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

  “汪副市长的秘书名叫季学辉，在市政府工作十年……”方俊生介绍道，“季学辉在市政府那边还是比较吃得开的，算是市委市局那帮秘书帮的骨干成员……”

  吴天微微颔首，不论什么地方，秘书都算是一个特殊团体，虽然本身职务级别可能并不高，不过仰仗着领导的光环，却是权利颇为不小，甚至有些地方，强势一把手的秘书，往往比副职领导说话还管用。往往同派系的秘书私交也会很好，可以互通有无，方便工作的同时，还能方便办点私事儿，倒也实属常见。

  而这个情况放在京城却更显突兀，要知道童书记可是一个极其强势的人，从当初在市长任上开始，就凭借着对派系立下过大功，少不得嚣张跋扈，连书记的话都买，下面的建议更是从来不加理会，正位一把手后，更是挂名政局，少不得更加不可一世了。

  整个京城童书记一家独大，包括市长都在他面前毫无分量，只能算是个摆设，而强势领导的秘书自然权利更是惊人，数年来几任秘书几乎都被他安排到相当重要的位置上，现如今的大小两位秘书，更是权势颇大。

  由这两位正职秘书为主体组建的秘书帮，在京城可谓大权在握，只要不是那种特别重要，特别正式的问题，几乎都可以通过这个秘书帮来顺利办妥。

  “嗯，看来这个秘书帮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吴天沉吟着说道。

  “小天，别小看这帮子人啊，查起来也不容易，都是鬼精的家伙，只要稍有风声，他们必定会用各种方式来阻挠调查的。”方俊生说道。

  吴天微微一笑。道：“那得看他们有这个本事没有了……老韩，安排几个人，盯住那几个秘书。”

  “好！”韩忠简洁的回应道。

  “嗯……”方俊生知道劝也无用。顿了一下，说道：“要查他们其实很容易。平时这些家伙没少凭借着手里的权利、资源办事儿的，尾巴很多。”

  “那些事儿意义不大。”吴天却是轻轻摇摇头，道，“要想把他们彻底拉下来，从他们身上揭开盖子，就必须要找一件证据确凿，罪名足够重的大事儿，这才能将他们彻底打趴下。老实配合交代问题……”

  方俊生闻言又锁起了眉头。

  要知道这帮秘书们虽然权势熏天的没一个好东西，不过真要让他们干什么大事儿，只怕也不见得能干得出来。毕竟最大的油水儿永远是领导的，他们也就是跟着喝点肉汤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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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叔叔，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五月中下旬，陆建明进京，不过正式上任的日子却是在下个月初，他是一个人先提前过来的，家里人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搬过来。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在这儿闹腾。施展不开，所以我就先来一步。”陆建明笑道，“怎么样。碰到什么难题了？”

  “唉，多了去了……”吴天摇头叹息一声，道，“京城这边都是人家的人，市局副局长还是给他当做秘书，你说这案子怎么查？”

  “你呀……”陆建明笑着摇摇头，道，“真是走到哪儿都太平不了。得了，你爸交代了。你的安全我得负责，这事儿就交给我好了。”

  “陆叔叔。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啊，你也是初来乍到。没人家的实力雄厚，还是你配合我好了。”吴天腆着脸道。

  “嘿，你这小子……”陆建明瞪眼道，接着又失笑道，“那行，我配合你，你说怎么查吧。”

  “你还没上任呢，帮得上忙吗？”吴天眨巴着眼道。

  “小看你陆叔叔？这几年在山南，我也不是白混的好不好？”陆建明拽兮兮的说道。

  吴天笑了起来，这倒是事实，陆建明也是个打算长远的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尝试着将一些得力下属送到部里培养了，现在倒是还有几位在部里任职的，大权不说，小权还是有一些的。

  “嗯，查个人，这个应该问题不大吧？”吴天笑嘻嘻的示意韩忠，把一叠照片拿了过来。

  半个月来，韩忠派出了几拨人马，死定着秘书帮的几位骨干成员，虽然很是查出来不少问题来，不过分量都不够大，全都被吴天丢到了一边。唯一一个疑似重要问题的，就是这几张照片了。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在一家豪华酒店里吃饭的场景，期间，那个穿金戴银，一身宝气的女人把两个硕大的首饰盒送给了那两个男人，由于角度问题，倒是没看到首饰盒里的东西，不过那两个男人却是笑得很是开心。

  “这个女人很有钱，住的是五星酒店，出手很是阔绰，具体身份却是查不清楚。”吴天朝陆建明介绍道。

  陆建明只翻了几张照片，便丢在了一旁，道：“就这活儿？你用得着让我帮忙？是嫌我没站稳脚跟。别的事情会难为住我吧？”

  “哪儿有啊……”吴天赶紧喊冤。不过他也的确是有这个意思，毕竟查这个女人的身份，的确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实在不行，只用给国安的老陶打个电话。还不分分钟就能搞定？

  吴天嚷道：“这是刚收到的资料，我还没来得及找别人呢，先请您老帮忙，还是我的错了？”

  “呵呵，那好，这个任务我接受了，明天就给你结果！”陆建明这才满意的把照片转进了公文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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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根据陆建明的调查结果。那张照片中的女人名叫李洁云，姑苏人，开了一家“实业”公司，其旗下资产高达数十个亿！

  谁曾想到那女人竟然是一个亿万级别的公司的女老总？要知道这年头，除去那些国营单位，资产上千万都算是大公司了，上亿的简直是凤毛麟角。这简直惊呆人的眼球！

  不过更进一步的调查，却更是惊掉眼球——那家资产高达数十亿的公司，旗下的“实业”实在是不值一哂，这家公司的资金来源。大多都是通过集资过来的，声称投产的项目，在明眼人看来根本就是纯属编造。显然这是一场非法集资的骗局！

  吴天闻讯，顿时大喜，这才是他想要的突破口，一个足以让上面无法忽视的大案子，一个足以让自己这边有充足理由展开深入调查的好机会！

  当即，吴天安排方俊生以姑苏当地企业的名义，投出数封举报信，举报那家公司的非法集资骗局。

  赶巧的是，姑苏那边的省纪委。正是洪老总的门生，当即便启动调查程序。

  这年头的骗局其实都很简单。根本就经不起调查，很快案子就获得了突破。经过查证，那家公司非法集资高达三十多亿，数额之大，可谓空前，足以让上边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只能一边压着丑闻，一边急忙追讨资金。

  吴天所关心的可不是已经无从追讨的十几个亿资金的损失，而是顺藤摸瓜，追查到了那位女老总后台——厉敏以及另一位在市政府工作的处干……

  在派系各方的施压下，案子进展十分迅速，姑苏那边案发后不过十天，京城这边就控制了厉敏两人，消息传出，顿时引起一片波澜。

  要知道那位厉敏，原本可是给童书记当过秘书的，如今更是位居市局副局长的高位，可以说是童书记的一个铁杆下属，他的倒台，很有些意味着是有人把矛头对准了童书记的意思。

  虽然童书记却不这样认为，要知道关于他儿子涉嫌对吴天的枪击问题，他本人可并不知情，市局本来也只查到了那位失踪的家伙头上罢了。所以，童书记还认为这事儿纯粹是因为姑苏的个案而牵连出来自己的亲信罢了，不过对于那位亲信，童书记却也是不得不救，要知道他也是掌握着不少秘密的，这几年也没少为自己出力，能保当然要想办法保住他。

  于是，各种较量开始展露出来，首先是对厉敏的调查组首当其冲，两方自然谁也不会答应对方独占调查组的名额，都希望将调查进度掌控在自己手中。

  对于这场较量，却是不管吴天什么事儿了。这丫却是趁机跑会了商城，去参加期末考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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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天的高三生活结束了。

  按照规定，即便是民营学校。也是要统一高考，统一高招的。不过作为天道实验中学的学生。如果准备报考天道大学的话，高考成绩则只当做参考，并不是唯一入学标准。

  天道学院的招生标准其实相当严格，需要参考的不仅仅是学生的高招成绩，最重要的参考依据，还是学生在校期间的日常成绩，以及日常学习之外的集体活动时候的表现等等，这和世界知名大学的招生模式比较相似。

  吴天同学虽然作为天道的幕后老板。想升学根本不用发愁，不过考试还是要参加的，不说学校那边，老妈的面子可不能不给。

  对于所有学生家长来说，高考可不仅仅是孩子的战场，做家长的只怕比孩子们的压力还要大，还要重视这个问题。即便作为市委一把手的儿子，外加资产无数的吴天，完全不用担心日后前程问题，却依然被老妈一天三个电话的催着回了商城。努力复习备考去了。

  “考试有把握吗？”吴建国端着茶杯，难得跑到儿子的房间里，对爬在书桌上装模作样的吴天关心道。

  “没有。”吴天倒是实话实说。并且一点都不脸红。

  话说吴天同学虽然聪明，外加早在上辈子就已经苦读过一边高中了，可这两年转学天道后，基本都没正经进过教室，对于那些日常生活中根本就用不上的高中知识，哪儿还记得住？能有把握才怪呢！

  吴建国听了这话，却是坦然一笑，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的说道：“没把握也得考好，不然你妈饶不了你！”

  “唉……”吴天痛苦的抱住了脑袋。

  “嗯。京城那边怎么样了？”吴建国坐到了吴天的床沿上，抱着茶杯问道。

  “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儿哪儿会出来结果。先调查着再说吧。”吴天撇嘴说道。

  记忆中，据说童书记的案子上一世可是调查了一年多才最终定性下来的。这一世换了自己这边刻意追查，就算能省点时间，只怕没个小半年也别想有结果。

  “嗯，这么大的案子，却是费时间。”吴建国抿了一口茶，说道，“你那件事情也拖不得，要同时从其它方向调查着，能早点有个结果，也好心安。”

  “我知道，让人查着呢。”吴天点头道。

  “唉，你呀，以后还是少惹点事儿的好。”吴建国望了儿子一眼，却是没再多做说教，只管悠然的抱着茶杯又出了房间。

  吴天叹息一声，老爸还是关心自己的啊，同时更多的表现是一种信任，一种把自己当做成年人看待的支持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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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天，考得怎么样？”

  一出考场，沈雅丽就跑过来嚷道。

  “凑合吧。”吴天懒洋洋的说道。

  “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好好复习，反正你肯定能进天道学院的。”老班长文琴笑道，“反正不管怎么说，肯定比这家伙考的好。”

  贾亮咧嘴嘿嘿直笑，自从进了天道学院去年开始招生后，贾亮就彻底混起日子来，虽然人是整天在学校里，可正经课却是很少上一节，反正他知道吴天肯定会想办法把他送进天道学院的，还学个什么劲儿？

  “得了，别聊考试了，好容易考完了，今天正式解.放，我请你们吃饭庆祝一下。”吴天笑着说道，自然收到众人热烈欢迎。

  可怜问题是四个人却是要分成两辆车坐，毕竟京城的事儿还没查到根源，为了安全起见，韩忠强硬的要求给吴天的保卫工作升级，贴身保镖就安排了两个，另外后备尾随的还有两辆车六个人，连尾随距离也缩短到视线之内。

  吴天那叫一个不自在啊，却也没办法拒绝韩忠的好意，只能忍受下来，只盼着京城的事情赶快进展，自己也好早一天重获自由。

  不过京城的问题又岂是那么容易查出结果的？虽然调查组已经成立了，不过结果却是更加乱，一个调查组里分了三派人马，除去自己这边，童书记也安插了人员进来不说，就连当今那边也参与了进来，很显然在这种情况下，想撬开厉敏的嘴可没那么容易，数日下来，毫无进展。

  不过，这种事情可不是不吐口就可以的，随着对他的调查全面展开，各种问题纷纷付出水面。

  姑苏大案中，他和另一位分别以市政府下属的某贸易公司的名义，侵占、拆借姑苏那家公司资金高达五六个亿，已经证据确凿，而这笔钱却早已经从贸易公司的账上失踪了。调查组咬着这笔钱的去向，除非他能马上把钱找回来，不然仅此一项，就足够判他个无期乃至死刑了！

  同时，对他的其他问题也展开了调查，包括平时和他来往甚秘的人，纷纷遭殃，各种大小问题一概追查，关于他平时作风霸道、生活淫.靡、腐.败挥霍、滥用职权、贪赃包庇等等这种问题一个个的摆在了调查组的案头上，即便童书记安插进来的人员，也没办法反驳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生路被一点点的堵死。

  这就意味着，童书记想把他捞出来已经不可能了，顶天能保住他的命、少坐几年牢罢了，而调查组提供的条件，同样是开口的话从轻判处，厉敏彻底陷入了两难之地，开口，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

  不过，让吴天没有想到的是，七月中旬，另一位涉案人招供，终于逼得厉敏不得不选择坦白招供，可他招供出的第一件事情，却如一柄利剑一般森然发光，让人不敢轻触，以至于吴天也满心纠结如何应对——厉敏拉上了方志远，谁敢碰这个情况？

  这一招实在是让人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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