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遭遇变故
李文茵也很奇怪,天色已经很晚了,李田远早就该回来才是。
不知道怎么的,李文茵心下有些发慌。
“二嫂,大哥是不是还没回来?”
三叔李田邦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急了一头的汗。
“对,三弟你见到他啦?”刘金花站了起来。
“遭了……”李田邦神色一黯,“二嫂,你快跟我来,我二哥可能出事了!”
刘金花和李文茵赶去稻场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时不时有“真惨啊”、“就是”等窃窃私语的声音发出。
刘金花的心一紧,咬着牙向前走去。
李田远是在砍树的时候出事的。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还说着,要砍木头给李文茵做一张椅子,可以躺在上面晒太阳。
谁曾想那木头直接砸在了李田远的身上,李田远吐了一口血,当场昏厥了过去。若不是被上山砍柴的屠户发现了,怕是还没人发现李田远出事了。
李家二老也赶了过来,李老太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手中的小拐杖在地上敲得砰砰响
“老二啊,你可不能就这样抛下爹娘啊……”
李田邦带着白胡子郎中老远就听到了他娘的哭声,脚下一滑,还以为二哥就这么去了。
老郎中提了他一把,撇开了人群进去,有条不紊地分别试了试李田远的后脑勺、腰腹、胸口等处,给他把了脉,而后从药箱中拿出银针,扎在了李田远的几处穴道上。
“罗郎中,田远情况怎么样啊?”
罗郎中摸摸胡子,“应该是疼昏过去的,被树砸得不轻,人倒是没大碍,这身子骨怕是不太好。”
李老太先是松了口气,听到下面的话又不安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人都没事了,身子骨还能出啥事?”
“老太太,庄稼汉子的背本来就不算好,你家老二又恰巧被倒下来那树砸到了后背,以后怕是连起身都不易了。”
众人闻言哗然。
起身都不能,那跟瘫了有什么两样?
李老汉睁大了眼睛,身形晃动了两下,被一旁的李田坤给扶住了。
“罗郎中,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李老汉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罗济,依稀能分辨出几分期待。
罗济长叹了一口气。
“办法当然不是没有,我只是个普通郎中,要想治好田远,当然得请医术高明的郎中过来,可是你们可知道,那些郎中的一次坐诊费要多少?”
“要多少?”这是李老太。
罗济竖起了五根手指。
“五个铜板?”
“是五钱银子!”罗济又叹了口气,“这还只是一次,不包括药材的钱,要再算上药材,零零总总地下来,谁家能供得起?”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嘶——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五钱银子……”
“李家吃穿都要短了,哪能掏出来这个钱?”
“可不是嘛,不过不治的话李老二就下不了地了,他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呢!单看李老汉怎么选了……”
刘金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昏了过去,幸好被李文茵手疾眼快扶了一把,不然准得磕破头。
李家上下心情都很惨淡,桌上的饭菜放凉了也没人有心情吃上一口。
李老汉坐在门口一口一口地吸着旱烟,看不出表情,李老太站在院子里发脾气。
一会说地上花生没人收拾,一会说盆里脏衣服怎么没人洗。
李文茵端水想给刘金花擦脸的时候赶巧被她看见了,李老太登时就像被点燃的炮竹一样,炸了。
“你这个挨千刀的丧门星,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老二能碰上这种事么?你这是要拉着一大家子去死啊……”
李老太说着就要扑上来,被四叔拦住了。
“娘你这是干什么?”
“老四你放开我!”李老太挣扎着,“都怪这个丧门星,她一好了,老二就出事了,不怪她怪谁?我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才对!”
李文茵抿紧嘴唇,不发一言,屋里的刘金花却扶着墙出来了。
“娘!田远躺在床上还没醒呢,您这样说是想逼死我们娘俩么!”
她颤颤巍巍地跑过来拦在李文茵身前,脚步还有些不稳,眼睛里的泪却是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李文茵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还是李老汉发话了:“你别闹了,跟个丫头片子犟上干什么,有什么事都给我等到老二醒来再说,一个个把家弄得鸡飞狗跳的,给别人看戏是不是?”
他把烟斗反过来在地上敲了敲,倒出碎渣,也没填上新的烟叶,只是把烟斗放在嘴里含着。
李家说话话语权最大的,不是李老太,而是李老汉。
李老太虽然爱财,但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妇人的本分就是以夫为天,所以李老汉这话刚落下,李老太纵使再不愿,也只能愤愤不平地瞪了李文茵一眼。
李老汉看了看家里或坐或站的几个儿子儿媳,说道:“你们几个都过来,老二家的你能走么?”
刘金花心知李老汉是要做决定了,她点点头,“茵儿去看着你爹。”
说罢便匆匆跟了上去。
李文茵看了一眼就回了屋,拿起盆里的毛巾给李田远擦脸。
她不知道李老汉到底会不会拿钱给她爹看病,但是想来可能性也很渺茫。
李家有多穷李文茵已经感受过了,五钱银子对李家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
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想过找些赚钱的渠道,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可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李田远就出了事。
意外叫人防不胜防。
眼下她缺的是时间,赚钱的时间。
爹,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李文茵垂眸,心中下定了决心。
里屋,刘金花坐在凳子上,手心冰凉,眼中充斥着绝望。
这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因为弟弟的身子不行了,生怕会拖累自己,竟然提出了分家的提议,像是摆脱什么脏东西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同二房摆脱干系。
“大哥,我们家田远平日里帮了你多少,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么?不提他帮你干的农活,就连你家文浩的床,可都是田远给他打的呀,现在他出了事,你怎么能……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