失不见，当再次出现时候已经在二十米开外的密室角落了。
将伤痕累累的黑宝石握在了手中，盯着那个被激活后因为魔力场庞大魔力而持续存在的节点，再看向一副目瞪口呆表情的assass，一个反败为胜的契机出现了，孟悟的嘴角不由的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被魔法场维持的节点猛然缩小到了仅能容纳黑宝石通过的大小。
一阵狂风自甬道中吹来，原来孟悟正利用魔力场疯狂的压缩空气，在魔力场的束缚下变成了一个个压缩到极致的气罐，而出风口正依次排列对准了旁边的固定节点。
随着孟悟的手指做手枪姿势对准了assass，黑宝石悬浮到了节点入口。
assass本能感觉到不好，但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在魔力场推动以及强大的气压下，黑宝石瞬间突破到了数倍音障，自刚才形成的节点冲出，虽然第一下压根就没能对准assass，但在黑宝石内那个异常聪明的意识体自我反应以及魔眼的高速捕捉视觉下，通过反复穿越，关闭旧节点的方式，只是刹那便已经调整好了弹道，噗噗的声响中，这个女性assass甚至都没来得及急留下遗言便已经被打成了血雾。
看着那伴随着英灵死亡而消散的匕首，孟悟遗憾的摇了摇头。
然后一脸寒霜的将手指指向了那个依然抓着里见老师影子的幽灵。
可还没等他发动攻击，一团阴影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幽灵的脚下。愣神间，这团阴影却早一步突然发难，一张大嘴从地面蹿起，如鲤鱼咬饵般将幽灵连皮带骨头一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