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八章 东窗事发
晚间回宫晨光去暖泉沐浴沈润拿着白头翁坐在灯下翻看忽然成安来寻他说是御史台副手章译已经在朝阳宫等了他好几个时辰了。
沈润愣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章译还在等他究竟是有什么要紧事。
嘱咐成安把白头翁收好他去了朝阳宫。
章译正在空荡荡的朝阳宫里发怔听说沈润回来了连忙提起小心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将怀里抱着的几本奏章呈给沈润。
沈润见他也不说什么事只是递奏章皱了皱眉接过来挨个翻看。
从惊讶到愕然再到雷霆之怒。
章译早有心理准备把头压得低低的。
直到沈润气极将一堆奏章摔在地上斥道:“混账!”
章译立刻跪下来:“容王殿下息怒。”
沈润沉着脸坐下来冷冷地盯着章译:“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回容王殿下证据确凿是真的。”章译低着脑袋轻声回答。
吏部侍郎卫立本联合户部侍郎薛翀靠卖官大肆敛财还不到一年据说薛翀的财富就已经足够买下一座箬安城还有卫立本更是财可敌国。真看不出来平日里生活朴素的卫立本居然这么有钱难怪他的女儿绫罗绸缎单是一根簪子就价值连城。
至于那些行贿买官的更是遍布了大半个凤冥国朝堂。
这是凤冥国历史上最大的贪腐案件龙熙国存在了百年都不曾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买官卖官事件。
最初的苗头是从被流放北越的张劭身上查出来的可这件事的线索随着张劭死在北越断了几个月前御史台的人好不容易追查到卫立本那里抓住了他的把柄又顺藤摸瓜摸出了上任还不到一年就敢疯狂敛财的薛翀。
沈润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对章译说:“这件事御史台不必再问我自有打算。”
章译张了张嘴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一个字:“是。”
“凤主那边……”沈润语气沉冷。
不说卫立本至少薛翀是薛家的人是容王的人即使在御史台的奏本上薛翀犯了大案容王也不会冒然处置至少他会先派可信之人查证至于查证过后是舍是保全看容王殿下的意思章译也猜不准。
容王提起凤主殿下是让他别在凤主面前走露风声的意思。
他是龙熙的朝臣。
他曾是容王的臣。
“臣明白。”章译回答。
章译离开后沈润立刻命人唤来秦朔将奏本丢给他。
秦朔深夜进宫本来还想跟沈润讨论讨论火舞刚进门就被扔了一堆奏章他狐疑地抓起来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失声尖叫道:
“不可能吧那小子哪有这么大胆子!”
“你去查好好地查一件不落地给我查出来!”沈润压抑着怒气冷声命令。
“是!”秦朔的表情亦严肃起来。
月至中天。
户部侍郎府。
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一个人急匆匆地从车里下来用力拍门门房开了门还没来得及问来者何人那人就匆匆忙忙地闯进府内。
外院书房。
薛翀提着一只镂空雕花的金酒壶喝得微醺他歪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平铺在桌面上的画像画上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仙子之姿引人倾慕。
就在这时管家火烧屁股地跑进来磕磕绊绊地道:“大人!大人季大人来了突然闯进来说是出大事了!”
薛翀一愣在他说出那句“出大事”之后心往下滑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站起身又忙着将画轴卷起来收进匣子里刚把匣子盖好还没来得及出去迎接季东池已经走进来。
季东池还穿着官服一身衣服皱皱巴巴的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额头上暴着青筋看起来又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皱着眉仿佛要哭了似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手顶着额头高声道:
“出事了!大人这回可真出事了!”
印象里季东池向来是果断贪婪沉稳镇定的如今却成了这副形象薛翀呆了一呆只觉得大事不妙看了管家一眼。管家会意立刻出去关上门亲自在门外守着不让外人接近。
薛翀给季东池倒了一盏温茶他俩人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他对季东池信赖又很关照季东池当然也将敛财的能耐回报给了他。他将茶盏塞进季东池手里和气地安慰道:
“季兄别急先喝口茶慢慢说。”
季东池的表情真的是快哭了他垂着袖子一脸颓丧看了薛翀一眼端起手里的茶勉强喝了半碗搁下对着薛翀道:
“大人御史江和泰、闽华、程亮、盛弘渺联名上书拂晓宫弹劾大人与卫大人买官卖官收受贿赂!”
薛翀的心重重一沉只觉得耳根子后头发凉。
他做这些事时知道是罪名可他从这些事里得到了喜悦和快意就把“罪名”给抛到脑后了然而这时候被季东池一字一字地点明出来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了一点“贪赃枉法”后的羞耻同时这些罪名意味着什么后果他再清楚不过。
自凤主上任以来贪腐是重罪里的重罪像他这么严重的罪行必是要诛灭九族的。更要紧的是薛家的名声薛家在世家里头一直是清贵父亲、祖父、曾祖代代都是以“清廉”自傲的重臣如果贪腐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薛家几代的清誉就被他给毁了到了那个时候只怕父亲都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他算账。
一瞬间薛翀的脑子里头闪过许多念头这些念头一闪即逝却让他的两腿开始发软。之前喝得半醉此时更觉晕眩他扶住桌角才勉强站住脸色发白。
做的时候很快意他也想过后果可想后果时仅仅是想了片刻便抛开了这会子突然就让他承担后果他有些无力全身发虚仿佛坠入了梦境。
“大人这回完了!一旦奏章送进拂晓宫凤主殿下必会诛灭九族!凤主殿下就算是那担了虚名的她都会处置更何况这回大人确实干了!就是连下官也要不得好死了可怜了我儿还未出世我那祖母眼瞅着就要到八十大寿了!”季东池说着说着用袍袖掩面竟哭了起来。
薛翀被他哭得心里更是混乱喉咙发干咽了一口唾沫慢吞吞地坐下用混乱的脑袋努力想了一会儿问:
“卫大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大人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恐怕卫大人这会儿正收拾细软准备逃呢!”季东池哭丧着一张脸胡子茬都冒出来了与他平日里文雅稳重的形象判若两个。