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现状
寒风不知冷漠,以天地为剑,视万物为草木。细雪飘飞,似寒光划过苍穹。
白雪之中,大地青色内衬添上了一件厚厚白袄。如此恶劣的环境,应是四下并无多少行人才对,不巧的是一队人马自北追来,他们右手拿着刀,左手拿着锁链,脸上带着狰狞恐怖的青铜面具。与现在白雪覆盖的天山显得格格不入。他们的出现为了抓人,抓一群刚进攻他们总坛年轻可爱的敌人,说年轻是因为最大年数的也不过三十好几,心机并不深。说可爱,他们打仗如孩童打群架般,毫无章法,自认为如此可赢,岂不是可爱?
如今他们要抓的那些敌人,正顶着漫天风雪静悄悄掠过雪地,往峡谷中赶。他们清楚峡谷无法让马过,这样追兵只能下马追,活下去的机率会大很多。他们走动的身形微小到微风吹过芦苇,但他们无法躲过追兵那双锐利的双眼。鹰一样的眼,白茫茫的地上只要被这双眼盯上的猎物,就逃不掉。
不一会,追兵发现他们的行踪,立即追了上去。
他们很冷静,因为他们现在只能冷静,稍微点的冲动就会带来死亡。死亡下的冷静显得有是那么多余,所有的东西与死亡相比更像是接近死亡,它们会被死亡慢慢埋没,化作死亡。
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不是每个人忍受都恐惧。因此他们中不少人受不了做出蠢事。
竟然站起,迅猛快跑。这样一来完完全全暴露在追兵面前。追兵开始只是猜测,只会派一小队到前面察看。这样一来只要一直躲藏,或许可以活下来。现在站起的人,更是间接暴露还活着的同伴的位置。追兵手中的刀犹如军队投掷长枪整齐般投出,一丈开外,所有站起的人,后背多了一把刀,不偏不移插在心在脏正中。
活着的人,已是侥幸。如今死亡靠得更近,他们的现在心里如同一块重于千斤的石头押在心头,喘不过气来。庆幸的是追兵离这里有段距离。眼前如眉间般的峡谷又长又窄,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地狱小路,便是人间大道。只有穿过峡谷才有生路。
峡谷两岸一山接着一山,谷内的距离十分狭窄,人只着侧着身体通过。加剧寒气从左右两壁发出更加刺骨。
他们慢慢地爬向峡谷,可这一慢慢给了追兵大大缩短追上来的时间。没有办法,他们中必须有人出来牺牲。
几个稍微年长却倒是没有几个年幼来得有勇气,立即站起吸引住追兵。
其中的唐门弟子射出落马镖,之所以叫“落马镖”是因镖上涂了唐门特制的麻药,只要飞镖刺进或刺破人体,进入血液中,便会慢慢麻痹,坠落下马。经过长时间的逃窜,他已经没有多少内力,这一镖已是很勉勉强强地命中。他的死亡也在悄悄地跟近,手上的暗器也越来越少,追兵反而越快。他最终倒在红色雪地之中,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追兵的血,只知道他的倒下获得所有人的佩服。
追兵没花多少时间就拉近和他们的距离。当追兵完完全全面对着他们反而更加地谨慎,追来前的嚣张蛮横从他们的行动中已经看不出。手里的铁链紧握着,缓缓地靠近,小心上前。
追兵越是小心,带来给他们压迫感越是强烈。逼得他们只能加紧地峡谷中穿,峡谷只能容纳人侧身穿过,他们一个个接着一个个侧身穿入好似细蛇一节一节。追兵杀得,抓得快尽了。穿过来的人像似故意发过去。
穿过峡谷活下来的人,早已筋疲力尽。忽然一把飞刀直冲过来。“咣当”一声,一颗飞来石子打落飞刀。不知不觉正前方雪地中走来一身穿白衣,身披红袄的少女。尽管寒气朦胧了他们的双眼,力竭模糊了他们的感知。却也让人感到无比温馨的容颜。她缓缓走来,脚步很轻,软软的雪地,印着她的脚印,飘落在她身上雪花,正似九天仙女下凡,一步一步走来,唯美的雪仿佛是上天映照着她出场时的美。
他醒了,这是一场梦,一场尘封太久的梦,带来太多痛楚与甜蜜。
“醒了?”少女坐在床边,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道。
他尽力睁开朦胧的双眼,从床上缓缓起身答道:“醒了。”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谁,也不太在意。梦中的事应经不会让他在些什么。
少女接下说的话,让他渐渐熟悉。
“老顽固,舍得起来了?”
“老顽固”,他实在熟悉得不能在熟悉。多年没再听见这即奇怪又亲切的称谓。心里更是意外十分。
“你是丫头?”他不敢相信道。
“不是雨若,见过你的漂亮姑娘都以为你是潇洒脱然的公子。那会知道是个老顽固。”雨若娇蛮道。
“丫头,你就别取笑我了。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真是越长越美了。”笑道。
“什么叫几年不见?”雨若微微皱眉接着道:“整整十年,你就来不看我?”
“现在不就在看你。”嬉笑道。
他定神,细细看着,雨若约有十五六岁模样,肤色白皙,眉宇间透露出少女有的可爱与灵动,颈间挂有一闪闪发光的银白项链,身穿素青色百褶裙,腰间佩戴着玉灵佩,十分简普,丝毫不影响她身上贵气。
“真是个老顽固。”她娇怒道。
他突然黯然,眼中喜悦渐渐消逝。
他的心里藏着太多事,即便嘻嘻哈哈,无非是在掩藏。
他忽然开口道:“丫头,你不是在师傅那?今个怎么会来我这?”
雨若愣了一会,回神道:“你以为我想来找你?这里偏僻又难找又难进,要不是幼时记得路,你还教过进来的路,恐怕早会灰溜溜回去了。”
此地他来时设下迷阵,除了他自己和教过的人,休想踏住半步。
“哦!原来子忆不想我来你这?好!我现在就走!”雨若反应故作愤怒道。
“丫头,我不是想让你回去。只是……只是你回来的突然有点不习惯。”子忆被她冷不丁的回话难住,很不自然解释道。
“这还差不多。”雨若得意的露出笑容来。
雨若默然盯着子忆,眼中透出一丝怜惜,拨开子忆散乱的头发。过了一会,柔声道:“子忆,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白衣都被你穿成了灰衣。也不知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
“丫头不是你来的突然。我绝不会是这幅模样。”子忆嬉笑道。
“你还说。”雨若温柔地用手理顺子忆的头发。“若不是我来,不会看到你这般模样。”语气中带有几分惋惜。
“丫头……”欲言又止。子忆看着雨若对自己的好,心默默流泪。若是雨莲还在,现在怎会如此!若是在便是像一家人打打闹闹般自在。
“子忆,把你衣服脱下帮你洗洗。”雨若道。
“不用了,有福伯。”子忆道。
“福伯在,你还是现在模样,怎叫人放心!”雨若不高兴道。
“好,丫头你先出去,待会我叫福伯送去。”子忆道
“你怕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了你。”雨若坏笑道
“呵。”子忆干笑道。
雨若走出屋内,子忆唤来福伯。由于身体的老化,福伯过来的很慢。子忆拿出柜子下的盒子。盒子十分普通没有太多复杂雕刻。
子忆看着它的表面拿得起的灰似是看见自己心里放不下的尘。
表面的灰只需一扫便能清除,心里的尘无论如何去清除,也不会干净。
子忆打开盒子,深沉望着里面的素色罗裙。上等冰蚕丝交织而成裙裾,朴雅的素,色泽渲染,圣洁无暇。
门外传来老而健硕的声音:“少爷。”
“福伯,进来吧。”子忆没有转过身子。
福伯的脚步声很重,缓缓地走到子忆身边。
“少爷,十年前的事。还忘不了吗?”福伯看着子忆的背影惋惜道。
十年前的事子忆永远不会忘记是自己一剑杀了雨莲。心里始终觉得自己对他们的感情产生了质疑,是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错。
子忆眼眶中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下,为了不让福伯担忧。子忆镇定问道:“福伯,丫头是什么时候来的?”
福伯看子忆不愿多说,声音沙哑答道:“小姐来了有一段时间。她一直不让我叫醒你,生怕打扰了少爷的梦乡。”
“哦,福伯下去吧。”子忆眼泪流得越来越多,吩咐福伯离开。
“少爷,你的衣服。”福伯指着自己刚脱下来的外衣道。
雨若是怕子忆会忘记此事,特意吩咐福伯。
“福伯,你在外面等我。”子忆道。
“是。”福伯道。
子忆用衣袖抹干脸上泪水,换上新的白衣。走出屋内将外衣递给福伯。
子忆嘱咐道:“福伯,我的事千万不要跟丫头说。她……她不该为我怜惜。”
“少爷……你放心吧。”福伯应该还有什么话给子忆说,却顿下不说保证道。
子忆回到屋内拿起妆台上的半壶酒,灌入口中。没喝个尽兴,酒早已空空如也。
“福伯。”由于酒劲,子忆的声音有些醉沉沉。
“少爷。”福伯这次来的非常迅捷脚步也很轻,小心谨慎走来毕恭毕敬道。
“福伯,我酒壶里的酒怎么摇不出酒来。”子忆摇着酒壶道。
“少爷,你喝醉了。酒壶里的酒被你喝光了,怎么还能摇出酒来。”福伯打趣道。
子忆摇了摇头,转过身指着自已手里的酒壶:“酒是没了,可放在福伯手里就能摇出来。”
“小人明白了。”福伯走来接过子忆手中的酒壶。
福伯正要离去买酒时被子忆叫住:“等等。”
福伯停在原处,隐约感觉到他的手里紧握着什么东西。
“备茶。”子忆大笑道。
福伯大笑:“少爷不要酒了?哦!是因为小姐来了。只有她才能治住你,呵呵。”
“福伯,你说对了一半。”子忆笑着回答道。
“哦?少爷那还有另一半是什么。”福伯的声音阴沉下来。
“备茶,自是招呼客人。”子忆笑着说道。
“是我老糊涂。”福伯的声音平稳下来。“少爷的客人自然是小姐咯。”福伯试探性问道。
“不。”子忆摇头道。
福伯不解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手里的东西握得更紧。忽然子忆开口道:“客人自在是,有何为仆。”
福伯手里的东西,向子忆丢来。看清那是飞镖,对于子忆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飞镖。里面的记忆是如丝网般相互交织,苦与甜,酸与辣,千百种思绪涌上心头。
“显出你的本来面目!”子忆接住飞镖道。
“礼和君,如此聪明。这么就快识破了我的伪装,就算我不脱下面具,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假福伯的声音越来细。
子忆从走她进门时就知她是谁,福伯虽然老,但脚步不会太轻。能进来,脚步很轻,又会易容,对子忆恨之入,符合这些条件只有一个个。雨莲的侍女,“薛婷”。不过子忆心中难免会不相信是她。毕竟薛婷是亲口答应雨莲不会来找子忆寻仇。
子忆不解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你家公主是不是还活着?”
薛婷摘下伪装的面具,露出一张冰冷无比的脸。和从前没有过太大的变化,脸上依旧美丽冰冷。
不经意间,薛婷又射来飞镖。子忆停顿想起往事。
这一回忆在子忆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悲。
“公主,你为什么要救他们?”天真无邪的侍女问聪慧可爱的公主。
“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公主的食指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笑着说道。“父亲与离归是对手,现在我们救了他们。正好气他一气。”
“公主,万一让离归知道是我们所为,还不得引来大战。”侍女笑着说道。
“傻丫头,我们整天待在这里。教中的人也只有极少认得我们俩。就算离归知道,我报出父亲的名号,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子忆担心她们另有个,便偷偷走公主在窗外听着,不想听到如此重要信息。
子忆脱口而出:“救我们,是为气鬼君离归。若让她们知道我们身份,岂不是刚脱狼口又进虎嘴。此地不宜久留。”
子忆正要转身离去,却被一柄长剑顶在颈间。
“看你长得风度翩翩,也是个喜欢偷听的人。”那公主调笑道。
“我…没…有。”子忆不自然慢慢地从口中蹦出这三个字来。
“没有?我手中的剑为什么会在你的脖子上?”那侍女语气极冷于刚才与刚才那般嬉笑打闹的天真模样截然不同。
“我一时失手才让你的剑架在我脖子上。”子忆极力争辩道。
“好。”公主那一声好极其的甜,子忆呆呆回顾她的声音。“薛婷把你手中间的剑给他。”
薛婷将剑收回。长剑慢慢入鞘,最后剑完全入鞘的一声响将子忆带回现实。刚才的感觉对子忆似梦如醉。
“拿去。”侍女凶巴巴将递给子忆。
子忆呆呆回过神来,接过长剑。薛婷开口道:“若你想趁机逃跑,不出百步,你就会死。”
子忆心想:吓唬谁呢?我也不会逃跑,只要在一刻他们便少了一刻的危险。
“说吧,你想干什么。”子忆装作淡然自若道。
“不想干什么。你说自己没有偷听。”公主问道。
“没有。”子忆毅然道。
“只是失手被禽。”公主道
“是。”子忆道。
“你与我过上几招,若赢了我。我可以带您们离开。”公主轻轻松松道。
她只是说赢了,可以带子忆他们离开。并未说输了会怎样。子忆心里泛起嘀咕。再着看她,子忆实在下不去手。
“我不会和你打的。只是……只是……”子忆吞吞吐吐道。
“只是什么?”公主笑了,不是嘲笑。只是觉得现在有点好笑。
“只是……只是……。”子忆继续吞吞吐吐。
“你真有意思,我只是想跟你打架。还想和我谈要求。你说吧!”公主笑的更美了。
子忆并不糊涂,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瞬间宽心。“只是我输了之后,我一个留下,放他们走。”
“啰啰嗦嗦,真麻烦。”公主怒了,子忆反而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娇羞。
“那请赐教。”长剑瞬间被子忆拔出,快速刺去。公主仍在远处,丝毫末有应战的准备。心里一软,剑刺去速度被子忆放慢,好让公主有时间应战。没想到公主面对子忆刺来的剑,是直接用两个手指夹住。瞬间一掌向子忆打来,侧身一闪。公主夹剑的手指被子忆闪身的冲劲挣脱开来,剑原本有机会伤到公主,却被子忆收住。公主立即反身将我擒住。
“呵呵,这也是失手被擒?”公主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次子忆并没有狡辩,只是痴痴望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她。她好美,这雪山雪莲盛开也未有她一半的美。
“喂,说话啊。”公主有些怒气,娇声道。
子忆依旧痴痴望着,只言不语。公主见子忆还是不答话,怒由心生欲一掌打在子忆胸口,双眼对视见子忆双清澈、真诚。眼球中映出她容貌,心渐渐软下来。顿了一时道:“我带你们出谷。”
公主放开了子忆,走在前面。薛婷上前跟着公主。子忆站起来跟随在她们后面。
走着走着侍女开口问道:“公主,你刚才那一掌为什么不打在他身上。
公主停下,顿了一顿道:“我见他双眼清澈,不像坏人。那一掌自然下不去手。”
“依我看公主是对他动了心了。”薛婷重新露出天真,调笑道。
“傻丫头,尽胡说。”公主用食指重重点了下薛婷的额头道。
“痛。”薛婷柔着自己的额头道。
“傻丫头,知道疼就好。让你胡说。”公主嬉笑道。
“才没有呢。”薛婷反驳道。
“还没有,还没有。”公主挠着薛婷的痒道。
薛婷不甘示弱,向她反击。二人别走别闹。冰冷的雪山,再也没有比她们的笑声更温暖人心的了。子忆在她们的嬉闹声中,心中不觉一喜,脸上露出笑来。
回过神来,子忆脸上挂上笑容,应是回想时不经意见露出。
飞镖离子忆越来越近,他没有丝毫躲接之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