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墨

  “我早就说过了，我师父公输般精于机关之术，他藏东西的地方，一般人岂能找到。要不我来找找？”莫剑尺试探着道。

  “你来！给你一刻钟，找不到立刻死！”高师兄恨恨地道。

  莫剑尺苦笑着走过去道，“就算一刻钟，我也得先撒泡尿。要不然恐怕用不着你杀我，我就先被自己这泡尿给憋死了。”

  他根本不去管高师兄那想吃人般的目光，走到山壁角落里，先“哗啦啦”地尿了起来。他哪里知道什么机关，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拖延时间。他原本希望那只木鸢能像上次那样将他们带到公输般隐居的地方，只要这为墨家大师出手，这个阴阳士根本不是对手。但要命的是这只木鸢居然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就是深谷之中的一片凹地，莫剑尺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要莫剑尺去找隐藏的机关，他哪里会知道。说什么公输般弟子之类的，全是他为了暂时保命而顺着这些阴阳士的想法编造出来的。莫剑尺心里越来越凉，感觉到高师兄已经失去耐心，随时要对自己动杀机了。

  莫剑尺撒完尿，磨磨蹭蹭地系着腰带，然后东张西望。他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能够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在常人看来无形无相的东西，往往他都能看出一些迹象来。就像是这身怀原力的人，他能够看到他们身上隐隐有某种气流在流动。越是修为高深，给他的这种感觉就越明显。甚至那只木鸢上也有隐隐的气流波动。

  所以莫剑尺打算碰碰运气，说不定自己误打误撞真找到了公输般的藏宝地呢？他在这片山谷之中的凹地来回转了半天，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蓦然一声惊叫，“有发现！”

  “什么发现？”高师兄的精神猛然一振，立刻凑过去。

  “你看，这里。水往低处留，而再巧妙的机关也不可能滴水不漏，我刚才这一泡尿在地上渗得如此之快，证明地下肯定有裂隙。也许下面就是入口。”莫剑尺郑重其事地道。

  高师兄一愣随即点头道，“这……也有道理，我方才光顾着这山壁，却忽视了地面。那……现在怎么办？”

  “挖啊，把这片地面挖出来。掘地三尺，我就不信找不到入口。可惜没有什么工具……”莫剑尺认真地道，“嗯，不如……你把我的矩尺给我，我来挖挖看？”他把手伸了出来。

  高师兄脸色一寒，冷笑道，“把武器还给一个敌人？我岂会如此愚蠢！给我在一边待着，我自己来！”他一把推开了莫剑尺。高师兄手一晃，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精致的小锹，就在地上开掘了。

  莫剑尺退了一步，一边应道，“那你慢慢挖，哎！就那里，尿越多地方，越要多挖、深挖……”一边眼睛却看向了峡谷上方。他在琢磨着怎么逃生。要是真的能像飞鸟一样飞上山谷就好了，保管这个阴阳士也拿自己没有办法。唉……

  太阳已经出来了，峡谷中的雾气渐渐退去。但是照入峡谷的阳光并不多，阳光照射，在对面的峡谷山壁投下了一个影子，莫剑尺总觉得那个影子有点像一件东西。

  猛然间他想起了大师公输般送给他的矩尺和那句话，“带着它，或许你会用得着。”

  莫剑尺的眼中顿时一亮，那石壁上的阳光投影岂不像那把矩尺么。看着仍然地上埋头挖掘的高师兄，莫剑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知道怎么办了，不过要把矩尺给我。放心，我只是要拿着矩尺丈量一下周围的地形。也好看看你挖得对不对，万一有所偏差，不是白费劲了么？”莫剑尺低声道。

  “呸，你要敢骗我，我立刻杀了你。”高师兄厉声喝道，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矩尺还给了莫剑尺。

  莫剑尺慢慢走到石壁附近，在石壁投影的位置仔细查看。趁高师兄不注意，将手里的矩尺按在了石壁的投影上……山壁上闪过一丝黄色的光影，一串古奥的符号在石壁上浮现，仅仅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山壁传出一阵巨响，接着又是一阵沉重难听的铰链声音响起，连地面都微微颤动。山壁缓缓向两边裂开，赫然是一条通向山腹的暗门。

  高师兄正挖得满头大汗，身上的雪白长袍早已沾满了莫剑尺尿液泥水的斑点，早已没了法家门徒的飘逸出尘。汗水也将满头披散的长发粘在了脸上，视线不是太好，正说不出的难受。猛然感到地面一阵剧烈的颤动，他心里第一个念头是：“糟了！触动机关了！！！”

  他当时顾不得多想，一步跃出正在挖的坑，慌不择路地向后掠去。毕竟不是以武力见长的墨家门徒，他一个阴阳士能作出这么惊人的动作也实属不易了。

  定神再看，却见莫剑尺站在山壁前一脸惊喜道，“我说什么来着，果然需要挖地才能触动机关，入口找到了。”

  高师兄愣愣地看看自己刨出来的坑，又看了看那个黑幽幽的洞口，最后看了看自己的手。除了一手略带尿骚味的泥土，实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哪里触动了机关。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暗忖道，这公输般的手段果然神鬼莫测。

  不过好歹算是找到了入口，高师兄的心里依然一阵兴奋。刚想进去一探究竟，但脚步跨出去一半，却又硬生生地在山洞口止住了脚步。高师兄警惕地瞟了一眼莫剑尺，喝道，“你！先进去。我跟在你后面，记住别耍什么花招。”

  莫剑尺脸色有点发白，结结巴巴地道，“这个，里面估计机关众多。我不知道能不能……”

  “我自然知道里面机关多，否则我让你先进去干嘛？快点，别磨蹭了。”高师兄焦躁地喝道。

  “现在还不能进，谁知道这鬼地方封闭多久了，没有阳气的话，进去一个死一个。你以为走在我后面就不死了么？”莫剑尺没声好气地道。

  “阳……阳气？”高师兄狐疑地看了看莫剑尺。

  莫剑尺随口胡诌道：“不错，山脉地气属阴。常年封闭的所在阴气更重，生人进入之后即死无疑，需要待阴气散去，方可入内。这是墨家大师的一项机关，可杀人于无形，你根本不懂。我绝不进去，要么你干脆杀了我。我到想知道没了我，你怎么进这洞窟。”

  “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高师兄将信将疑地问道。

  莫剑尺沉吟道，“这……办法倒不是没有。阁下是阴阳家高人，这事就更为简单了。只要用法术，将外部阳气倒灌进去，不消几刻，便能进入了。”

  高师兄愣愣地道，“要怎么做？”

  莫剑尺搔搔头道，“往里面灌风就行。”

  高师兄不愧是阴阳士，随手虚空一挽，一团急剧旋转的气团便在他的双掌间流动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洞窟外的空气被一阵阵强行灌入到里面。

  莫剑尺等了半天，看着觉得差不多了，挥手道，“行了，行了。我先进去，不过先说好，这洞窟中比外面凶险多了。你跟着我可以，但别贸然着往里闯。碰到机关消息的话，必须耐心等我破解。要不然，触动一般的机关还是轻的。若是引发大型机关，这山洞一塌，两个人都要压成肉饼。”

  高师兄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好，只要你好好带路，若真的找到那件东西，我立刻放了你。”

  莫剑尺心中暗忖，“哼，真的当我小孩子哄么？若是带你找到封魂鼎，只怕你第一时间就要杀掉我。”

  高师兄想的也是，得到天鬼尊之后除掉这个小子。哪到想到前面这个小子满脑子想的就是找个机会利用洞窟里的机关把他给干掉。

  两个人各怀鬼胎，在黑暗的山洞里摸索着前进。高师兄的双手平摊，两团火焰倏然在他的掌心燃起，照亮了周围。

  他们似乎在一个过道里，山洞两侧的石壁向外突出，形成一条宽敞的过道。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却没有引发什么机关。只是越往前走越宽敞了，里面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岩洞，不但宽阔，而且高。

  通道尽头是一道宽一长，高四五仗的巨石拱门，门柱用整块石头制成；柱子上有一块横梁，看得出极为沉重，中间厚两边薄，形成一个弧形，巧妙地减轻了横梁的承重力。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室，两人一踏进石室，立刻触动了某种机关。四壁上镶嵌的大型青铜镜一阵变幻，石室内顿时亮了起来。

  莫剑尺仔细看了看，心中一阵钦佩，墨家大师公输般的手段果真巧夺天工。这里明亮的光线是通过无数面青铜镜，把山洞外面的光线导入石室之内的。

  石室上方四个大字——公输密藏，而在石室的中间却雕着两个栩栩如生的武士，各举武器搭在一个祭台上，形成拱卫之状，威风凛凛地向下俯视着。流露出狂野暴戾的杀戮气息，令人望而失神。祭台上似乎放着一只青铜鼎，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怪异波动。

  “这是……公输密藏，真的是封魂鼎！”高师兄看着祭坛上的青铜小鼎，不由得一阵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