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识丁

  然而陆月白心里的想法却是这样的，若说她们几个结交自己是有目的，那自己答应同她们结交又何尝没有目的？今日的见面一是为了让自己掌握大泽更多的信息好不脱节，二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不好果断驳了她们的殷勤。但是，陆月白内心深处始终没有同她们深交的意愿，更何况梅清浅又是前世的梅妃，在未深刻了解她们之前，这只能算是面上的一种虚与委蛇。

  陆月白对自己在相府的处境并不愿同她们吐露太多，她磕着瓜子，然后干笑了几声。

  这不咸不淡的反应倒让沈素瑛来劲了。她的情绪竟有点小小的波动，然后言道：“哎呀呀，妹妹真是苦了你了。这相府大小姐的脾气我们谁不知道呀！仗着自己才貌出众，又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平日里见了我们，连正眼都不屑一瞧，如她这般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又怎会善待妹妹？”

  熟料沈素瑛这一番话像是在往在水中投了块石子，惹来波澜不断。在座众人，似对陆月瑶早有不满，纷纷接腔。

  “是呀，相府的大小姐和我那嫡姐就是物以类聚。有一回我那嫡姐当着她的面欺辱我，陆大小姐不仅不帮忙劝着点，还在一侧煽风点火，说什么庶女就是下作，就是不如她们嫡出的高贵！”谢茹的怨气满腔不平，评论陆月瑶的时候还不忘带上自己的嫡姐。

  “可不是吗？再说说我吧，有一回诗宴不过是不当心踩到了她的裙角，她便肆意辱骂。我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可她就是不肯罢休。最后还是长茵公主出门帮我解的围呢！你们是不知道，她当时的话说得有多难听。我们好歹也是出生高贵的小姐，在陆家大小姐眼中，就和低贱的奴婢似的！“张玉嫣也说。

  梅清浅较她们委婉些，感慨道：“我同陆家大小姐也见过几次，知道她难缠后。便拐了弯地避开她，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待梅清浅她们抱怨完，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陆月白。

  陆月白很是诧异，她今日才知道，原来陆月瑶在外头已结下了那么多的梁子。若有一日陆月瑶失势，那必定墙倒众人推，谁都恨不能上来践踏一脚。陆月白在内心深处叹息，啧啧啧，自己这个姐姐是真不会做人。

  然而，面对着她们五人纷纷投来的目光，陆月白竟感到莫名的压力。仿佛她们要说的话说完了，就等着自己总结陈词了。

  不过，陆月瑶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陆月白也是十分厌恶。趁这个机会吐槽几句，又有何不可？

  女人最是嘴碎八卦，自己何必那般风高亮节。

  陆月白道：“真是没想到我这个姐姐竟在外头到处得罪人。这一点估计就随了她那母亲，尖酸刻薄，妄自尊大。好像世间没有了她，天就不亮了一样。往后你们见了她，还是离她远点吧。她的那副德行，当真教人惹不起。”

  “就是啊！”沈素瑛提高了音量：“妹妹你可知道，外头对陆月瑶传播的美名是什么吗？说她是什么貌美无双的佳人，德才兼备的良人。可你们看看，她平日的模样就像是个没有家教的……”

  对着陆月白，沈素瑛的声音又柔和起来：“照我看呀，还是妹妹比她要出挑的多。”

  梅清浅立马表示赞同：“可不是嘛，我第一眼看到陆家大小姐的时候，只觉得她是人间的谪仙。而第一眼看到月白姐姐的时候，却惊叹那可是花神降世？素瑛姐姐说得是，以我的眼光看来，月白姐姐的容貌也绝对不输陆家大小姐。”

  谢茹道：“不光是相貌，就连才华也是。陆月瑶作的那些事，哪一首不是无病呻吟，矫揉造作的。我觉得这瑾都第一美女兼才女的美名她根本配不上，早该让给月白姐姐了。”

  见她们几个又开始商业吹捧，陆月白再一次受不住了。她苦笑着赶紧打岔：“好了好了好了，你们呀就别再拿我和那个陆月瑶对比了。陆月瑶这个人呐，打小被宠坏了，锋芒太盛不懂得收敛。往后一旦有什么变故，那便是墙倒众人推，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依我看呐，做人就该收敛锋芒，深谙变通，这样才能应对多变的世事嘛！”

  这一番话，竟让在场几位听得眉开眼笑。

  “你看看月白，这般谦虚。为人就该如她这般。”

  陆月白望着眼前这几位心有怨气，又带着几分浮躁的姑娘。亦不由生出感慨，竟不免想搬出几锅心灵鸡汤滋养滋养她们。于是她用上了深沉的语气：“人生在世，无可奈何的地方太多。有些事情我们惹不起只能躲过去。但与其自怨自艾，还不如有所行动，或许经过努力能够改变现状……”她想了想，忍不住背出了充分必要条件的典型例子公式之一：“努力了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努力一定不成功。”说完内心深处还习惯性地补了句：所以，努力是成功的必要条件却不是充分条件。

  梅清浅文雅地吃了一口蜜饯，将剩下的放在跟前的碟子中。她微微一笑：“月白姐姐说得有理。只可惜我们都是女儿身，所以无法靠考取功名自立。我们女儿家若想着要改变命运，也只能企盼着月老他老人家给个好姻缘了。”

  陆月白刚要条件反射似地说出那句，不不不，男人靠不住的。却不想沈素瑛突然变得兴致勃勃，颇为神秘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将大伙儿拢到一块，道：“你们可知，东宫的太子殿下要选妃了。”

  其余的几人，闻此消息忽地一阵唏嘘。谢茹问王满琴：“满琴妹妹，你也算是太子的表妹了。这件事情你可有听说什么？太子妃是否已有了内定的人选？”

  王满琴摇摇头：“太子选妃倒是真的。但，其他的消息，我就没有听说什么了。”

  陆月白对此话题颇为敏锐，倘若让人知道太子心目中的太子妃人选是自己，那自己岂不成了众矢之的？更何况自己还不愿做这个太子妃呢。于是她不出言，只是面不改色地听着她们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