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定情
千钧一发之际海源突然想起来以前在茶林里摘茶籽果的经历,为了缩短从一棵茶树到另一棵茶树所花费的时间而提高工作效率,他往往会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直接荡过去。危急关头海源双手紧紧握住刀片,双脚腾空接着像荡树枝似的整个身子就从两块刀片之间穿了过去,接着他凭借着惯性让双腿腾了上去并用脚尖钩住了上面的刀片最后用腰部发力使倒着的上半身“弹”了上去,这样他又回到了梯子的正面并顺利提升了一丈。阿五依然不肯放过从而继续发动攻击,他也效仿海源的做法荡了起来并用双腿从刀片之间向着斜上方踢去。面对又一轮的攻击海源这下反而不慌了,只见他微微一笑然后手脚同时离开了梯子,接着他的双脚落在了阿五踢来了双腿上,就这样接着阿五的力海源迅猛的飞了上去。飞到刀山的顶端后他一把拿起了那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然后在上面做了个金鸡独立。此时台下是炸开了锅,掌声和欢呼打成了一片,保安队的人更是能起哄,唐鸡屎还找来了一面旗子一个劲儿的瞎挥舞。阿部也兴奋的鼓起掌来,只是遗憾海源听不到她的喝彩,阿五带点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难堪的笑了笑对着顶上无比风光的海源说“不错不错,长本事了啊。”
海源点了点头,接着从刀山之顶一跃而下并在空中做了一系列精彩的翻过,最后稳稳的落在松枝以外的区域。他先是高举着匕首兴高采烈的围着“刀山”跑了三圈,向众人炫耀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再向着八方深深的鞠了好几个躬。向玄走到了海源身边握住了他的右臂举了起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阿源身手出众,一举夺冠,是名副其实的少年英雄,你就是龙潭新一代的勇士了!”说罢铺天盖地的掌声再次响起。
海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乡亲们又鞠三躬“承蒙各位乡邻厚爱,海源感激不尽。我本孤伶人,薄命历苦辛,幸得不少好心人所助,才有今天之所得。纵观天下之间,孤苦伶仃者甚多而有海源之幸者少之又少。世人皆说龙潭乃当今之桃源,究其因所在,是有神灵之庇佑与贤达之造福也。海源今得勇士之名,定不辜负百姓之厚望,吾将发扬先辈之精神,谨记长者之教导。尽吾之能力,为龙潭继往开来!”毕竟是在七雷山上读过十年经书,这话虽然比不上像儒者那样脱口成章,但也算是番薯里面的将军了。说完后海源便被众人拥凑过来,保安队员们把他抬着抛了起来。一阵祝贺声中瞿莹莹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唐鸡屎一看这样势心中一喜凑到同伴的耳边轻轻说到“你信不信队长这事终于是要成喽。”
“恭喜海队长夺得勇士之位,可喜可贺啊。”瞿莹莹这话要比平时的调调高了不少。
这时周围的人也安静下来,他们都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海源,这似乎是给瞿大小姐制造什么气氛。海源扭头一看,瞿莹莹正在深情的注视他,海源微微一笑并点头示之,但他还是有些懵,直到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这才明白过来。在众人密切的关注下海源慢慢的朝着阿部走过去,瞿莹莹这时目瞪口呆,众人的眼光里也多少有些惊讶之情。海源来到阿部面前,深情注视着阿部那水灵灵的双眸,接着莞尔一笑双手呈出匕首。阿部却很是羞涩,她从没有被这么多人关注过,悄美的脸蛋上布满红云,眼神也不断的回避海源,甚至以手遮面。
“姑娘,快接啊。”,“细妹子,赶紧接过去啊。”这样的呼声不断响起,阿部不知所措,恨不得自己能有瞬移的法术好让自己立刻消失在这尴尬的地方。阿部越是犹豫不决群众的呼声越是强烈,终于她移开双手露出了一张自信有美丽的脸庞,然后接过了海源手中的匕首。这时所有人为他们俩欢呼雀跃,当然也有不高兴的,比如小嘴撅得老高的瞿大小姐。
春祭就在这一片愉悦的气氛里结束了,向家为贵客们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其他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海源这时要安排保安队拆除唱戏的台子和那个“刀山”,因为要为晚上的篝火晚会留够场子。阿五、阿部和向奚三人准备回到瓴溪歇铺,快走到大门口时却被一人挡了去路。瞿大小姐用着高傲的神情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阿部,然后打着细腻的腔调说到“你是哪家的姑娘啊,生的还真是致丽。”
阿部向着这位大小姐行了礼,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
“哦?”瞿莹莹这表情真是皮笑肉不笑“原来是个哑巴啊,真是可惜啦。一个再漂亮的人却说不出话又有什么用呢,海源还真是太年轻了,只是被光彩的外表迷住了,孰不知这可是吃了大亏啊。”
阿五这时板起了脸,他有些冲动想上前和她吵起来但马上被向奚拦住。阿部一脸忧愁的低上了头,她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匕首,思索一番后抬起头带点怒气的看了看瞿莹莹,接着将匕首递了过去。
“哎呦,你这是干嘛呢。”瞿莹莹又带点轻蔑的说着“海源可是给你的,我要是拿了恐怕只会得个欺压百姓的恶名,我哪儿敢啊是不。”说罢便转身扭头走了。
待瞿莹莹走远后阿五终于释放了心里的怒气“什么狗屁大小姐啊,就这素质还大小姐呢。”
“哈哈哈。”向奚却开怀大笑起来“你应该晓得大户人家的小姐就这德行,一副娇脾气。”接着又摸了摸阿部的头安慰到“别怕这人,她不敢拿你怎么样的。也别担心,你的海源怎么可能喜欢上这个酒精八怪的妖精。你可得把这个收好啊,这是他的定情信物呢。”
阿部仔细的摸了摸刀鞘,然后抬起头再次露出了那阳光灿烂的笑容。
海源和队员们又费了好大一番折腾拆掉了台子和“刀山”,还得把这些材料抬到木材仓库里去。一阵周折后众人已是精疲力尽,好在向家管饭,他们也吃到了专门款待乡绅的筵席。清场的事情处理完后海源吩咐唐鸡屎带队回乡公所,唐鸡屎没问什么只是露出一脸猥琐般的笑容后便去执行。海源接着去了瓴溪歇铺,他看了看正在午睡的阿部后来到了阿五所住的房间,向奚也在里面。
海源喝口茶后开门见山“今天缇萤来了但白天像是没有情况,不知晚上会不会搞名堂。”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他们搞不搞,反正我们应该动手了。”阿五用他那坚定的眼神看着海源,一脸严肃的说到“先下手为强啊,何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恩……”海源用双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好吧,那你怎么安排啊?”
“今晚向家庄园会有篝火晚会,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的,我和海源趁着黑去尖峰岽看看。”阿五停下来看了向奚一眼“你就不要去了,留下来一面照顾阿部,另一面用来监视一下缇萤,她可能也会来,要是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一定要想法设法缠住她。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能起冲突,实在不行可以利用向玄,有问题吗?”
“没有,全听你的。”向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流露出自信满满的目光。
这次商谈非常急促,简单交代几句后就散了。海源回到乡公所里做了一阵休整,今天的经历让他根本不能静下来睡午觉,十足的愉悦感完全占据了心扉,要是有人看见了他的所谓所以那肯定十有八九是觉得他疯了。今天算是做了人生中一个重大的抉择吧,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对阿部亲口说过,但是今天的举动无疑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的表达,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做了见证。当初在黑树林里的闹出的误会现在一想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不管阿部现在被打扮的是多么惊艳,在他心里初遇时见到的那个她才是最美了,当然了要不是因为那神似孤魂野鬼的样子海源才不会架出柴刀上完那么一出尴尬戏。那时的他就被阿部仙女般的容貌彻底打动,甚至还想跟着她一起回家。住进阿五家里后算是和阿部打深了交道,也渐渐感受到了阿部那纯洁善良的心灵,这让海源深深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不能说话的确是她人生里最大的遗憾,但仔细想想看着也算是为她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美,听阿五说她是有贵人的命的,就是因为是个哑巴而遭到亲生父母的狠心抛弃,从而被阿五捡走一起过着清苦的日子。他们兄妹相依为命,感情深到相互之间能有眼神来传达话语,海源坚信自己也能做到。欣喜之极忧从中来,这样越是沉迷于欢乐之中就越是想把阿部接到身边一起过日子,但暂时又不能也不可能做到,因为自己是个守护者,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责任和使命,眼下还有不少困难的事情还要做,还有不知道多少次战斗在等待着他,自己就像是一直在征战的士兵,说不好某一天就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倘若现在就把阿部娶过来,那么万一自己真要出了事,自己对阿五的保证就成了一个千古笑话,还会给阿部带来一辈子的痛楚,难怪成纪前辈会终身不娶。阿五和向奚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守护者,可以并肩作战,大不了同年同月同日死,阿部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守护者的事情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所以海源现在只希望今晚之举,真的能像阿五所说的那样让灾难永弥,这样就能早点得到救赎,摆脱这一副沉重担子,能真正的和阿部在一起生活。海源还有一个愁,就是他已经感到瞿莹莹心里有些不爽,于是不晓得以后该如何去面对她,毕竟自己现在还是瞿家的人,日后还能继续把她当做是姐姐吗?不过他并不是一个自恋的人,海源觉得这一点根本不用担心,以前对她的想法纯属无稽之谈,这点他很是明白,他相信瞿莹莹也能明白。
在这番沉思中海源渐渐的静下他那颗躁动的心灵,闭上双眼飞向了他所渴望的世界中。直到绚丽的霞光温柔的抚摸他的脸庞时才清醒过来,过于放松一点结果往往是失去了警惕,海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马上意识到睡得太死以至快要耽误了一些事。他赶紧整理准备出门,他没有继续穿白天那套保安队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件百姓穿的衣物,并带上了当初任大叔送给他的那很象征着勇士的头巾。海源也没有带枪套以及子弹链,但柴刀和绑着十二把飞刀的皮带一定是要随身携带的。搞好行头后海源又到操场上大喊一声“集合啦!”,看来乡丁们今天的确是过度劳累了,这一声喊过去后除了几声猫叫回过来就没半点反应。气急败坏的他又连续叫了两声,三十个乡丁这才断断续续的赶到操场整队。大伙儿见海源这身装扮不免会心生疑惑,“头儿,您为啥不穿队服还不带枪啊。”一个叫侯三儿的人问到。
“你这猪脑子问这干嘛。”站在旁边的唐鸡屎低声对侯三儿说到“这不明知故问,队长他这显然是要去篝火晚会上和那个神仙一样的细妹子唱歌跳舞呗,这都不懂吗。”
“唉。”侯三儿叹了一口气“当官儿的都这样,自己去潇洒快活,要我们去干苦累脏活儿。”
“说什么话啊!”唐鸡屎掐了一下侯三儿“我们能和队长比嘛,不服你也爬刀山夺个冠啊。”
“好了好了,别再交头接耳了。”和之前整队时有些不一样,海源现在的语气不像先前那么强硬了,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白天兄弟们表现的不错,但并非是抢犯们老实。今晚儿非同寻常,希望兄弟们再出一把力,打起精神来严加防范。我晓得你们都是些单身汉,很想去篝火晚会上找个堂客,但我们有自己的职责,吃着公家给的饭那就要尽心尽力保护龙潭百姓的幸福,这也是谋求自己的幸福。当然嘛儿女情长也是个重要的事儿,以后谁想讨堂客我保证会大力支持的,所以请兄弟们安心做好本职工作吧。”
“队长您老人家今晚儿忙去吧,由我带着弟兄们防抢犯,您就放心吧。”唐鸡屎这人比较圆滑,瞧见队长的神色不同寻常后连忙献殷勤,这话一说出就在对里起了哄,其他人相继说出“队长放心去吧。”,“有我们在,不要紧的。”这样的话。
“都说够了没啊,还有哪个要说的!”海源看起来不动声色,实则心中一喜,也难得这群吃公家饭的家伙能有如此积极一回,不过为了作出应有的样子也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要亲自带队去。“立正!一分队目标永安村,二分队目标银坪村,快步前进。”海源跟着一分队行动,到了警戒区后亲自安排部署并再次叮嘱分队长田二一些安保的事宜,直到田二的安排、作战计划和预案令他满意后才离开。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向家庄园里的篝火晚会也应该开始了,但海源并没有急着赶过去而是来到了二分队的警戒区银坪,这儿是龙潭乡里的制高点,不但可以一览无余的观察到西边坪里的情况给一分队提供支援,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从侧面向抢犯们发起进攻,使其陷入左右夹击的绝境之中。另外就算一分队的阵地失守,也可以撤到此地集中兵力做最后的固守,凭其易守难攻的地势以及以前修筑的堡垒工事来挡住抢犯一天不成问题,等周围乡镇的保安队一到抢犯们必定会撤。海源在这里认真的视察了防务工作并考核了分队长唐鸡屎,同样的他很满意便安心的离开了。
此时的向家庄园里是灯火阑珊,歌舞升平。白天里搞的春祭是没来几个真正的老百姓的,晚上就不一样了,毕竟谁大晚上还会在田里忙活,乡里和周围没有成家的年轻男女们欢聚一堂。场子上搞了七八个大火堆,每个火堆旁都围满了青春年少的后生们。小伙子唱起了朗朗上口的山歌,姑娘们就跳着了优美轻快的摆手舞,向家请来的乐师们也弄起鼓瑟笙箫为他们伴奏,多么的欢乐,多么的热闹,也是他们多么美好的时光。大火堆上有的烤着猪羊肉,当然还有白天杀的那头牛,虽然当地人是不吃牛的,但是那头无辜的水牛是被当做恶魔来处理的,这样一说啖其肉也是理所当然的。有的火堆上架着一口大锅,里面煮着香喷喷的甜酒汤圆。向玄也在场上,他在和几位老友把酒话桑麻,欣赏舞乐呢。海源逛了一个又一个火堆,每一经过总会引起不少人的注目,想想也明白虽然白天夺冠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不在场,但是这个消息肯定是传了出去,只是某些姑娘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海源寻到了阿五等人,他们正坐在一张八仙桌上吃着烤肉,喝着甜酒。阿部见海源一来,立刻将深邃的目光投在了他伟岸的身板上,海源也一时间将注意力集中于阿部那双在夜色中闪烁的美眸中,这眼睛他永远不会看厌。两者之间没有像其他少男少女一样用舞蹈和情歌来表达心里的感情,但这眼神里流露和传达的情感是不会比他们差的。
“坐下吃点东西吧。”或许是他们相视的有些久了,阿五不得不说了些话“待会也许有些累的啊。”说罢阿五递来一碗甜酒汤圆,向奚似乎很懂人情,她离开了阿部坐着的那条板凳接着对海源使了个眼神“你来做这儿吧。”然后自己做到了阿五身旁。海源端起碗点头一笑,带着激动的内心坐在了阿部身边。向奚的离开让她有些慌张,海源的到来又令她多少带点羞涩,也许是因为人多吧。为了缓解这种不自然,她还是把目光转向跳舞的人群吧。这样又使阿五他们可以用特殊方式交流一些正经事了。海源喝了两碗甜酒后,阿五使了眼神来示意,他点了点头后两人离开了桌子。
他俩并没有直接上山去而是围着场子转了好几圈,一是来观察向玄的情况,二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身影。向玄看样你正忘我的和朋友们谈天论地,他又喝了一些酒,更是来了兴头,这让二人很欣慰。不过连转三圈还是没有看到缇萤的身影,这使他们不太放心。还是海源眼尖,他看到假山那儿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窃窃私语,他确定那个男的就是向坤,那女的一定就是缇萤喽。这下他可是放了十万个心,不用担心向奚缠不住缇萤了,有向坤在缇萤想溜没那么容易。两人相视一笑,便接着夜色往山里走去了。
进北山的口子在佃户住的那个槽门的后头儿,今晚那儿特别安静,人都来到向家凑热闹了,连打更的都没有。只是槽门里养的狗特别多,而且都是凶猛的狼狗,只要有半点不寻常的动静便会引来一个村的狗的狂吠,这样的话即使向家那边再热闹也会大听见的。两人不得以只好变成威猛又狰狞的守护者形态,只见一红一绿两双怪眼在黑夜中闪耀,随身而行的那种死神般的气场的确让所有的狗安静下来,但这样可能会被向玄感受到,不过向老爷子此时应该喝了酩酊大醉吧,能注意到这边才怪呢。
二人在黑夜中顺路来到了山门,这儿周围用木头搞了一道一丈多高的篱笆,上面披满了杉树的那种有刺的枝叶以及各种带刺的藤条,走山路的时候最烦碰到这东西,被钩到后不但要费很大一番功夫才能脱身还会又疼又痒,伤口会肿个好几天。山门是一道闸门,有一丈多高三尺厚,全木构造重的很,平时得用粗粗的绳子和绞盘才能打开。海源通过绿眼看清了门上那几个大字“北山禁地,他人莫入。”这些东西对一般人而言确实是一道天堑,但在他们看来形同虚设,只见二人一个起跳直接飞过篱笆,然后消失在了茫茫黑夜和茂密的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