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珠子的秘密
“这……不是黑珍珠？”芬里尔缓过神来，问道。
lot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很快，一颗半透明的珠子呈现在众人眼前。
“不是黑珍珠，这是用水晶打磨的珠子。至于能如此以假乱真的手感，应该是用了珍珠粉和特殊材料调制的颜料。”
“内部结构上附着的颜料能清除吗？”芬里尔问道。
lot摇摇头：“我个人的能力恐怕不行，如果掌握不好力度会毁掉里面的球体。”
“可惜了，有可能颜料遮挡了很重要的信息，那些符号抄录完了没？”
“都记下来了，按照体积大小排序，四层球体上一共二十八个符号，。”
“多谢。”芬里尔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支票：“对了，这是你的报酬，一共一千磅。”
“如果下次还有这种工作，记得通知在下，伯爵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工作了。”lot戴上了那副鸟嘴样式的面具，离开了宅邸。
回过头来，外面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一轮新月悄悄爬上树梢。屋里的两人正坐在饭桌前，四只眼睛直直的盯着这颗珠子。
“现在做一次珠宝鉴定这么贵？一千镑啊。”格雷有点儿心疼那张支票了。
“他名字的价值是这个数后面加上三个零，lot的每件作品能让那些上流社会的贵妇们倾家荡产，就别说做个珠宝鉴定，这个价格够友情了。”芬里尔笑着说道。
“不说这个了，那些符号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格雷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添上一杯。
“这些符号独立来看并不是任何的图形具象化。”芬里尔用手指着纸上第二行第一个符号说道：“你瞧这个，第一眼看的时候我以为这是象形字，不过象形字大多是由图形演变过来的。可是这个符号上是两条直线和一条蛇形的曲线构成，更像是写的潦草的字母，却又不是字母，那到底会是什么？
“会不会是秘法符文？上面的有几个符号像是秘法符文很像。”
“我对魔法和魔术一窍不通，不过你先等一下。”芬里尔站了起来，急匆匆的走进书房翻找着。几分钟后，他拿着一本沾满灰尘的旧书又回来坐下，细细的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符文词典》？”对于格雷来说，这本书再熟悉不过了。上到元素议会的诸位领主，下到刚刚入门的学徒，人人都有，堪称魔法界和魔术界的教科书。
“没错，虽然身体条件不允许学魔法，不过我还是收藏了一本。”芬里尔翻开符文查询的页码，上面清晰地记录了所有符文字母：“符文字母一共二十四个，我们来看看能和纸上的符号对上多少；第一行最后一个在词典上对应符文字母ehwaz，看样子你说的有可能，格雷。我们再看看第二行……第一个符号看样子对应的是beorc，第五个对应thurisaz，剩下的两行……怎么没有了？”
“没有了？就这三个符文？”这下格雷也头疼了，只有三个符文，在他的印象中根本没有三个符文拼凑起来就能释放的魔术或者魔法，就算最基础的元素导引咒语也有五个符文。
芬里尔的右手食指按在太阳穴上揉动起来，催动着大脑不断思考，这些符号不是秘法符文的话，意味着从一开始，思考的方向就是错误的。既不是象形文或者常用的字母，也不是编写咒语的符文，那就证明纸上记录的符号不具有文字的功能……
不是文字！
可不是文字，那还能是什么？二十四个符号都像鬼画符一样，连一丁点儿线索都找不到。他扭了扭脖子，抬起头，发现格雷正拿着水晶珠从不同的角度观察。
水晶珠……立体……不同的角度……可以旋转的球体……
“就是这个！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格雷被吓了一跳，问芬里尔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格雷，帮我去办公室拿一沓透光的纸，纸放在桌上了。”
“小意思。”格雷左手凭空画了个圈儿，伸手从圈中把纸拿了过来：“你发现什么了兴奋成这样？”
“也许是很关键的一环，球体上的符号不是文字，没有任何意义，那这些符号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分解成多个小块的地图！”
“地图？”
“你看球体最外面的六个符号，都是直线，折线和多边形构成，这就证明了这些符号不是毫无规律的。”
“等下，剩下三层的符号越来越密集，最后一层干脆就是一大堆多边形和圈叉的组合啊！真的如你所说，是地图碎片的话，剩下的符号看起来根本拼不上！”
面对这个问题，芬里尔指了指水晶珠：“为什么地图分解这么多块后还要雕刻在球体上，还要一层一层的分开？”
格雷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手足无措，想了半天，只好耸耸肩表示不知道答案。
“珠子最外面的一层实际上只是个地图的框架，可以这么说，真正的内容是里面的三层。
“等等，剩下的三层会不会是城市的地下结构？”
“不是，看样子你还是没明白。把符号按照从外内的顺序，一层层的叠起来。除了第一层以外，里面还剩下三层。剩下的这三层从外到内，不断的挪动底下的纸，保证符号重合，你就明白了。”
格雷按着指示一层层的调整，这时他才发现，原来符号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是从地表到地下的结构，而是一个区域内所有建筑的细化分布图。而他看到的圈和叉形状的符号，根据芬里尔的推测，恐怕是城区的人口密集区和地标性建筑，比如议会大厅和合众国广场……此时芬里尔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无数恐怖的景象。
容不得再多考虑什么，芬里尔拿起一张纸，开始把对上的地图碎片画下来，然后再凭着脑子里对城区街道的印象进行拼接工作。
“我真希望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要不然这次就不只是找一只失踪的狗那么简单了。”
“上帝可不遂人愿，朋友，况且你还不归他管。”格雷站在一旁看着拼接在一起的地图，突然甩出这么一句话。让芬里尔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怪异的微笑。
“我是恶灵，他是神明，他认为我们是异端，有机会就下套使绊子。把自己宣传的多么冠冕堂皇。其实呢？说到底就像个二五仔一样，真鸡儿丢人。”即使忙活着手里的工作，芬里尔还不忘讥讽一把恶魔们的死对头。毕竟他们之间结下的梁子连双方都记不清有多长时间了。至少那时候，人类的祖先还都在树上呢。
“我可不是在说笑，万一真出现预料之外的情况，该怎么处理？至少也要有个备案。”
芬里尔指了一下脑袋：“要是不做些准备，我早就是一抔黄土了，备案都存在脑子里。再说，还有你这个尖塔的魔术师撑腰，我还不信有谁闹得过你格雷的魔术。”
“说的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
格雷抬起两只手晃了一下，手上的抑制锁链开始泛起银灰色的光：“别以为我现在能随便用魔术，这副‘半衰期’还是有点儿抑制效果。”
“凭你的能力能完全破解吗。”
“有点儿麻烦，抑制锁的密钥是其他魔术师用自身魔力设置的，只要能用自身的魔力腐蚀掉内部的魔术网络，做到和内部魔力的同步就可以了。腐蚀网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这副锁的密钥。我试图进行同步的时候，里面的魔力差一点儿让我变成一个废人。”
“怎么会这样？”正好芬里尔手里的地图也拼接完成，格雷这番话也是让他吃惊不小。
“不太清楚，我只能感受到里面的魔力不是自然元素，连魔术源都不是，可能是我从未接触过的某些神秘能量。”
“要是换成其他人戴上这东西就是百分之百的废人了吧。”
“是啊，被戴上这种抑制锁的魔术师就此失去了释放魔术或者魔法的能力，除了这把锁的制造者‘尖塔’的大领主格拉贡安德烈，只有他知道在戴上它的情况下如何完美破解。幸好我曾经听他说过如何解除抑制锁，要不当时在马车里我就被炸成肉块了。”
“好吧，不过现在咱们得换个话题。”
“什么话题？”
“地图已经拼完了，看到这了没？明天咱们得去这儿找找。”芬里尔用手指了一下地图左上角的一处十字形标志，上面还画着一颗骷髅头。
“这地方是……”
：“这地方是马车街区的一处仓库，原来三方没开战的时候，这地方原来是一名商人用来存放木材的。开战之后，被下议院改造成了军需仓库，不过现在仓库被作何用途我也不清楚，那地方偏僻的要死，到现在我也是听说那儿只有两个土地管理部门雇佣的保安负责看门。”
“那我们进去应该很容易吧。”
“那种操作不存在的。城区的地块产权都是永久的，别以为商人跑了就能大摇大摆的进出。”
“还有这种操作？”
“按照本地的法规条律，没有产权所有人许可就想进去，门卫第一个就不同意。到时候要么等着所有人或者土地管理局的传票，告我们非法入侵他人的领地；要么就等着被抓起来。到时候闹得全城沸沸扬扬不说，穿制服的那些人要是知道咱俩现在的调查进度已经到了如此程度，那下个月的财政开支就要紧张不少了。”
“额，具体是什么方面的开支？”格雷对此产生了好奇心。
“马厩里的那四位伙计，光是它们吃的草料每个月就要花掉将近二百镑左右，还有这间小别墅相关的维护费用，一个月将近八百镑，还有我保命用的那些武器和设备，维护起来花销大概六百多镑吧。我这个虚衔伯爵又得不到太多的皇室薪俸，一个月要是断了赏赐……你明白的，那一个月怕是吃饭都成问题了。”
“那你带我刚来这的时候还说什么要从局子嘴里抢肉。”
“只是给自己加油打气罢了，就算我是贵族也没那么胆大包天！以前接过的业务曾经让警察抢了先解决，奖金拿不到不说，光是花在这上面的钱就不是个小数，整整三千镑！”
“怎么花了这么多？”
“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当时仅仅弹药一项就花了将近一千多。”
“你还有枪？我记得三方好像都禁止私人持枪啊。”
“贵族除外，我委托铁森林枪械公司订制了两把，一把转轮手枪，一把半自动；弹药都是从魔术工坊订做的，带有强力魔法术式的高档货。”
“真舍得花钱。”
两人聊着聊着开始从天上说到地下，就是没想起来应该做什么，完全把工作忘了个干净。幸好无线魔偶的响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啊哦，是伯格侯爵的号码。”
“我猜他是来询问你工作进度的。”格雷说道。
“不太对，这个号码是侯爵别墅有线魔偶的，侯爵和我联系时只会用他的无线魔偶，我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芬里尔接通魔偶的时候，对面传来的是一名男性如同机器般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起伏。
“请问，是芬里尔阁下吗。”
“正是在下。恕我冒昧，请问您是……”
“我是十三城区警局调查科的汉密尔顿警官。芬里尔先生，您今天上午是去了伯格侯爵的家中，是吧。”
“是的，警官先生，请问您有何贵干？”
“下午我们派警员前去调查案发现场时，伯格侯爵在笔录中提到他把一颗黑珍珠交给了您和您的同伴。我们怀疑珍珠上有关于破案的重要信息，希望您主动上交证物。”
“证物确实在我手上，不过不是什么黑珍珠，只是一颗水晶打磨的普通珠子罢了。而且，以我们的手段暂时还无法找到线索。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些事情要处理，警局能不能派两个警员过来把证物带走？”在一旁的格雷听到这话差点儿笑出声。芬里尔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没问题。十分钟后亨舍尔和洛林警探会赶到府上将证物带走，请您做好配合工作。”
“多谢您的提醒，汉密尔顿警官，恕我工作繁忙，我先结束通话了。”关闭通讯后，格雷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开始放声大笑。
“跟警察……哈哈哈……还敢瞎说八道，你知道刚才你的……哈……脸上是什么表情吗？”
“面不改色，和平常一样别无二致。”芬里尔整理了一下衣领，摆出一副滑稽的笑容。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刚才你通话的时候脸上都憋着笑！不行了，我先……去笑会儿。”
“你先回来，还有点儿小尾巴要解决。”
“是那些拼起来的地图？”格雷问道。
“对，跟这些人打交道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好，把地图放到哪里才好啊？万一他们带着搜查令就麻烦了。见鬼！放到哪才好呢？”
格雷伸出右手小指在芬里尔面前一晃，一个空洞凭空出现。
“这不是现成的储物间吗。”
“真有你的，格雷。”芬里尔把桌上拼凑的地图一收，扔进了储物空间：“戒指别戴在手上，放到上衣口袋里，别让他们看见。”
“明白。”
此时，夜晚的城区万籁俱寂，只是偶尔有几声虫子的鸣叫会偶尔打破这午夜的平静。屋内，芬里尔拿出几只玻璃杯，放上干柠檬片和茶包冲泡起了柠檬茶，准备迎接前来带走证物的警方人员。
急促的敲门声让快要睡着的两人清醒过来。格雷离着门近一点，伸手去开门。结果门刚刚错开一半，一张扣着公章的搜查令和和黑洞洞的枪口几乎顶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是和刚才魔偶里几乎差不多的声音：
“我们是十三城区警局调查科的亨舍尔和洛林警员，前来拿走证物，请配合我们执行公务，否则将按照相关法规进行处罚，包括执行枪决。”
格雷的脾气就像捆泼了油脂的干柴一般，只要一颗火星就能点着。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堪比埃德瓦的油画《呐喊》。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拿枪顶着他的脑袋，就算是在监狱里，借狱卒十个胆子也不敢这般对他。这时候格雷的食指尖上压缩出一发魔术弹，已经准备抬手送这两个警察去见元素之神了。
双方的气氛一时间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不过结局还是以格雷散去了手上的魔术弹告一段落。不是因为他冷静下来，而是因为有股力量压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