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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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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张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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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莎莎已将早餐摆上桌,简单洗漱一下,便坐在餐桌上。

  张清河与张莎莎的脸色都有些憔悴,但神情还算正常,没有伤心欲绝,想必是因为在我面前,不想影响我。

  狼吞虎咽一番之后,拿出手机又给师父打了电话,我曾经承诺过,我不行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将师父请来。

  师父却告诉我,不揪出幕后黑手,谁去也没用,并且对着我大骂一顿。

  “时间刚刚过去一半,你就轻言放弃,看来你离出师还早,再观摩十年吧。”

  我撇撇嘴,有些郁闷,去哪里找什么幕后黑手,一点线索都没有。

  张清河却安慰我说:“小一,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不要多想,今天去拜祭段叔,等回来咱们再想办法。”

  听张清河这么说,心想也是,坐在家中也不会有任何线索。

  十年前,孤儿院大火之后,我没有回去看过,没有去拜祭过,爷爷、花姨、孩子们肯定特别怪我,怪我无情。

  坐在张清河的车上,心里越发紧张。张莎莎没来,嘴上说要在家里看着宁晓,但从神情上可以看出,她已经绝望,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守护在母亲身旁。

  南山公墓,市最豪华的墓地,也是最贵的墓地,埋葬的非富即贵。张清河说:“不光是他,所有受过爷爷恩惠的人,全都出了力。”

  南山公墓最中心位置,一共十一个墓碑相连,中间两座大的,是花姨和段丰,另外八个小的是孩子们的。而角落里竟然还有一座,赫然是段青山的。

  当初段青山死了之后,发生很多事情,金铭的尸体生白肉,金宝的尸体失踪,导致段青山一直没有下葬的机会,直到孤儿院出事,众人一商量,干脆都葬在这里,也算给段丰的后代一个安稳。

  看着墓碑上栩栩如生的照片,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同开闸一般,哭的不能自已。

  跪在地上,看着爷爷的照片,依然是那么的慈祥,我有太多的话想说,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张清河用充满疼爱的眼神看着我,悄悄转身,回到车上,他明白,这种时候需要留给我一个人。

  “爷爷,花姨,弟弟妹妹们,对不起,十年了,我才有勇气来看你们。我总是自欺欺人,感觉自己已经放下,可哪里有那么容易。”

  那一夜之后,师父做过无数的猜测,我不愿意听,更加不愿意相信,回想起当年,有太多疑惑,太多不解。

  “爷爷,师父说,那天如果让他插手,定能轻易摆平。可是,您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将师父拉入局中,而他的作用仅仅是保护我一人。师父说,您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性命,说您似乎有大阴谋。我不相信,顶撞过他,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阴谋。爷爷,您告诉我,解释给我听啊,爷爷。”

  我就这么跪在墓碑前,一边哭,一边喋喋不休,跟爷爷,跟花姨,跟孩子们,连段青山都没有放过,这十年,我承受了太多,需要宣泄,需要倾听。

  整整跪了一上午,当我想要起身的时候,全身已经麻木,怎么也站不起来。张清河突然出现,扶着我,将我扶上车。坐在车上,看着远处的墓碑,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路上,我还沉浸在悲伤中,张清河也不打扰我,以男人的方式陪着我,支持我。

  回到家中,却发现来了客人,张莎莎正忙着沏茶倒水。张清河显然有些诧异,然后开怀大笑,一把抱住那人。

  客人不是别人,而是张清河的亲弟弟张柏。两人将近七年没见过面,聊的异常开心,将同样身为客人的我忘的一干二净,只好与张莎莎低声聊天。

  两兄弟之所以七年没见面,是因为七年前,发生过一件大事。那年张柏开车载着妻子和八岁的儿子去游玩,哪知在拐角处被一货车冲撞,车的右半边被撞碎,张柏的妻子钱久久和儿子张风丧命,事后货车司机虽然受到制裁,可钱久久和张风再也活不过来。

  从那以后,张柏失魂落魄,突然有一天告诉张清河,要搬去很远的外地,也没有告诉他地址,便走了,七年之间,两人仅仅靠电话联系。

  张柏已经回来一个多星期,安顿好后便来看望自己的亲哥哥,没想到出了这种事,一直试图安慰张清河。

  但我第一眼看到张柏,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张柏身上的阴气过于重了,除了经常跟鬼魂打交道的人,再就是在太平间、火葬场等等工作的一类人。不过,我并没有多嘴,打破他们兄弟重逢的氛围

  。

  两人聊了很久,才想起在一旁的我,指着我对张柏说:“老弟,这是段楼,段丰叔的孙子,你也知道,当初青山孤儿院出事,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张柏向我点点头,显得有些冷淡,我也没有在意,毕竟大家不熟,不可能太过热情,拉拉扯扯。

  “哥,让我看看嫂子,跟她说句话,咱们兄弟俩,命真苦。”

  张清河点点头,领着张柏走向宁晓所在的卧室,我和张莎莎紧随其后。

  来到宁晓身边,张柏跪在床边,略带哭声说:“嫂子,我是柏啊,弟弟不懂事,七年才回来看你们,你看看我,跟我说句话啊。”

  张清河并没有阻止张柏,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圈微红。

  “好了,老弟,走吧,咱们那么久没见面,中午陪哥哥喝两杯。”

  张柏这才起身,跟着张清河向客厅走,临出卧室门前,还回头看了床上的宁晓一眼,可这一眼,却看得我冷汗直流。

  那一眼,包罗万象,没有刚刚身为弟弟的悲伤,而是一种期望,一种不可描述的快感,压下心中的诡异疑惑,跟着他们来到客厅。

  中午,张清河和张柏两人聊的不亦乐乎,大都是这七年各自的经历。饭后,张柏留下地址,说公司有事,便离开了。

  张柏一走,我却陷入沉思,思考良久,还是准备跟张清河坦白自己的想法。

  “叔,张叔是做什么工作的?”

  张清河脸上还挂着笑意,笑眯眯的说:“你说张柏啊,他在大企业当高管,具体我也不知。”

  “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他说是公司安排。”

  “哦。”

  张清河察觉出我有些异样,追问道:“小一。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叔,您这个弟弟身上阴气不小,而且刚才看阿姨的眼神有些不对,我想……”

  我欲言又止,毕竟人家是亲兄弟,只凭借猜测很难让人信服。

  “小一,有话直说,叔有分寸。”

  张清河的神色有些变化。

  我清了清嗓子,却没有直说,虽然委婉,想必张清河也能明白。

  “叔,师父说,阿姨的状况肯定还有幕后黑手,可咱们却毫无头绪,总不能干等。而我这两天只遇到过您弟弟,我想,不如去他家查看查看,能排除一个是一个。”

  “小一,你这么说总要有些依据,不能因为他来我家就有嫌疑啊。”

  我苦笑一声,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依据。

  “叔,我只能跟你说是直觉,坐实的证据肯定没有。不过,这种时候,您弟弟突然回来,而且是在回来之后一个星期左右才来您家,这点总算有些疑惑吧。”

  “也许,他忙,被琐事耽误。”

  我虽然理解张清河,毕竟是亲弟弟,怎么都不会把他列入嫌疑人名单。

  但是,在一个陌生人和宁晓之间,我肯定选择宁晓。

  “叔,这样,咱们偷偷去看,若找不到什么也算是排除他的嫌疑,对不对?”

  “可……”张清河还是有些迟疑。

  一直在听的张莎莎却再也坐不住,眼眶微红着,对张清河说道:“爸,不能再等了,每天看着妈这样,早晚会崩溃的,不管和柏叔叔,有关系也好,没有关系也好,就当让咱们死心。”

  张清河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懊恼,而我再也受不了这种优柔寡断,一直耽误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干脆来一记重拳。

  “叔,如今已经是第四天,第七天一过,阿姨的精魄就会消散,而身体也会开始死亡,不管是阿姨的魂魄,还是另一具魂魄,都会消失,这本来就是同归于尽的手段。”

  张清河与张莎莎如同受到重击,有些木然。给了他们缓冲的时间,张清河一咬牙:“好,我会让人调查我老弟,看他什么时候不在家,去查看一番。”

  说完,掏出手机,安排一切,虽说是利用公家手段完成私事,可法中容情,最主要的是没有时间了。

  而我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期待,期待张柏正是所谓的幕后黑手,因为若他不是,宁晓也许真的没救了。

  时间不长,张清河的电话响起,接通之后,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挂断。

  “刚刚,我老弟家附近的片警看到他回去,紧接着开车出去,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走吧。”

  起身和张清河一起准备上路,张莎莎却也要同行,被张清河严厉批评,让她在家守着宁晓。

  张莎莎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我摇摇头,这种事人还是越少越好,要不是张清河太过决然,劝之无用,必然是我自己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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