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京兆狱
高兴此时已是六神无主,本能的开口问道:“你要怎样?”
恶少嬉笑一声,“也不要怎样,只要你将制作琉璃技法相授,也好由侯爷为你把关,你自去做你的广陵太守,安心为天子制作琉璃物事,你看可好?”
高兴点头道:“好是好极,可这琉璃之法程序繁琐,制作精密,短时间可是教之不会,而我所剩时间又不是很足。”高兴话说完,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那就要劳烦高大人将制作琉璃技法写下,等大人书写完毕自可以离开,我们也自有斟酌。”恶少话说着,伸手指向一旁桌上早已备好的竹简笔墨。
却见高兴冷哼一声,怒喝道:“依你眦睚必报的奴才之相,会让我写完安然离开,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厉喝声中,直接奔向恶少!
恰在此时,厅中遮帘处有人影窜动,四位全副武装的侍卫直接跃出,抢先出手,已经将高兴按跪在地。
恶少嘻脸一笑,“好大贼胆啊!那日黄河边上你冒充张列侯的贤侄,事后我细回想你们也定是哪处缉拿的要犯,否则有怎会有此贼胆,你说如果侯爷将此事禀奏天子,天子会有何想法呢?”
“要杀要剐你说就是,我虽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要我向你这奴才低头,真是可笑。”
恶少闻听,吆了一声,“好一副英雄气概,就不知受了鞭伐之苦后,还能………”
恶少话未说完,突然住口不说,因为他惊愕看到原本被架住双臂的柔弱书生,猛然身体震颤,甩开了四位侍卫的捉拿,直接一个蹂身从自己身旁窜过,期间已是随手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环首刀,片刻之间已是欺近面色惊慌的张让,手中长刀已是横向斩去……
自恶少现身,高兴虽然震惊,心中却另有了打算,如今拖延时间已是不可能,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擒下张让!
这想法虽然极具大胆,但眼下已没有任何办法,高兴只能铤而走险!
如今自己虽不知怎么气力身法大增,但众人却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身躯孱弱的书生,不免心中大意,自己大可借着时机欺近张让,挟为人质,再求出逃!
方才高兴故意发怒,走向恶少,一是可以间接拉近自己与张让的距离,二来也知道厅中必定藏有侍卫,自己冒然举动,必定可引出最近距离的侍卫力量,也方便为自己突兀之间发难,劫持张让争取时间,最后等恶少说话之际,几位侍卫松懈之时,好在这张让当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有四位侍卫出现,使得高兴能够突然腰身发力,忍痛挣脱了束缚,顺势在一位侍卫腰间抽出刀器,逼向张让脖间。
人在特殊环境中的随机应变乃是人的本能,这也直接决定了此人日后终究有着多大成就,而高兴在此方面,无疑很是出类拔萃!
本来高兴离张让仅有几步之遥,如今仓促之间发难,众人都是始料不及,四名侍卫虽有武力,此时在这瞬息之间也俱是怔楞当中。
眼见长刀离张让脖颈之间只有几寸距离,高兴心中也是有了一丝庆幸,成功了!可高兴刚想出口喊话,蓦然之间,似乎有风吹过,高兴眼前恍惚一变,同样一柄环首刀直接挡住高兴的长刀,听得一声脆响,高兴的环首刀竟然如切豆腐般,被突兀出现的刀锋整齐削断。
同样材质的刀器,对方的环首刀上却没有一丝缺口,更有无形真气流淌刀身!
真气蕴器!
牵引之境的大高手!
高兴刚有念头闪过,已有一人站至面前,来人一脚踢向高兴,劲力奇大,直接将高兴踢飞撞在墙角。
高兴只觉全身剧痛,喉头一甜,一口血液从口角溢出,气息一时萎靡。
闻听久不言语的张让说道:“知道你手下有个武勇至极的高手,洒家怎能不做防备,不过你一介书生竟有如此武力倒也出乎意料。”
张让话说完,转头看向旁侧突然出现之人,这人若是晚出来一息时间,真不敢想象会出现何等局面,额上也不禁渗出一丝冷汗,却见来人只是凝神闭目站立一旁,神色未见一丝慌乱。
“哎呀呀好大胆子!竟然触犯侯爷威严,早早的将琉璃之法写出,何必受这罪过,早知道你有这等性格,之前黄河边上的那少年就不该转送给你了,也不知道那标致少年受你多少凌辱了。”恶少此时方才定神,看向高兴也是有些佩服其胆量,但想到高兴到至此刻还想着寻机出逃,更有胆量在自己面前对张列侯出手,也是有些愤怒。
“不过我这里倒有不少壮士给你,你慢慢消受。”
恶少话说完,召唤一声,顷刻之间,后堂传出哗啦声响,紧接着几名壮硕非常的猛汉手持铁链从后堂走出。
高兴萎靡在地,无奈摇头一笑,机关算尽却不想被人一刀彻底斩乱,人说一力降十会,到哪都说的通啊!
高兴沮丧,却不由咬牙一挫,转头看着静立一边突兀出现的猛人!
………
………
东汉后期,有专门关押侍郎官位以上跟皇亲贵戚的若卢狱,左右都司空狱,居室狱,有关押女犯的掖庭狱,跟囚禁官署吏卒的上林狱,廷尉狱,都船狱,内官狱等。
各种监狱令天下人胆战心惊,谈之色变!
但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却要属京都的京兆狱!
因为这是大宦官张让的私立监狱!
张让权倾滔天,只要不得其心意,敢公然犯上的文武大臣,连同家眷子女尽皆入狱,生不如死,因为张让挖地为牢,又名地牢!
风闻天子刘宏也时常来此,刘宏性喜淫乱,常让牢中囚犯子女与狗强行,如此骇人听闻又有悖人伦的禽兽之举,竟大得刘岱欢喜,慢慢的也将此等疯狂之举带进宫中,天下哗然!
而因为地牢挖地为牢,又有天子临幸之威,很多人只闻其名,不见其身,防备力量无需严密,但今天的地牢门外,却是枪器森然,士兵林立!
高兴双手被铁链吊锁在结实的木桩横梁上,望着正前方刑台上各种沁着斑驳血迹的刑具,闻着地牢内那种特有的血腥气味,无形中感觉更加压抑与……害怕!
是的!
高兴真的有了一丝害怕!
虽然自己几番都与死神插肩而过,但那都是仓促之间,心绪根本没有多大波澜,也根本没有深刻领悟后怕的念头!
如今要真真切切领悟生死之间的定义,也要实实在在感受死亡临到所笼罩的阴影侵袭,高兴有一个念头闪过,何不将琉璃之法说出,以求速死,也不必受这刑罚之苦,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单不说自己有着多大雄心壮志,若真让张让得到制作琉璃之法,本来一件利于天下的大计,可在他手中不定又将怎样荼毒天下,而且来地牢之前的路上,虽然高兴被蒙双眼,隐秘行藏,却也闻听见有侍卫对恶少禀报,暗哨曾见一人奔进官舍之中,可久等不见官舍动静,悄然进入官舍搜查,已然不见。
高兴知道杨天田猛二人已经借暗道逃脱,倘若自己心智不定,一死了之,等甘宁找到此处,再来搭救自己,非但功亏一篑,自己反而连累甘宁众人,自己又于心何安。
罢了!
不就是受些刑罚之苦吗?我倒要看看等甘宁赶来,我究竟能少几斤肉,断几根骨!
可思虑到甘宁众人赶来,高兴却也有些心神不定,押解看守自己前来的正是先前那位突兀出现的猛人!
高兴心中暗恨,那该死的太监竟叫此人前来跟随,以那人方才在张府瞬息之间所展现的威猛,只怕犹在甘宁之上,可甘宁他们要来搭救自己非要短时间内将自己救出,否则时候一过,势必有大批卫队赶到,到那时非但自己逃脱不出去,反而又连累甘宁众人,可此人在此,即便甘宁人数众多,又怎能快速成功?
不知为何,高兴心中反而倒有些纠结不希望甘宁众人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