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上门的女人
“喂,你是谁啊?”沈光年站在厚厚的积雪中,望着眼前的女子。一时有些发懵,他记得,他明明在和向开阳一起喝酒,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么个天寒地冻的鬼地方。
沈光年四下寻去,周围,空无一人,有的只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皑皑世界。
雪色绚丽,明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当微风拂过,吹起那女子如白色纱幔的薄裙,裸露在轻纱外的肌肤,仿佛已和身后的雪景融为一体。沈光年惊叹,传说中的仙女下凡,难道就是这样的场景?
“喂,我在问你,你是谁啊,这又是哪啊?”他再一次开口,并试图朝那女子靠近,只是,脚下的步子才迈出,下一秒,那女子唇角划过一弯浅浅的弧度,紧接着,轻纱在空中翻转炫舞,一个转身后,女子背向他离去。
“你别走啊,等等我。”沈光年随在她身后,并越发加快了脚步。
像是水中细腻的微波,当纱幔轻轻掠过他的脸颊,他仿佛闻到了一阵芬芳的香甜。沈光年不自觉闭上了双眼,宛如一缕羽毛的轻抚,当眸光再次明亮时,眼前,已换了另外一番场景。
那是一片开满鸢尾花的花海,满眼的薄荷紫色,仿佛没有边际。如上一刻的情景相似,那女子依然站在他前方不远处,摇曳着白色纱幔的薄裙,只是这一次,他得到的却是一席曼妙的背影。沈光年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在想,这女子究竟是人是鬼,为何要把他带到这个地方。莫非他在与向开阳喝酒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他不小心挂了,若真如此,那此刻他究竟是上了天堂还是被打入了地狱。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你是什么人,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依旧是一句有问无答的对话,沈光年奋力朝那女子奔去,欲问个究竟。只是,人还没来到她面前,耳边,一道不合时宜的异响传来。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接连两次,且愈演愈烈。沈光年在半梦半醒间恍然从梦中惊醒,他坐起身,气息有些杂乱,额头上已经印出了一层细细的密汗。
靠,原来只是一场梦……亏他还这么卖力跑了那么久。
沈光年轻出一口气,伸手拭去额上的潮湿,再听,耳边,又是那道恼人的叩门声。
说实话,非自然醒的清晨,在沈光年的刑法大纲里,基本可以被五马分尸了。
他翻身下床走到门前,猛地拉开房门。和门外的这个女人对视。
这女人名叫姚欣,他认识,但算不上熟悉。论往昔,俩人似乎并无太多交集,上一次见面,大概就是昨晚,他和向开阳一起喝酒时与她偶遇,仅此而已。
“还在睡?有没有想我?”姚欣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贴上了他的唇,指尖在唇畔上摩挲,缓缓延伸到下巴,一路滑向他结实有力的胸膛,轻点着他朝房内退步。
沈光年一懵,残余的一丝宿醉在瞬间被驱赶至烟消云散。
额,这娘们中什么邪了?
沈光年只手打掉了抵在他胸前的指尖,“你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他走到床边,拾起堆在床头上的一件灰色运动衫,套进了裸露的上半身。再回过身时,眼前的场景,着实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姚欣这个疯女人,正在他面前,一件一件的脱衣服。
“你,你在干嘛?是不是疯了?”沈光年大叫,这娘们一大早就上门勾引他,唱的究竟是哪一出。
“你的记性这么差么?昨晚你可是吻了我的。本来昨夜我们就可以好好缠绵,但你说你喝多了,做不了那事,要睡觉。我问,那明日一早我来找你可好,你回答我,等你……。”
沈光年大脑蓦地一沉,姚欣说的都是什么鬼话,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什么又亲又约的,胡说八道。
出神之时,姚欣已经褪下的上半身的最后一道防线,露着两个白花花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口中还不停催促着他,眼中尽是挑逗的妩媚。
不知算不算是男人的直觉,沈光年觉得,一大清早送上门的女人,八成是个坑,跳下去和自杀无异。
眼看姚欣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沈光年拾起地上的一片狼藉,一股脑的全都扔到了她的身上。
“赶紧穿上衣服,滚出去,打扰了老子睡觉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只是,还没来得及将这个疯女人扔出房,只听门外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侧一脚踹开,窗上的玻璃发出一阵微弱的颤音,紧接着,六七个彪形大汉陆续冲进了房。每个人手上都握着一根木棍。来者不善,这阵势,沈光年不由得一身冷汗,真是欲哭无泪,一大早,他这是招惹天,还是招惹地了……。
六七个彪形大汉身后,缓缓走出来了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手中把玩着珠串站到了最前边,目光最先锁定于姚欣身上。而此刻,姚欣已经本能的飞奔上了床,用被子盖住了裸露的身体。
她竟然裸着身子跑到床上去了,沈光年差点吐血,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口难辩了。
中年男子脱下身上的外套,冷眸子扫了一眼沈光年,飞速来到了姚欣面前,将衣服披在了她半裸露的身上。还不忘将身前的扣子一一扣紧。
“行了,成熊,跟我离婚有那么难么?”
“亲爱的,别闹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行不行?”
“干嘛非要回家说,你自己不行,还不让人说了是么?……。”
“行了行了,别说了。”
“我就说,凭什么不能说,就是你不行,好呀,那你就别妨碍我在外面找男人。”
“啪。”毫无预兆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姚欣俊俏的小脸上。
姚欣大怒,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泛着泪花,失传多年的九阴白骨爪说来就来。发功之时,只见那男人的脸已惨痛的不忍直视。
家务事,十足的家务事,沈光年默念,缓缓向后挪了挪步子,试探说道,“哥,你跟嫂子好好聊,我呢,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家的东西你们随便用,别客气。最后,我由衷的祝福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比翼双飞,从此过上童话故事般的幸福生活。”
他回身朝大门方向走去,但那几名人高马大的壮汉却依然堵在门前,似乎并没有要给他让路的意思。沈光年自当明了,退步回到成熊的面前,脸上堆满了恭维的笑意,“哥,你说你这是干嘛呀。”
“给我好好教训他。”成熊一声令下,几名壮汉便一窝蜂的围堵了上了,沈光年自知寡不敌众,还好他有第二套方案,跳窗……。
一个华丽丽的转身,外加一个鲤鱼跳龙门似的飞跳,这一组动作下来,基本上能得满分,拿个奥运会体操冠军估计也不在话下。但此刻,沈光年却无心自我欣赏,还是逃命优先,以后才有大把大把得时间欣赏自己。
还好只是二层,沈光年暗自庆幸,顺着室外的排水管滑落到地面,安全着陆后,他拔腿就跑。几名打手也不甘示弱,紧随在他身后追了上来。
“沈光年,一天不惹事你就皮痒是不是?”正在河下游洗衣服的孙大娘,冲着他狂奔的背影甩了几句闲话。
沈光年顾不上,但还是喘着粗气扭头还了句嘴,“孙大娘你等着?等老子有空了,非得睡了你闺女不可。”
沈光年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又围着永安镇饶了几个圈,他只知道,此刻他已是累的几近虚脱。
终于,再迈不出脚下半个步子,沈光年在距离警局不远的临街停了下来,他弓着身子拼命喘息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到地面,再抬眸望去,那几名打手也随着他的节奏停了下来,站在距他米远的地方,无一例外不是一副精疲力竭。
沈光年勉强挤出了一丝笑,他不跑了,再也不想跑了,挨一顿打他自认倒霉,可若再继续跑下去,大概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跑啊,接着跑啊。”其中一位身材臃肿的男子,操着一口地道的北方口音,一手撑着墙,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不跑了,不跑了。”沈光年摆了摆手,一脸生无可恋,“几位大哥,轻点行么?别打脸。”
说着,刚刚说话的男子手持棒棍朝他靠了过来,嘱咐道,“兄弟,我们也是受人之托,给你一句忠告,以后泡妞别找有夫之妇。”他转头,“哥几个,上。”
砰的一声,一只木棍猛地击中了沈光年的脑袋,沈光年一懵,一下跪倒在地,紧接着,拳打脚踢接踵而来。他蜷缩在地上,拼命护住头,任凭他们用力发泄着。
持续时间最多不过十分钟,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高昂的男声,“都别动,警察。”
警察……。这字眼宛如一道救命圣旨,随即,所有人被包围,而刚刚和他动手那几名男子已被反手扣在了墙上。
沈光年轻舒一口气,呈大字躺在地上,他扬眉,顺着夕阳逆光望去,距离他最近的警察是老白,应该算是他的老朋友了。
“沈光年,又是你。”白警官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认识这个小子大概有十三年的时间了,在他留在永安警局效力的第一年,沈光年就因为偷盗而被捕,那是他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所以印象极为深刻,但当年,沈光年只有十岁,又是一个孤儿,所以对他进行了一番批评教育后便算作惩罚了。只是打那一次后,这十三年的时光中,沈光年便开始了和警局的“不解之缘”。小偷小摸,无赖耍浑,他一样不落。想一想,这些年,他也算为了这孩子费劲心思了。
沈光年努力坐起身,弹了弹满身的灰尘,全身酸痛的几乎快要散架。
“老白,我什么都没干,这回我真是无辜的。”
白警官走上前,伸出手一把将他拉起,动作粗鲁,丝毫没有疼惜,痛的沈光年低吟不止。
“你小子什么时候无辜过,走,回局里接受调查。”
沈光年朝老白翻了一个白眼,侧身对身旁一位年轻的小警官低声道,“记住,千万别学白大亮,他是你事业生涯中典型的反面教材。”
小警员低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